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韩佳林做梦都不会想到吧,就在他过着平淡的日子里,在那个有些偏僻、幽静的小河边,李二能人家的三女儿会突然间闯进自己的生活当中来;这让他那颗早已经疲惫不堪、忧伤的心又凭空增添了几许不知茫然与惆怅,他没想到会这样。
自从他返乡以后,他每天就要起早贪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要跟随着大伙出门劳动;那繁重的体力活已经累得他精疲力尽了,他已经将那些所谓儿女情长谈婚论嫁的琐事置于脑后,他一门心思的将自己融入到农村于劳苦的乡亲们之中,他已经想要做一个脚踏实地的农民。最起码是当下吧!在这短短数日里,从里到外,韩佳林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庄稼人了。他现在的目光所及,也只有那漫野成熟的庄稼和一个个身带疲惫、消瘦的庄稼人的身影;还有那空中飘逸的云朵,和不远处在河里嬉笑的鸟儿。
可当李玲的突然出现,这就一下子搅乱了他现在单调、乏味的生活,这让他那颗早已麻木、疲惫的心也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唉,这是一个热情、执着的女子啊!可他早已成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庄稼人了,整天就是与黄土为伴,穿着也没有那么讲究,身上流淌着的臭汗,每月那微薄的几个收入怕是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养活的起,他真的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那李玲的喜欢?
李玲已经这被爱情火苗烧得有点失去理智了,她自己竟然就像一只不听主人话的小羊羔,就这么不管不顾从河沿上冲了下来,这让躲水浅处的他一时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再说了,就这么两个男女青年赤身裸体泡在同一处水里,这在他们韩庄村,那可是让人指着你的脊梁骨的事情!虽然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可谁也说不准啥时候可能会有人路过吧,这要是一旦碰得好巧,让一个什么人要是撞见,给你传扬出去,他自己还能在这个村子里抬起头做人?这对李玲影响也会很大。
所以在韩佳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个让他有些难堪的是非之地!可不巧的李玲已经下来了浅水那边,她正好挡住了自己要上岸的去路。他把身上的东西都在那边放着,这让他又不好意思就这么赤身露体的从一个姑娘家眼皮底下淌过去吧,这就没办法了,只好先找了一处还算比较平缓的斜坡背朝着李玲往上攀爬。只是想赶紧逃离逃离这个地方,没想到是还被这草丛中的尖刺刺破了的手和脚,真是该倒霉吧,到现在自己还能感觉到疼痛。
总算上来了,他连气都没顾得上喘一口,赶紧从那颗桃树下抱起了自己的衣裳鞋子,拿起拿把镰刀,就赶紧找一个背坡的旮旯角;怎么也要先把衣裳穿上再说吧,不然更是没脸了。
他在慌乱地摸起自己的裤子,拽着裤腰把脚伸进去,刚刚穿上裤子,就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他可把他的小心脏吓得狂跳起来。难道来人了么他急忙抬起头四下张望去,看到来人是谁,这让他晦气得差点叫出声来:怎么还有这么巧,原来是那个有点呆傻的张建新!他正站在坡上,带着疑虑的眼神不断瞅着自己呢!
二新这家伙来这里要干什么?这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那河沿下面的李玲呢......这让韩佳林在脑海里飞过一连串的问号。也幸亏自己提前离开了那个是非多事的地方!这里距离水潭虽只一步之遥,怎么也不可能瞒得了二新的眼睛?不过好在自己没在水里,要是假若刚才被他看到了自己和李玲就泡在一处,这还能解释清楚吗?明天就不知道韩庄村又要刮什么风还要下什么雨了!显然,他也为自己能够提前逃离而感到庆幸。
这呆瓜怎么今天一反常时穿着的模样,以前他那身从不离身还透着油渍的劳动工作服不见了,现在身上换成了这么干净漂亮的蓝色制服了,他头发显然也被认真梳理过了,这是想干嘛,整个人也显的比他往日帅气多了;这一下倒像在城里干事的工作人了!还真是奇了怪了。
张二新还没有觉得自己今天会与以往的穿戴有什么不同?还是他心里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站在那里,竟然脸红了起来显得尴尬起来了,他也被在这里遇到他显得有些懵,本想打个招呼,细声细语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到像个小姑娘似的。还是韩佳林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在那一边故作镇定地穿着自己衣服,又一边开始戏称二新:怎么今天打扮得这么洋气,比以往帅气多了,你是不是想来这僻静的地方,要跟哪家的女孩子有什么约会啊?
