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气气送走认认真真道歉的陈语诺,漓豆见赵绾云支着腮帮看着窗外出神,就打趣道:“你这尾巴还不跟着去?”
赵绾云一直“尾巴”似的跟在陈语诺身后。
只见赵绾云有点伤感地说:“豆师父,你是不是将我看成和她一样的人?”
“没有。”漓豆坐到她对面,也支着腮帮看窗外,“你刚才将实情告诉陈公,就需要很大的勇气,你是有正气的人。”
“是吗?那我们分开后还可以联系吗?”
“可以呀!”漓豆说,马上又想起什么,“不过,我是男孩,你是女孩,来往过密不太好。”
“我给你写信,最多一个月写一封。你少点回信,一年回一封也行。”赵绾云满眼崇拜地说,“豆师父,你太厉害了!”
“你用什么把那几个婆姨打倒的?”同样的问题,刚才陈语诺也问了,之前彭旭祥他们也问了,漓豆一律用软脚粉来回应。
不过赵绾云的问题有所不同:“豆师父,你的软脚粉怎么来的?”
漓豆头大了。
哎呀,一个谎言的坑,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
早知道不出手救那个骄横诺,以致差点暴露了金针!
漓豆权衡一下,还是很认真回答赵绾云:“在笊篱城时,我曾经救了一个中暑的大娘,她给了我一小袋软脚粉防身。哎,今天把粉全撒到那些婆姨身上了,不然我就送你一点。”
反正过几天就分道扬镳,下次自己用金针肯定猴年马月之后,到时赵绾云肯定不在场了。
即使在场,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漓豆,自然有办法瞒过去。
赵绾云信以为真,幽幽地说:“好神奇啊!真羡慕你可以天南地北到处跑,认识不同的人,见识不同的风景。哎,到了京城我就要被困在那里了!”
漓豆安慰说:“京城很不错呀!比笊篱城不知要大多少倍,人也是最多的,风景也是最好看的。”
赵绾云升起一点期盼,又问:“豆师父,你到过京城吗?”
漓豆摇摇头。
“那你跟我们一起进京吧?”
漓豆拼命摇头。
不去京城,决不去京城!
京城里有两个给了她生命、却弃她如草芥的人!
她要远离笊篱城,远离京城,隐名埋姓,过全新的日子。
这两个多月的新生活,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和勇气。
感谢上苍,终于还会赐予她脱胎换骨的机会。
正想着,只听赵绾云自言自语:“京城的房子,应该和笊篱城最好看的房子差不多。哎,京城究竟是怎样的呢!”
又说:“明天除夕,我们应该在船上过了吧。”
漓豆说:“是的,因为今天出了意外,只能连夜开船,明天得在船上过年了。你将来在京城过年,不知有多热闹!”
京城,除夕,夕阳未晚,鞭炮声从早响到晚,有那心急或炫富的人家已经开始放烟花。
丞相府。何之洲和大儿子祭奠祠堂后回到书房,继续察看何罍。
自从四天前楚亭君将酒樽送来,父子俩一有空就在书房探究,翻来覆去端详,可惜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何氏每一期族谱,开篇必是何罍的故事和那幅小画。
然而,还有一个秘密是口口相传的。
这个秘密的传授仅限于原族长和新族长的之间,也传给族中杰出子孙。何知洲既然做到丞相之位,自然也分享了这个秘密。
秘密只有四句话:“罍中有话亦有画,画中无酒亦无樽。话画在手知根底,富贵双极益子孙。”
“罍中有话”,这句不难理解,是说这口酒罍有传承、有故事,相当于能够开口讲话。
“亦有画”,有点难理解。难道是说何罍通身的浮雕也像一幅幅画?
“话画”,这又什么意思?
何大爷何可南有点不耐烦,将大罍放回桌上时,手势就有些重。
“砰!”
何之洲严厉地说:“你急什么?现在少吃少穿还是被撤官停职了?”
何可南连忙道歉:“儿子错了!”
何之洲将大罍拿到窗前,翻来覆去察看:“楚亭君最近有什么举动?”
“一直没有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何可南说,“父亲,儿子有一种预感,楚亭君这个人将会很难对付。”
何之洲仍在察看何罍:“你的预感是对的,陆昭武,是没有牙的老虎,楚亭君则是张牙舞爪的老虎。不过,楚亭君再厉害,始终不成气候,倒是可以为我们所用。”
见儿子疑惑不解,何之洲解释说:“楚亭君为了一桩捕风捉影的流言,居然临时改变行程,跑到偏远的小城去。可见其短视,易冲动。而且,为了保住陆昭武,他竟然许诺今后任凭我调遣。”
“呵呵!”何可南低笑一声,“看来只是空有其勇的莽夫一匹。”
“目前看是如此,你继续监控。还有,派人南下查一查陈宝是行踪。据报,圣上打算请陈宝是进京辅政。”
何可南有点不平:“父亲,圣上终究还是避忌了您。”
“也不能这样说,圣上同时也是瞒着另外两个。应该是想在我和太尉两个阵营之间,走第三条路。”
对于陈宝是,何可南很是不屑:“一个腐朽的老头子,能起什么作用?也不过没牙的老虎。”
“儿子,要记住,老虎没有了牙齿,终究还是老虎。只要圣上愿意给他牙齿,那么这老虎吃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好,儿子一定派人速速去查陈宝是。”
“记住,如果陈宝是上京来,将又是一件大礼,可以送给陆昭武和楚亭君。”
何可南明白:“目的仍然是促成放虎归山?”
“对的。圣上不肯给牙齿的老虎,我们放回山林去,将来就可以为我所用。”何之洲为儿子的领悟而欣慰,又说,“看来这个年,过得特别精彩喽!”
楚亭君在母妃的芙蕖院,对着地上的一堆礼物,神色不悦。
就在刚才,安庆王妃准备好礼物,叫外甥女晴茵回一趟湖北王府。
京城的湖北王府建在崇明大街,距离也不算远,再说,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呀!
晴茵却眼泛泪花,摇着姨母的手百般不愿:“姨母,大哥不在,整个王府静悄悄的,晴茵怕触景生情,实在不想回去。”
安庆王妃有点生气,就把儿子叫来,要他陪表妹回去:“你都顺了表妹一枚玉佩,就当作回礼,陪她回去一趟怎么的?”
楚亭君直直站着,神色淡然:“儿子没有要表妹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