阮雄听得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问战智湛：“我说‘大妖山魈’，桂西滇东一带的老百姓有病了，你跑安南采什么药呀？再说了，你又不是医生。”

“阿弥陀佛！小纳智光！”战智湛更正了阮雄一句之后，接着说道：“这位施主有所不知，南帝‘一灯大师’段智兴的师弟天竺神僧曾经说过，这安南的瘴气虐病当年曾传入天竺国为祸大是不小，天竺国便有无数人畜死于这安南的瘴气虐病之下。天竺神僧生平精研疗毒之术，曾留下‘产毒之地定有克制之药’的遗言。佛说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小纳发愿要寻一条解毒之方，用以博施济众。”

战智湛跳跃式的思维让阮雄更加摸不着头脑，黎英贤却不由得莞尔。

冯氏德英冷笑了一声，说道：“嘿嘿……阮雄同志，你上了这个‘大妖山魈’的恶当了！咱们国家古称‘安南’，直到一八〇四年才定国号为‘越南’。‘大妖山魈’这是在骂咱们国家把瘟疫传到了他们国家的桂西滇东一带，毒害老百姓！”

“混账王八蛋！‘大妖山魈’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耍老子？”阮雄怒不可遏，将PM639mm冲锋枪推到身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照着战智湛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阮雄的这一记直拳速度很快，但是在战智湛看来，却慢得很。战智湛也清楚，阮雄的这一记直拳打完后，还会使出了一套左右平勾和下勾的组合拳来，彻底摧毁他的防线。战智湛只需曲腿趟泥，换式走摆扣步。待阮雄勾拳组合打完，一记右直拳力道使老，战智湛左手虎口撑圆，拇指外张，四指内抱，食指上顶，出掌为龙爪，准确的叼住阮雄的手腕，右手顺势回抱，一翻一拧，一招《小擒拿手》中的顺手牵羊，就可以将阮雄摔倒在地。

可是，战智湛不知为什么，脑子虽然反应过来了，可是手脚却不听使唤。还没等他的手脚动弹，阮雄的这一拳已经打在他的眼眶上，一拳把他打了一个乌眼儿青。

战智湛“噔”、“噔”、“噔”连退数步，摔了一个十分不雅的四脚朝天，背上78式背囊中的草药撒了满地。这一下，不仅阮雄的第二拳打不出去，犯起了兔子楞，就连黎英贤和冯氏德英、羊阿蒲也是面面相觑，绝难相信眼前的一切。

“嘿嘿……你是‘大妖山魈’？恐怕是假冒的！你不是会没有屁用的《降龙十八掌》吗，为什么不露一手？”阮雄冷笑一声之后，冲上前来抓住战智湛双手手腕，用力一拧，显然是想让战智湛疼痛难忍，开口求饶。真是奇怪了，阮雄用力这一拧，一般人定当撕心裂肺般疼痛。可是，战智湛感觉这双臂就像不是自己身上长着的，丝毫感觉也没有。

阮雄见战智湛面无表情的不哼不哈，不由得怒火中烧，正想拧断战智湛的双臂，突然耳边犹如响起了一个霹雷般的声音：“哪个王八蛋说《降龙十八掌》没有屁用？”

这一声断喝，只震得阮雄耳朵内“吱儿”的一声，脑子中一阵眩晕，差点摔倒。阮雄晃了晃脑袋，抬头望去，只见一条大汉走上山坡来。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二十多岁年纪，身穿洗的发白的旧军装，已微有破烂。但是他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面，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阮雄脸上转了两转，阮雄浑身上下犹如触电般哆嗦了一下。

阮雄一见来人的气势，不由得有些气沮，但还是外强中干的喝道：“来者何人？”

“嘿嘿……老子就是专杀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的大侠萧峰！”萧峰“咚”、“咚”、“咚”的大步迈出，震得战智湛脚下的大地乱颤。战智湛眯着眼睛望去，只见“海东青”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阮雄击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一招“亢龙有悔”，他出掌之时，与阮雄相距尚有十五六米，但说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际，两个相距已不过七八米。天下武术之中，任你掌力再强，也决无一掌可击到五米以外的。

战智湛也好奇的拧过脸看去，差点惊掉下巴，肚子里暗自嘀咕道：“咦？这不是‘海东青’李文革吗？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啥前儿变成金庸金大爷名著《天龙八部》中的人物丐帮帮主，大侠萧峰了？”

阮雄刚才被“海东青”那一声断喝，至今脑子还在发晕，他对“萧峰”决无半点小觑之心，然见“萧峰”在十五六米之外出掌，万料不到此掌是针对自己而发。殊不料“萧峰”一掌既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米外，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压将过来。只一瞬之间，阮雄便觉气息窒滞，对方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势不可当，犹如一堵无形的高墙，向自己身前疾冲。阮雄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裕筹思对策，他知若是单掌出迎，势必臂断腕折，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百忙中放开战智湛的双臂，双掌连划三个半圆护住身前，同时足尖着力，飘身后退。