没想到这只是韩佳林的一句玩笑话,可这竟让二新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跟这愈显得尴尬起来。他本想要为自己辨解一下,可这自己不会说啊,感觉怎么都难以解释清楚了......
在韩庄村谁不知道,人家张明亮那就是在晚上睡觉那梦中都在谋划的什么!可不是,在这个前后村出名的一大能人,别看平时总是对人不苟言笑,他就是走在大街上往往也只是跟人打个招呼,就开始低头琢磨事了,那是人家在思考事情!可自从张建新高中毕业回了村,看着这个长得比自己门框还高的二小子,在他的心里不免会会有一丝得意的笑意来。他们张家会多出一个帮手长大成人了!可在他高兴过后,也往往会发一会愣了:这灰小子没几年工夫便成一个大人了!这按年龄也到了要跟他讨个媳妇的时候了!这让大能人为了此事有些不安。他深知要找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那在一个家庭当中的重要性,他自己就是因为年青的时候家里穷,他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主,他的老子也只能看谁家的姑娘嫁给他,最终才给他娶了他妈。
他也总认为他的老婆性子有些蔫,有些沉闷,脑子转得不也怎么快,这才养下他们这哥俩,只不过这两个孩子脑子有些转的慢!“唉,这孩子生来大都随了他妈!”为什么就不能随我,随我一分也可以啊,每当谈起别人的孩子时,他都想用这句话来发泄自己内心当中的不平!自己当年大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看着这孩子就有点窝囊,要是凭小子的本事怕是要打光棍的,不会招引不回一个女朋友。他只能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和他在村子里的那些威望,他甚至还拜托动本家族的关系,这才做通了李金波的思想工作,答应把他的大女儿李英嫁过门。自己心里也欢快了许多,李英的血液里流淌着李金波机灵聪明的血,在他们韩庄村那也算一个女强人了,现在他大儿子已经有了孩子。看着自己那个小孙子,他那机灵的小眼神!每次都嚎哭时冲天的嗓门!他就会在背地里高兴起来!他就知道是自己做了一件对得起他张家祖先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二儿子一天天长大,虽然这孩子的脑子有点迟钝,看起来有点呆傻,可张明亮还是利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力,通过自己关系让儿子读完了高中。读完高中毕业后,他又让儿子顶掉了那个有才华的韩佳林,成了学校的一名民办教师。尽管当个不起眼的一民办教师这职位也并不是怎么高贵,可这离的吃公家粮成为国家工作人员毕竟这又能近了一步!不是吗?自己的谋划也比较成功,只是这好景不长啊,由于自己儿子的文化底子浅薄,他教学质量这没法跟上去,直接影响了人家学校毕业班的成绩,你说人家能愿意吗,没过多久就遭到人家学校校长和学生们的共同抵制,不得已才又给挪了位置。因为这件事,公社书 记可跟他谈过好几次话,说这不是胡闹吗,他才又央求王胜能为儿子在城里谋了一份开拖拉机的工作,也算是有着落了。在儿子刚离开学校的同时,他又开始安排了,这空缺自己还有想法,向书记申请要让高中刚毕业的李金波家的巧李玲顶替了这个的空缺。
在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张明亮是为维护自己村子里的权益,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可实则,那是他的又一着精妙的棋手!
