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桐返回鸿盛商店,休息两天,盘算干活。不然,儿女的生活费都成问题。
杨雨桐到“爱心大姐”中介找活。于翠华抬头看看杨雨桐年轻俊美的脸庞,说:“雨桐,你这么年轻,能干带孩子的活吗?”杨雨桐想家里这么大花项。如今,弟弟生了病,母亲需要照顾,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只要有活,只要给钱,不管啥活我都干。”于翠华见状,解释道:“在所有的保姆活当中,照顾老人工资最低。其次育儿嫂,最高的就是月嫂了。”杨雨桐目光一下子亮了,嘴巴张了张,想说啥?
于翠华抬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得通过公司培训,拿到各种技能证书,才有资格干活。现在国家规范管理,都得持证上岗。”杨雨桐山里闪出亮光,问:“培训要钱吗?”于翠华抬眼看看她,低头笑笑说:“要啊,天下那有免费的午餐?不过,学会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饭碗。”提到钱,杨雨桐有些为难,想想自己的年龄,说:“我还是先干活吧!”于翠华说:“现在活少,你得有心里准备。”杨雨桐看看她,无奈道:“那我先回家吧,在这又是吃又是喝的,花销太大。我不挣钱,拿啥吃喝?”于翠华笑笑:“有活,我给你打电话。”杨雨桐感激地望着于翠华,背起包往门外走,说:“谢谢老板了。”
过了两天,于翠华打电话,说:“雨桐,有活了,你赶紧来。”杨雨桐惊喜道:“是吗?那我赶紧过去。”尽管已是下午,杨雨桐还是收拾东西,急匆匆地赶去了。到了中介,于翠华说:“我已经约了东家,5点面试。这个东家喜欢写诗,就跟你一样喜欢写作,你们两个可以聊到一起。”杨雨桐眼前一亮,兴奋道:“真的吗?”于翠华翻开手机短信,说:“这是他发给我的诗歌。”杨雨桐眼睛惊喜道:“我看看。”于翠华嘿嘿地笑起来,解释道:“过年过节,他都给我发诗歌,文化人挺有意思。”杨雨桐的心,被大大地震撼了,眼睛放着亮光,能在这样的人家干活,一定很享受,说:“那我见见东家。”于翠华冲她笑笑点了点头。杨雨桐感激地望着于翠华,坐在一边等。
太阳偏西,男东家来了。男东家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小个老头。体型偏瘦,是个坡脚,走路一瘸一拐的。于翠华赶紧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杨雨桐,搞写作是个文人,你们应该聊得来。”男东家目光投向杨雨桐的一刹那,眼睛一下子亮了。只见她,一头墨黑的沙宣短发,目光炯炯有神。上身穿紫色高领中款外套,下身是黑打底 裤,脚下是黑高筒皮靴,一副现代时髦女郎的装束。男客户一遍看完,说:“你会带孩子吗?和我老伴一起带外孙。”杨雨桐信心满满地说:“没问题,我自己的双胞胎儿女是我一手带大的。”男东家欣喜道:“不错啊,你那么厉害,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杨雨桐被认可如同遇到知音般,诉苦道:“孩子小时候,我一天天扳着手指头过日子,每天度日如年。现在好了,孩子长大了,都开始上大学了。”男东家夸讲道:“你这么优秀,把俩孩子都培养成大学生了。”杨雨桐实话实说:“我就是为了孩子的求学,才出来打工的。”男东家自我介绍:“我是写格律诗的。”杨雨桐自我介绍:“我不写格律诗。我写现代诗,散文,小说,随笔。”
男东家惊讶地望着她,重新上下打量她,说:“没想到,保姆行业还有你这样的精英。”转头对于翠华说:“就她吧!我们肯定聊得来。”于翠华笑笑:“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不然,我不会打电话让她来。”男东家站起身,冲她说:“那先去我家看看吧,这守得很近。”杨雨桐看向于翠华。于翠华说:“去吧,他家就在旁边大院。那是富人区,穷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杨雨桐站起身,跟着男客户往外走:“那我去看看干活的环境。”
男东家带杨雨桐走进一个富人区。小区环境清雅幽静,假山,凉亭,流动地小溪,翠竹,花草,让人犹如进入世外桃源一般。他们穿过小区大院,走进男东家家。这是一个150平米的大房子,褐红色的装饰和家具。在黄昏时刻,显得异常沉闷压抑,杨雨桐产生一种不祥预感。
男东家让她坐在双人沙发上,自己紧挨着坐了下来。杨雨桐出于惯性,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警觉道:“靠这么近干啥?”男东家笑笑,眼里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闪烁:“坐近一点怕啥?家里没外人。”杨雨桐往边上挪了挪:“男女授受不亲。”男东家并不介意,翻开手机:“你看看,这是我写的古体诗。”杨雨桐接过来,认真看了看,评价道:“不错,大气磅礴,对仗工整,比喻恰当。”男东家被夸讲,满足道:“我儿子说,以后给我出书。”杨雨桐惊喜道:“那恭喜你了。”男东家站起身:“我这有好茶,喝水杯,雨伞,你用吗?”杨雨桐拒绝道:“不用,我家有。”男东家硬塞给她:“这都是别人送的,放在家里没人用。给你,你就拿着。”杨雨桐感激地望着男东家,伸手接了过来。
没想到,下一秒,男东家从后面顺势抱住了她。杨雨桐满脸的不解:“你这是干啥?我有家庭和孩子。”男东家引诱:“现在不是一个女人有好几个老公吗?”杨雨桐用力挣扎:“我管不了别人,我能管住自己。我只属于我老公。”男东家越搂越紧,表白道:“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你让我一见钟情。”杨雨桐断然拒绝:“我有老公。”男东家把手伸进她的内 衣,揉搓着她的乳房,说:“让我做你老公,好不好?我是真心的......”杨雨桐拼命挣扎,眼睛闪出寒光,冲天吼道:“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报警了。”男东家听到报警二字,一时被怔住了,慢慢地松开手。杨雨桐快速整理头发和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东家门。
回到中介,杨雨桐的心还在扑腾扑腾地乱跳。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出门还遭人非礼。这个人竟是格律诗诗人,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杨雨桐神思恍惚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出神。坐在旁边的中年女人,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说:“这男人来过好多次,看过好多保姆,眼神贼溜溜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杨雨桐看向她,原来,她们都很了解他。女人揭穿道:“男人对保姆挑三拣四的,好像不是找保姆,倒像是给自己找情 人。找到家里,一边干活,一边给他当情人。”杨雨桐两眼怔怔地望着她,心里升起莫名的惆怅。于翠华作为老板,这种情况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在往火坑里推她。
杨雨桐想起跟别的女作家的聊天记录:“现在社会,这么乱。扣扣微信加的都是异性。女人加的大都是男人,男人加的大都是女人。咱们搞写作的人能拎的清楚吗?”女作家说:“男女感情。搞写作的人更敏感。要不,写作怎么会有激情?言情小说怎么往出写呢?”杨雨桐忧心忡忡地说:“你说的也对。可社会还有希望吗?作家和诗人都乱搞男女关系,普通人岂不更甚一筹?”