“海东青”跟着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到。阮雄不敢正面直撄其锋，右掌斜斜挥出，只是与“海东青”掌力的偏势一触，但觉右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当即乘势纵出三丈之外，唯恐“海东青”宜将剩勇追穷寇，要了自己的命。

“海东青”轻伸猿臂，拉起了战智湛，又是痛惜，又是愤怒的看了一眼变成熊猫般的战智湛，说道：“我说分队长，你为什么不还手？”

“小纳智光！”战智湛更正了“海东青”一句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阿弥陀佛！ 小纳远赴异域安南，采集草药，不料身染重病，痊愈后武功全失。”

“海东青”怒道：“什么小纳、老衲，我说分队长你在搞什么鬼名堂？什么时候鬼迷了心窍儿了？做什么狗屁和尚！咱哥儿俩肩并着肩，今日杀个痛快！”

战智湛正想说话，冯氏德英冷笑了一声，说道：“嘿嘿……一个‘大妖山魈’还不够，又多了一个送死的！你们给我上，捉活的！”

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越军。这两个越军和阮雄、羊阿蒲一起，撸胳膊挽袖子的把“海东青”围在核心，竟然没人再来理睬战智湛。

“海东青”无所畏惧，大踏步的径直走向对面的两个越军。两个越军看起来也是久经沙场，立刻骄横的一伸左手、一伸右手，一起怪叫着向“海东青”抓来。战智湛第一次见到“海东青”是这么心狠手辣，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免不了有些惊讶。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的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自敬，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那可是雷锋叔叔说的。只见“海东青”下手毫不容情，身子一晃，从两个越军之间挤到了他们背后，陡然转身，双手抓住两人。两个越军忽然不见了“海东青”正要收招转身，后领已被抓住。“海东青”大喝一声，犹如晴空打了个霹雳，把两个越军提着打了个圈子。大喝声中，“海东青”双臂平举，用力合拢，两个越军头盔碰头盔，“砰”的一声，双双撞得晕了过去。

“海东青”毫不停手，提起两个越军向阮雄和羊阿蒲掷去。阮雄跃开避过，羊阿蒲似乎关心战友情重，伸手接住了“海东青”掷过去的越军，却没有站稳，“噔”、“噔”、“噔”连退数步，和自己的战友滚在了一起。就在这时，“海东青”感觉到背后一阵风声，知道是那个没有被他打倒的阮雄正向他扑来。“海东青”闻风辩形，头也不回的反脚踢出，“啪”的一声正踢在阮雄的脸上。阮雄也极凶悍，他只是后退了一步，依旧向“海东青”扑来。“海东青”身子一拧，左手反手一拳，阮雄举臂挡格，“喀喇”一声，臂骨早断。阮雄情急拚命，飞腿向“海东青”胸口踢来。“海东青”右手如风，一把抓住阮雄左脚，左手推下，右手上举，把阮雄倒提起来。“海东青”又是猛喝一声，双手用力向地下打桩般一锤，阮雄上尉的脑袋顿时变得稀碎。

战智湛关心“海东青”的安危，瞟了一眼黎英贤，和冯氏德英，只见他们正好整以暇的注视“海东青”和四个越军狠拚恶斗，丝毫没有什么关切，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或者俨然是古罗马斗兽场欣赏斗兽的达官贵人。

冯氏德英眼见“海东青”大展神威，顷刻之间打倒了自己的四个部下，三具尸首横在地上，都是头盖破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冯氏德英恨透了这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什么“萧峰”，再也沉不住气了，缓步走向“海东青”。羊阿蒲少尉推开身上的死尸，也向“海东青”攻去。

“海东青”知道冯氏德英乃是劲敌，迥非适才四人可比。“海东青”身法如风，忽地退后一步，在羊阿蒲脸前虚晃一掌，倏地抢到了冯氏德英身边。冯氏德英虽然站得较远，但“海东青”突然纵身过去，一记直拳打向她的面门。可是冯氏德英一矮身，让开了这拳，反手勾拿“海东青”的手腕。“海东青”见冯氏德英手法快捷，“咦”了一声，左掌横过冯氏德英面门，斜击她项颈。冯氏德英又是一低头，伸手又来抓“海东青”手腕。“海东青”见冯氏德英每招出手都是擒拿手，可是手法甚怪，颇感惊奇。冯氏德英两次都没勾住“海东青”的手腕，也是心中一惊，情急之中，冯氏德英伸臂来抓“海东青”的腰侧。“海东青”趁机使出一招“电母照镜”，侧身一转，右掌翻过，“蓬”的一声，将冯氏德英打得连连倒退。