这不,自己二儿子眼看到了结婚年龄,可这韩庄村前后村子里姑娘也有几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女孩子,可他一个也没看下,再加上人家姑娘也瞧不上自家孩子,村子里人人都说李金波家三女儿那长得水灵俊巧,和她那几个姐姐们一样好看。那几年人家孩子还在城里读书,就算回到村子里那也很少露面,他也没有时间和工夫去没事留意人家孩子的品德相貌。可近来,姑娘毕业回了村里,有时候也来她姐姐家走动一下,这张明亮就在背地里开始悄悄观察,发现这女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不说,这说话办事也跟她的老子李金波一样——精明强干!人家又是高中毕业生!这要是能把这样的女孩子给他家老二娶过做了媳妇,他张明亮觉得他这辈子又为他们老张家真正办成了几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李玲刚毕业便让她当上了一名民办教师,这相对于她们班上和她一起毕业的那些同学们而言,李玲这也算是顺利就业了吧。而且这工作还是一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很适合女孩子们干的清闲工作了,这说不定以后还能通过考试再转成正式公办教师呢!这也会让李金波一家子人很自然非常感激他张明亮对他们的关照。想他聪明的李二能人不会还以为亲家是看在他大女儿李英的面子上吧,毕竟他的大女儿是他大儿子的媳妇嘛!他还能不多少照顾一点?没曾想到他棋高一筹,这是又在背地里算计他的三女儿李玲来了,这不亲上加亲了嘛。
在这农村里,客观地讲,生在农村,姑娘家要嫁人,肯定要找个不差的,像张明亮家那样还算富裕的家庭,他儿子那样还吃着国家粮的农村青年,这可都是姑娘们最好的选择,当然张明亮也不是要将人家姑娘往火炕里推啊!自己的儿子自己要操心吧,可这婚姻大事情,那就真的很难以言说了!每个姑娘们都各有各的认知和选择。有的姑娘家,她倒不稀罕男方家房子有多么高大,人家只看重一个人的品德!一个聪明伶俐的懂得体贴自己孩子的人!要想其他家庭状况条件优越的,那也还真的不被看在眼里啊!
这一点张明亮自然懂得了。他也知道那些尤其是在外面见过市面的女孩子们,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更是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主张,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的,他深知李玲不同于她的大李英那样,人家那是在县城里读过书,眼界也开阔了,见识和想法肯定不同于普通庄稼人了,要是农村的自己以前那种靠托媒人或者再多送他几个彩礼钱的伎俩如今怕是起不上什么作用了!他为这事,经常长吁短叹的,脑子也不断想着,为这事也免不了冲着儿子发点脾气,他那都是恨铁不成钢啊!可骂完了以后,就觉得这样光发火下去也起不上什么作用,于是又想着怎么才能开窍呢,要办法启发一下这个小儿子。方法也很简单他想:只要让自己的儿子敢于或者善于接近李玲,去献殷勤在人家姑娘面前再多说几句甜言蜜语的话,再没事使一点小恩小惠啥的,是个人就有贪心吧,这时间已久了,他不信难道还俘获不了一个刚懵懂女孩子的心?那要是处得顺手的话,直接给他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他李金波再心有不甘,可遇上了他,我看看他还能给我使出什么招数来?
当然了自家孩子什么样子,他儿子也并不是很那种纯粹的榆木疙瘩吧;再说了,他也是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他都没想法,追求异性,谈情说爱的,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他怎么也懵懂地多少知道一点吧。不过嘛,要他追求像李玲这种才貌双优,让他追求自己嫂子的妹妹,也不知是碍于李英的情面,还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还是他真不敢动那个念头!
张明亮对他的一番言语也让他重新开始审视一下自己。再背地里,他也开始悄悄地拿自己和他大哥做过一些比较,他的大哥好多地方和他真的差着他好远!他大哥呢,性子比较沉闷,在整个韩庄村也算是顶个憨实的一个庄稼人了!平时也少言寡语,就只知道在他那土地里刨他的粮食,这一年到头来也见不了几个活钱!又是个没文化的,不懂什么机械,就连拖拉机上方向盘都不敢摸一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能娶上美若鲜花的李英!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自己好歹是县城高中毕业生吧,现在又在农机站当个拖拉机司机,咱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工人嘛!这可以了吧,像他这种条件这么优越的农村好青年,在他韩庄村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来!
