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云庄。
清风院。
阳光和煦,微风淡淡。
竹管家背着双手快步踱进院中,口中大声道:“今个儿也是奇了,这人直到现在连院子也没出,难道还未醒酒?昨夜可是喝了多少?”
只见堂中传出顾庄主的声音:“好了,别大声嚷叫了,我已起了。”说罢便打开了松鹤堂的门,整个人看起来依旧精神,只是眉眼间还略有些宿醉的痕迹。
“不过如今这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顾庄主扶了扶着略感昏沉的额头,微笑着叹了口气。
“不服老不行啊!才区区几坛女儿红,便将我灌得一塌糊涂,也不知有没有在这小辈面前丢人...”说罢略有感慨地摇了摇头。
“我这才出城两日,怎的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回来就听说你昨夜和凌云在一起大醉了一场,我问了丘扬,这才知道咱们出手对付祝廷彰之事。可是此次咱们大获全胜,让你高兴得酒兴大发的缘故?”竹管家说起这喜事,喜色已是浮上了眉目。
顾庄主微笑着,却不答一语。
凌云心仪映雪一事,只有他看了出来,是以还是不解释为好。只盼昨夜的那场酒和那些话,能让他少些郁结而已。
“不过,此事一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如今重创了摩罗堂,那祝陆二人怕已是有所察觉。最重要的事,咱们得到的这些证据,准备什么时候用?又该怎么用?”竹管家急急问道。
“现在凤游和映雪所救之人,我已着人安排去了灵州。这姑娘现在还未必完全信任咱们,过段时间再详问她手中的证据是何,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此事眼下暂且还不急。”
“咱们原本计划姚家覆灭之后就轮到陆家,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掌握了陆紫萧的罪证,真是大快人心!我只盼老天能再开开眼,这报应能来得越早越好,让咱们能一个一个了结了这些坏事做绝的畜生!”竹管家似是有所感慨,不由咬着牙道。
“我懂得你的心思...”顾庄主柔声道:“只是,此次咱们出手重创了摩罗堂,祝廷彰惊疑恨怒交加之下,定会派出大量人手查找咱们的踪迹,如今咱们还是先蛰伏一段时间的好。再说,咱们已等了如此之久,再等一等又何妨?”
“我懂得,只是咱们已等了这么些年,隐忍了这么些年,如今咱们终于出了手,我又怎能不激动...”
竹管家眼中掠过一抹黯然。
“是啊!可惜昨夜你不在。可惜现如今我已体力不支,不然今夜也可陪你醉上一场,畅思抒怀,好好说一说这些心里话。”顾庄主微笑道。
“哼,几十年的陈酿都被你喝完了,这时倒想起请客了?”竹管家白了顾崇和一眼,摇摇头道:“再者,就算有这佳酿,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这二两酒都浮不住啦!那似你,一把年纪了还能和年轻人比酒量...”
“你啊,一天不抢白我几句,这日子是不是就过不下去?”顾庄主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说到这里,顾庄主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今早可看见丘扬了?我这一醉,他必定又不想温书习字,定是又偷跑出去闯祸了...”
“那你这回可是错怪丘扬了”,竹管家笑道:“我来你这儿时,正瞧见他带着那群孩子在竹林附近习武呢。”
“是么?”顾庄主道,“正准备活动活动身子骨,要不,咱们也一起去瞧瞧?”
竹管家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刻还未到午时,天气温润,时有微风。
青青竹林中,日光温然洒落,每一片竹叶都仿佛被镶上了金边,一片片绿的精神抖擞,充满盎然生机。
放眼望去,竹林中微风阵阵而过,竹叶也荡起一浪一浪微波,随之微微作响。
此时,顾丘扬的身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列队伍,原先那群跟他不打不相识的小乞丐们,正由他带领着一板一眼的练习武艺。
而那些小乞丐,此时的装束早已不再破破烂烂,头面也一个个收拾的干干净净,露出了原本稚气未脱的容颜。
他们虽练的都是些基本功,但一个个却无比认真。再看顾丘扬,他早已收了那股与生俱来的调皮劲儿,神情认真而专注,看起来倒是教的有模有样。
只可惜有个别人显然资质不高,虽然大家一个个都很是认真,但不时还有人不是出错了拳头,就是伸错了腿,还有一个顺拐的,每个动作都跟别人做的恰好相反,在一列队伍中煞是醒目。
而不远处,顾君瑜背负着双手,依旧是一副沉稳神气,左枫也依旧似影子般立于他身后,两人静静地看着顾丘扬教人习武。
“想不到,六公子还有如此一本正经的一面。”左枫含笑道。
顾君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他们。
众人已练了几个时辰,此时均已是汗如雨落。终于,等这一套基础的功夫练下来,顾丘扬终于停了下来。
他显然察觉到竹林边有人看着他,停下之后便转过头,远远瞧着顾君瑜,脸上又恢复了那股熟悉的调皮神气。
他擦了擦汗,便朗声叫喊起来,“哎呦,顾公子今个儿怎么来了?今天也不知是吹的什么风,能将你这大忙人吹到我这里。有什么事找我呀?”
顾君瑜淡淡一笑,背着手朝他走了过去,待站定了,才缓缓道:“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说罢,看向他新收的这几个徒弟。
顾丘扬眼珠一转,警惕地看他一眼,“难道,你也看上了我这几个徒弟?想来挖我墙角?”
顾君瑜却不言语,径自看向那个练习招式时胳膊和腿都顺拐的孩子。只见他长得高高壮实,一脸的憨厚,看起来笨拙老实。
“照你这样教下去,他们之中有些人武艺只怕进益的很慢。”顾君瑜不徐不疾道。
“哦?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顾丘扬满不在乎地问。他自是知道其中有几个人资质差,但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逐个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