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豆哪里肯认错:“是是是,你两次到土地庙来,一路招蜂惹蝶,谁人不识?但是我说的也是实情,你确实命有恶妻......”
“恶妻”之说,打死也不能承认是胡诌的!
楚亭君放开手,向她晃晃拳头。
漓豆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要不,我替你转一下恶妻运?转后也会变成福运。再加上桃花运、多子多福运,你的命会福不可言!”
“哈哈哈!”楚亭君前所未有地舒心畅快,“如果恶妻像你一样泼辣,其实就是福运!柠檬头、老鼠眼,大翻嘴巴老羌牙,鸡胸狗肚饭桶腰,痛快,痛快!”
漓豆崩溃了,这姓楚的是个受虐狂,大变态!
或者,真是个断袖?
楚亭君见豆小哥被自己吓得一惊一乍,连忙说:“失态了,小哥见谅。平时憋屈太多,羡慕你能随心所欲嬉笑怒骂,故有此言。”
漓豆松了一口气:“好好说话,别打岔。”
楚亭君不服,是谁先打岔,岔到陈小姐话题上去的?
漓豆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我在茶话会上了解前因后果,推测出你来这里的用意。之所以出手助你,乃是为了报恩。报你救我知己鸟的恩,懂么?”
当然不能说报你在笊篱城惩治坏人、为江采篱讨回公道的恩。
“你且等着,待我师父说服陈公,事情会朝着你希望的方向走。”
听到此言,楚亭君神情变得庄重,转身抱拳致谢:“多谢豆小哥!”
漓豆神情也严肃起来,一字一顿说:“切记,陆昭武必须离开京城回湖北,越快越好!”
“楚某定当谨记小哥的教诲!”
“好了,接下去我们不要再联系,以免陈公起疑心。你静候佳音就是。”
楚亭君的心顿时被挖了一角:“听说你们到江夏就下船,可否告诉我接下来的落脚点?”
“尚未落定。如有必要,我们自会联系你。师父奔波劳碌大半生,只想找个避世的地方安静休养。希望小将军尊重我们,不要寻找、盯梢,不要打扰我和师父的平静生活。”
楚亭君满满的不舍写在脸上:“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我卸下戎装,卸下荣耀浮华,去寻找你们,和你们一起避世隐居,可否?”
漓豆略略侧头,耸了耸肩,说:“好吧。”
估计没有这一天,因为没有几人能舍得。
站起来,提起鱼竿和木桶:“散了,我回去了。”
楚亭君问:“不钓鱼了?”
漓豆回眸一笑:“已经钓上一条。”
一路小跑,消失在后舱门。
楚亭君端起茶杯送到嘴边,饮一口,摇摇头。
“师父,我们选择和他们一起包船北上,可能是个致命错误!”
漓豆捧着一碟炒茴香豆,走进师父的房间,咔咔咔咬了十几颗,这才开口说话。
韩半仙看小徒弟坐下来,就知道他又来通气了。
但是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于是停下手里的笔:“你昨晚又读到什么了?”
“昨晚,徒弟读到新打开的一页,上面写着——‘戊戌,三足鼎立,帝自认胜出无望,权衡两家,以同姓本家为佳,遂将三军符令授武。武得朝廷军,力量大增,三月灭何,遂践祚。’”
她也是饱读诗书之辈,伪造一篇人物小传,可是倚马可待。
嗯,将陆昭武的“府中饮酒,旧疾发作,亡”,改为“三月灭何,遂践祚”。
江采篱十四岁那年,新任湖北王、元淯帝、何丞相三足鼎立,尚不知结局如何。
既不知,能否自己来写结局?
试试?
试试就试试!
韩半仙本来正练习书法以静心,听到小徒弟“背书”,心就乱了:“笑到最后那人是陆昭武?”
“是的,就在明年,不久的将来,陆昭武和圣上闹翻,湖北独立,安庆相助;加上另一支姓何的力量,三方逐鹿中原。最后,陆昭武胜出。师父,我们......”
漓豆欲言又止。
韩半仙后背汗涔涔。
如果陆昭武胜出,必然迁怒支持元淯帝的陈宝是,而自己,与陈公一路同船,一路茶话……
昨日,陆氏一方的楚亭君从京城赶来,刻意与陈公同路,两人闭门密谈。
明眼人都知道,楚小将军此行目的为请求帝师助力,释放陆昭武。
这样看来,陈宝是站位错误了。
真正到陆昭武践祚之时,天大地大,恐怕容不下自己一张小小算桌!
韩半仙悔不当初,实在不应该答应赵仲德,跟随陈宝是同船北上啊!
本来出发点是好的:爱徒牛栋,以及彭、甘二人,都有意步入仕途,而结识即将辅政的帝师陈公,自有好处。
谁知圣上这么小心眼,逼得陆昭武造反,最终被拉下高位。
“为之奈何?”
“且为之奈何?”
韩半仙急得在舱内转圈。
足足转了十几圈,才站定身姿,看向小徒弟。
只见小徒弟依然往嘴里丢着炒豆,一脸淡定。
“豆儿,你是想说,楚亭君……”韩半仙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漓豆漾开笑意,点点头:“我们目前是与败方同船,但是我们可以……”
韩半仙明白了:“我们可以调转陈公的船头,将他推向胜方?赵仲德毋须多虑,陈公是他恩公,他自然跟着陈公走。”
关键人物是陈宝是。
“师父,我今早已经和楚小将军会面,小将军答应我们,到时保证我们拥有一方净土。”
那最好不过!韩半仙松了口气。
漓豆又说:“师父,虽然赵仲德毋须多虑,然而要掉转陈公的船头,非赵大人莫属。”
韩半仙说:“这容易,我再去替他拆字便是。”
哈哈!
于是,陈半仙故伎重演,上门找赵仲德拆字。
却是拆陈公的字。
他将陈公的“是”字,与元淯帝的水字旁,拆开再合,乃一“湜”字。
“此字,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