一想到这他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可是他怕,他心里也还是有点狐疑,谁知道人家李玲喜欢不喜欢自己?不过,反正有他老子给自己壮胆,张建新还是想鼓起一下勇气,决定找个机会,自己接近一下李玲,看看人家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有没有想和自己好的念头,
一开始,他也考虑过,自己有时间要么抽空去学校找一下李玲。在哪里说话,那地方平时也只是一些念书的小孩子,地方来看也比较偏僻,不会轻易碰上村子里的其他人,自己对哪里又是轻车熟路,熟悉那里的环境。可是,他一想起老校长那副严肃古板的面孔,对着他就是一顿教育,自己有些怂了,在那里他也没有落下一个好名声,只好摇头作罢。
这一次,真是天公作了美!让他在回家的路上,竟然与李玲不期而遇。他那阵子,他只顾低头走路,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突然看见李玲,人家没啥,自己倒先满脸通红。那一次,他又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难得的机会。于是,先稍稍稳了一下神,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站在路旁边,他突然叫了一声:“李玲......”这让人家李玲也正在专心走自己的路,猛地听见有人喊她,吓了一跳,急忙抬起了头来,远远的看着他。好巧不巧,正在这个时候,田间小路上,来几个劳动归来的社员刚从棒子地里转了出来。二新这一看来了人,赶紧屁股一扭,转身急忙躲进了身边的棒子地里。
自那以后,他张建新再也没有机会想结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李玲了。他虽然隔三岔五他也常回村转一下,可他连李玲的影子都逮不住。他的父亲很期待着他和巧李玲能够相爱的态度那是一点也没有降温,只要是他父子俩见了面,他父亲总少不了会提起巧李玲,而且不厌其烦地给他说姑娘怎么好,还要顺便夸奖上几句,他这是提醒自己的儿子。
秋收的时候到了,学校也为此临时放了几天假,户口在农村的老师们也都回村忙着收割自留地的庄稼去了。二新还决定趁这个机会,自己好歹也要会一会李玲,要将自己深藏于肚子里的知心话告诉李玲,也趁此对她表白一下,他可不想让这种偷偷摸摸的单相思折磨自己了!
今天回村来,自己已经向农机站领导告了假,现在专门在地里徘徊的,寻找个机会接近李玲。反正自己追求李玲可是得到他老子默许的,他们家那点自留地庄稼,也早教人帮着收割回场了;他现在佯装捡拾漏掉在地里的那些庄稼,就这么自由浪漫地晃荡在田地间。
也算他的运气还不错!竟然在半道上碰到了要回家的李珍和王二狗,并且还从他们的口中打听到李玲一个人去了河边,这顿时让他心花怒放,这可是好机会啊,在目送着王二狗和李珍消失在路的拐弯处,他再也忍不住便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悄悄向那河边绕了过去;可没曾想到这偏巧又碰上了韩佳林,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好在这韩佳林比较知趣,跟他招呼了一声,先自离开了。这才让他缓过一口气来。
李玲也早已从河边上来了,她正坐在那棵桃树下那块光华的窑砖上,两只眼直直地瞅着远方;他还在回味着刚才他与韩佳林的那一幕,让她激动又羞于见人的事情呢......
挽起的裤管她还没有褪下去,两条白皙透着青春活力的修长小腿,那圆鼓鼓得是那么丰满结实!还有那件衫子被斜披在姑娘的肩头,映衬着她那满头黑发和刚刚洗过的漂亮的小脸蛋,多么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芙蓉一样好看!
看到这种场景二新的两条腿早已挪不动了,他就呆呆地立在坡上,他激动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听到动静,李玲猛然抬起了头。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她得佳林哥回心转意了,心里还猛地狂跳了一下。待她看清来人,原来是张建新,他正有些犹豫朝自己这边张望着,他吓得急忙放下了裤管,三两下将衫子穿好,站起来朝另一条小路准备离开。
“李......李玲,”张建新说话都结巴着舌头,远远地望着她。
本来想走的李玲还是犹豫了一下又收住了脚步,转过身又重新打量了一眼满脸有些不自在的二新,她回想起那次跟他在路上偶然相遇的情形,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可她并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这让他还是有点气愤,怎么自己这么倒霉,偏偏被这小赖子给惦记上了?她真的很想上去奚落张建新几句,可善良的本性让李玲一下又心软了下来。想想自己刚才也是厚着脸皮与佳林哥在谈情说爱吗?唉,自己澎湃着一颗多么骚动又不安的心啊!这么静下心仔细想一想,她自己与二新家毕竟还拉扯着一点亲戚关系;再说了,他父亲还为自己的工作上确实也是出过不少力的,这让她决定不难为这个二新了。
李玲脸上也微露出来的一些温色,这让还窘在那里的二新感觉一下又捕捉到了一丝希望,他忍不住想朝着李玲这边慢慢挪了过来......
李玲看到猛然间转过了身子,快步朝坡下走去。她的身后,只剩下了他。
这让升起希望的张建新就好像一尊雕像,茫然呆立在那里,望着一霎时消失的李玲的背影........
想想自己的计划张明亮就激动啊,此时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所谓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这一出闹剧,被他那个有点呆傻的儿子刚进入角色,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剧情,就紧接着便稀里糊涂的谢了幕,直接大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