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晔松开手臂,二人相视不语。诸神乌泱泱围上来,冰神婆婆见清城面色煞白,打趣道,“原来我们声名赫赫的风主神也会大惊失色。”
清城的晕红了双颊,众人一笑。
商望小神挤上前,总算可看清了主神的面容,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那日辰晔公子身边的姑娘竟是风主神,真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啊。”
说话的人很高兴,音调高亢了些,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句话说明了三件事:一是那个穿白衣服的灵族男子叫辰晔,二是这三人认识,三是这说话的小神忒不识时务。
商望还没来得及向清城问好,便被身边小神打断,纠正道,“郎才女貌分明是宗镜和清城。”另一小神指着辰晔,厉声呵斥,“哪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主神也是你想碰就碰。”
商望小神很想插话,说辰晔公子乃易瑶之子,不得无礼,却未有人理会。
宗镜将清城扯回自己身边,虽然一边惊异离思镜水被完全从他体内祛除,一边惊异辰晔速度为何会比他快,但还是恭敬的拱手拜谢道,“承蒙出手,感激不仅。能在这里见到你,比知道你解了离思镜水更惊讶。”后面两句伏在辰晔耳畔说的,声音很低。
一个素来仰慕风主神的小神,见灵族小辈都能在风主神面前如此显摆,愤愤不平道,“自上古以来神界盛行以武会友,小神不才,仰慕辰晔公子器宇不凡,愿多交个朋友。切磋一下也算为盛典助助兴,如何?”
几个神族小辈叫嚣着,心知是借机修理辰晔。如此正当的理由,众目睽睽之下,辰晔岂可推脱。
然而,辰晔一言未答,转身离开。
“如果你闲他资历不够与你为切磋,那么我来如何?”宗镜神君喝住辰晔。
“我的朋友不是随便交的。”辰晔的声音很冷淡。
“好巧,我的也不是。只是今日玉华盛典,武炼乃神族传统,风主神尚且能屈尊一舞,本君也愿献丑来一番较量。”宗镜明显的咄咄逼人。
“不可。”沉默了许久的清城终于发了声,清城看着辰晔倔强的眼睛,又缓缓低声道,“不要。”
忽闻易瑶夫人舒缓有致的声音传来,“我儿重伤未愈,宗镜神君心知肚明,何必趁人之危。”
“你受伤了?” 清城急切地看着辰晔。
辰晔并未理会清城,只道,“母妃无需担忧,宗镜神君诚心相邀,岂有不战之理。”
“母妃?”清城默默重复,猛想起辰晔胸前那来历不凡的坠子,那曾是易瑶夫人的贴身之物。又想起巫咸山上妙通老头曾讲到易瑶夫人爱慕的异族公子,原来是三身族的王。“辰晔。”清城轻声念出魂牵梦绕的这两个字,叹了口气。
你好,便好。
众人听闻“我儿”、“母妃”,更是一片惊异。这小子竟是长夫人的骨肉,也难怪刚才那般张狂。商望小神在心中嘀咕,刚才就道明辰晔公子的身份,你们偏不听。
易瑶想着灵力难抵神力,欲加劝阻,被盈童拦下,“小辈们的事,自有他们的解决办法。”
诸位小神心中暗喜,皆道有好戏看,看那宗镜如何瞬间收拾掉这小子。
唯有商望小神不以为然,他没见识过宗镜神君有多厉害,却清清楚楚记得辰晔公子是如何战平西罗域使,解救平远一族。遂握拳高喊了一声,“辰晔公子,加油!”
四面八方投来利剑般冰寒目光将商望小神团团围住,小神识趣的捂住嘴巴溜回席间。
辰晔与宗镜在台上对峙而立,灵力绕着辰晔的手掌发出淡淡的光芒,昆嵛玄镜在宗镜手心旋旋而立,清城焦灼地站在一旁,衣角被辇起又松开,忽的一个健步冲上高台——
“住手!”
众神为之震惊。
“啧啧,好一出儿女情长,小丫头果然有情有义,不枉我一株火冰莲送与她。”盈童颇为赞许。
宗镜长袖一挥,落在背后的拳头紧握,恨恨颤抖,“馥儿,我们点到为止。”
“宗镜哥哥,是我们欠他的。”清城的声音很弱,弱到乞求。
“让开。”背后传来辰晔冰冷的声音,犹如雪藏千年的寒冰,没有一丝热气。
清城的身子晃了晃,蓦然回过身子,却见辰晔目光如炬,灼灼的盯着宗镜,皓齿轻启,字字冰寒,“是我想与宗镜神君切磋,请风主神让开。”
宗镜无奈,挥动旋移镜揽过清城腰身,将她钩到身前。清城怔怔的看着那个陪她出生入死,要护她生生世世的小傻瓜,如今陌生的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过抓住了我就不会放手,可你现在怎么就能放得如此干净利落。
“姬兰,看好她,莫让她由着性子胡闹。”宗镜将清城丢给姬兰。
“妹妹随我去看台吧,不过是场武炼,众神皆在,不会伤着性命。”姬兰牵着她的手,像牵着迷失在凡世间的孩子。
宗镜见识过辰晔的身手,当日若不是清城负伤,分散了辰晔的注意力,自己也未必能将他囚于镜儿宫,而今辰晔虽伤势未痊愈,宗镜仍不敢怠慢。众神面前,即使被议论妄然欺负灵族小儿,宗镜也要占尽上风、强压一头。
紫荆铜光闪过,宗镜祭出昆嵛玄镜,力压群雄之姿挥向辰晔。辰晔当仁不让,双手结印,浩瀚的灵力磅礴而出,随心所欲,变幻莫测,须臾之间,二人便酣畅淋漓打起来。
那疾如风势如虹的招式,看的小辈们暗自庆幸和辰晔对打的不是自己。众尊神对辰晔的身手赞许不已,尤其是年纪轻轻,能得造化之力,修炼出如此浑厚精纯的灵力,无愧为灵族第一人,就算普通小神亦当自叹不如。
晏龙许久未见如此精彩的打斗,禁不住拨弄锦瑟以附和,鼓乐声鸣,铮铮铿锵。坐下小神少有听闻太音神君亲自奏乐,此情此景,不知是几生几世得来的福分。司幽看的痴痴如醉,曾见过辰晔一招挑翻四位神族公子,未想他竟厉害到如此地步。
盈童洋洋得意道,“就说你不用担心,你那儿不赖,可惜我不是他爹。喂,我给他当个干爹如何?唔,瑶瑶你听说过干爹和亲娘的故事吗?”
“晔儿若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易瑶道。
“不怕不怕,真要有什么事,我一个跟头翻上去,左手一只干儿子,右手一只小神君,‘噌噌噌’就将他俩制服。”盈童在空中比划着。
话音未落,只见宗镜左手忽然祭出旋移镜,右手已是昆嵛玄镜,四大玄镜两面玄镜同出,此番阵势,就连座上尊神也只在两百年前的大运山上见过;辰晔面无惧色,凝出上古神剑澜风,寒光汇聚雷声炸鸣,剑气四溢撼动天地。
激昂的琴声戛然而止。
“完了完了,这回我可制不住。”盈童盯着辰晔手中的剑,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