忽然，“海东青”猛觉脑后风生，知道是身后那个羊阿蒲在偷袭。“海东青”不避不让，回身一个扫堂腿，先踢羊阿蒲。那羊阿蒲也不是一个善茬儿，他跃身而起，双手护身，右腿扫向“海东青”腰间。羊阿蒲少尉的右腿将要扫到，海东青猛地大喝一声，身子一旋，一招 “白燕剪尾”，正踢在羊阿蒲的大腿根处。羊阿蒲惨叫了一声飞了出去，脑袋“咚”的一声撞到石头上，撞得头破血流，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冯氏德英趁“海东青”对付羊阿蒲的时候，跃身上前向“海东青”袭来。“海东青”和冯氏德英你来我往，对打了十几个回合，见冯氏德英攻守严密，动作迅捷，颇有法度，猛喝一声，双拳翻飞，拳法已变。“海东青”每一拳打出都是猛喝一声，或先呼喝而拳随至，或拳先出而声后发，或拳声齐作，或有声无拳，喝声和拳招混合在一起，身法愈快，喝声愈响，神威逼人。犹如《三国演义》中的猛张飞，声助拳威，让人心胆俱裂。

这时，战智湛已经爬起身，盘膝坐在草丛中。他眼见“海东青”神威凛凛，毫不放松，踏步发力，一掌猛过一掌，一拳狠过一拳，隐隐蓄有风雷之势。所使招数那里是萧峰萧大侠的《降龙十八掌》，分明是金庸金大爷的名著《书剑恩仇录》中“红花会”的四当家“奔雷手”文泰来所使的《霹雳掌》。

战智湛忽然之间想起来在哈尔滨读大学时，随同结义的哥哥海哥项怀仁去看望因创编了龙行武术而享誉国内外，被誉为“武林寿星”的刘志清刘老先生，刘老先生欢喜之余，命自己的大徒弟将一套《风雷霹雳掌》传授给了战智湛。也许真的是缘分，这套《风雷霹雳掌》刚猛异常，犹如金庸金老先生的著名武功《降龙十八掌》一般，威力极大。虽与战智湛家传的《八卦掌》、《杨氏太极拳》等以柔克刚的内家拳截然相反，但是战智湛却如获至宝，格外喜欢，勤练不缀，令他终生受益匪浅，曾经据此多次反败为胜。

战智湛感觉有些诧异，没想到“海东青”的身手如此之好，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只见“海东青”所使用的“奔雷手”文泰来的《霹雳掌》，与刘老先生的大弟子传授给自己的那套《风雷霹雳掌》招数极为相似。每出一拳一掌之时都是运丹田之气，舌绽春雷，猛喝一声，大有先声夺人之势。再看冯氏德英，她勉力支撑到此刻，已是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双臂交叉，不住后退。眼见冯氏德英就要毙于“海东青”的拳掌之下，战智湛又感到奇怪。这冯氏德英中校既然不敌“海东青”，为什么不使用PM639mm冲锋枪呢？那PM639mm冲锋枪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一梭子打出来，“海东青”和自己就都完犊子了。何况，冯氏德英的腰间还有一支柯尔特M1911 A1式11.43mm自动手枪。以冯氏德英学自“笑面虎”秦沂岭的“快反射击”枪技，“海东青”很难幸免。

突然，“海东青”大喝一声，拳法又变。恶斗之下，“海东青”蛮性发作，陡然间犹似变成了一头猛兽，右手陡然探出，已抓住冯氏德英胸口的膻中穴，将她的身子高高举起。冯氏德英要穴被抓，饶是有一身高强武功，身经百战，这时却是全身酸麻，半点动弹不得。“海东青”又是一声大喝，手臂振处，将冯氏德英摔将出去，“呯”的一声，冯氏德英重重撞在大石之上，登时便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你们他妈的敢打我兄弟，老子要把你们这帮龟儿子全杀光，扒皮抽筋！都给老子纳命来！哇呀呀！”“海东青”双眼血红，转身奔向黎英贤，黎英贤吓得转身就跑。

战智湛大急，急忙叫道：“喂！李文革，这个人杀不得！”

战智湛这一着急，猛地从梦中醒来。他睡意全消，看了一眼总部南宁工作站姜站长送给自己的海霸王手表，天，就要亮了。战智湛在树枝上坐直身子，拿出取自于大叛徒“金莲花”曹廷晖的大中华香烟，叼到嘴上一支，掏出Zippo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点燃了大中华，深深地吸了一口，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唉……李文革英灵不昧，就是在自己的梦中，也来救自己！自己这一路杀向越南猴子的河桧，李文革也好，祥华大哥还有周福琪、解文华这些牺牲的战友的英灵一定会护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