天黑下来了,保姆们都回家了,杨雨桐坐在床边发呆。男东家打来电话,问:“你吃饭了吗?”杨雨桐实话实说:“没胃口,不想吃。”男东家说:“讨厌,快下来,我带你去吃饭。”杨雨桐拒绝道:“你忙吧,不用管我。”男东家哄她说:“听话,赶紧下来,我带你吃饭。”杨雨桐拒绝:“谢谢,不用了,我不想吃饭。”说完,挂断电话,任凭男东家怎么打,她都不肯接。她知道,只要不出中介,她就是安全的。
上午,男东家跑到中介说:“我老婆在西安女儿家,回不来,保姆就不用了。”于翠华瞪着眼生气道:“我专门让杨雨桐从老家赶来,说不用就不用了?你真让我失望,你还是个文化人,说话一点准都没有。”男东家尴尬道:“对不起,我可以给她钱补偿她。”杨雨桐不吱声,失望地望了男东家一眼。
中午,男东家非要杨雨桐吃饭。杨雨桐把昨天的情况如实告知于翠华。于翠华睁大眼睛望着她,思索了一会儿,说:“现在社会都这样,证明他真的喜欢你。去吧,不就吃顿饭吗?你刚出来,怎么也得交几个朋友,你就当交个朋友。大姐不会害你。”杨雨桐听信了于翠华的话,跟着男东家吃饭了。
男东家带杨雨桐走进一家大饭店。服务员招呼送水送来菜单。男东家望着杨雨桐,大气道:“雨桐,你看看想吃什么?想吃什么,点什么。”杨雨桐羞怯地望向他,笑了笑:“还是你点吧,客随主便。”男客户注视了杨雨桐一会儿,不再说话。拿过菜单点了,水煮鱼、鱼香肉丝、黄瓜花生米拼盘和皮蛋豆腐四个菜。
菜很快上桌了。男客户拿起啤酒给杨雨桐和自己斟满,说:“来,咱们干杯,为咱们的相识干杯。”杨雨桐想起于翠华的话,举杯道:“妹妹刚来,以后还得仰仗大哥帮助了。”男东家豪情十足:“我是省水利厅的厅长,底下带着一大帮人干活,你有事找老哥就是。”杨雨桐感慨道:“认识大哥,真是我的福气。”两人碰杯喝了下去。
男东家夹起一块鱼肉要喂她:“来,来,吃菜,吃菜。”杨雨桐扭头躲过,示意放进自己盘子。男东家很执着,夹起鱼肉硬喂她。她扭头不接,一块肉就久久地停留在半空中。几分钟之后,杨雨桐怕人笑话,只能张嘴接肉。男东家满意道:“这就对了。”有了第一口,男东家就不断地喂她。杨雨桐偶尔抬眼看看男东家,示意他吃。男东家直勾勾地盯着她说“我看着你吃,就已经很开心了。”说完,夹起黄豆芽放进自己嘴里吃。黄豆芽很塞牙,一下子塞住了男东家的牙齿。男客户拿出牙签,用餐巾纸挡住挑牙缝。杨雨桐若隐若现看见驴牙般长的牙齿,血红的老瘦脸,一阵恶心想吐。吃完饭,男东家很豪爽地结账。一顿饭吃了90多块钱,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过马路,男东家要牵她的手,杨雨桐狠狠地摔掉了。男东家无限痛哭地说:“为了你,我啥都可以舍掉,你知道吗?”杨雨桐一时被感动了,抬眼问:“那你舍得离婚吗?”男东家说:“我们已经分居好多年了。”杨雨桐怔怔地望着他,问:“你们家几套房子?”男东家说:“就那一套。”杨雨桐说:“咋?让我跟你老婆住一块,天天打架吗?”男客户说:“我可是省水利厅厅长。”杨雨桐说:“退休金多少?有你老婆多吗?”男客户说:“我一个月四千多退休金,我老婆五千多,她比我多。”杨雨桐正色道:“你们多好的日子,两口子一个月万数来块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男东家怔怔地望着杨雨桐,再说不出话来。
到中介门口了,杨雨桐并不回头,举手在头顶挥挥手,说:“谢谢大哥的午餐,我先进去了。”男东家只能冲她挥挥手,脸色煞白地转身走向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