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
门巡察似颇多不同意见,抢话道:
“此地多有浓郁阴……多有浓郁气流,天怒自然会激烈点!哦,也就是拟阴雷会暴烈一点。要我说,香为公也算倒霉,那女鬼无谓自绝,也太无道理可讲。就算遭一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竟如此看不开,去寻短见,实在愚蠢至极……不过,终归是香为公闯得祸,却让我们遭了罪,当真不公!”
是月儿!
平断山城过来的,被香为公挟制,只能是月儿!
可月儿自绝了?
为何会自绝!
她又怎能做到自绝!
丁贵终得消息,脑中已乱成一锅粥,根本听不进其他废话!
只生硬道:
“那女鬼……岂能自绝?”
本来想问个中细节,却意识到太明显,只好顺着对方话语来问。
但之前开出白色天魂时,就颇多感受,一个魂魄,根本无法自我灭绝。
除非借助毒药!
而月儿跟着香为公,怎么可能会得到毒药!
化巡察当即道: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只不过,至今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或许,得问问香为公。”
无人知晓原因?
不可能,月儿并不比别人多懂什么啊!
就算自绝,也只会自残身体而已!岂能伤及魂魄?更不会招致雷罚!
门巡察又接口道:
“香为公知道什么,他还不是一样怒火涛天,徒然无力?但此事,实在过分!我记得当时天雷降临时,湖底的安乐宫能都感受到震动,营帅被惊动不说,连那些在安息宫静养的兄弟们,也大受其累,惊魂不定。甚至连鸳鸯湖的法阵也……总之,如此恶果,姓香的却只受到数天牢狱之灾,实在过于纵容。而我们几个一直兢兢业业,却被遣出安乐宫巡视……唉,太无公道可言了。”
“好了,门老二,少抱怨点吧。”
化巡察似看得开点,自怀中取出一片白纸,又真挚道:
“杜判官,眼下我们兄弟能否重回安乐宫,就看你的秘要了。当然,我们知道,你来此也是为了求财。这点你大可放心,哪怕营帅有过嘉奖,事后,我们也绝对会另有表示。对了,这便是我的吸魂纸,便先赠你,以表诚心。此物可不好弄,我和门老三总共才两片,须得留下一片,以试匪徒。”
这回所说,当是肺腑之言!原来,是为了重回安乐宫。
可自己,现在哪有心思听其抱怨,这吸魂纸又算得什么!
不过,还是随手接过吸魂纸,只不发一言。
其实,脑中已乱得不成样子,实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想着是不是要将两这鬼杀人灭口……
月儿定是因为自己,才不愿有负,选择自绝。
她和袁熙,竟然同病相怜!
毫无疑问,仇人香为公必得死,但在其死之前,得确认月儿来此的一切言行!
“杜判官,杜判官?”
短暂失神,耳边便响起两声嘶哑连呼。
罢了,先打发掉他们。
“化巡察,门巡察,在下正在考虑你们的提议。但你们空口无凭,在下可不敢轻易信任。至于这片白纸,可不算什么,只能打发叫花子……再有,刚才比试之际,你们便搞过什么约法三章及以二敌一的把戏……所以,请容我思量一二,也请二位再好好想想有何筹码。”
不能无故拒绝,便提了信任问题及筹码问题,足够搪塞了吧。
而尚未见到正主香为公,当然不好轻举妄动。
“好吧,我们可以再商量,但香为公会随时会面见你,如此……”
化巡察忧虑道。
“这点放心,在面禀香为公之前,我必会对两位有个交代。对了,在下有个要求,如果我想住进甲字一号房,二位可有办法?”
月儿便自绝于此洞府,岂能不看上一眼!
“这个……”
门巡察倒犹豫起来,还是化巡察拍板道:
“可以,此房阴气浓郁,也的确惹人眼红。但若有人入住,我们便无能为力了……我们这便去探听清楚。”
“好,那我便恭候两位的好消息。此事办成,我便见到两位的诚意了。”
门、化两巡察终于离开洞府,一时也没注意他们是何表情。
但丁贵哪有心思关注别人,自己心中都已复杂难安,只想支开旁人,稍作思量。
不是没想过月儿会有此结局,但是,真的发生了,却意味着永隔,岂能不为之痛心?
一想到永隔,就不得不念起月儿的过往,那一幕幕冷面及一副副火热之态,如何放得下?
“好啦,你已经想得太多了,现在既已决定报仇,就该想想如何行动,才是正理。”
奶音毫无意外地响起,却是一点也不容自己哀悼一番。
“二郎,月儿是我的妻子,她自绝了,与我永别了,难道我不该伤心吗?我现在的心好乱,也没法容得下其他思考,我……我甚至想大哭一场啊!”
说着说着,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
哪怕心肠早已硬了许多,也敌不过永隔之伤。
“大淫人,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也是个修炼之辈,怎么还存着一副小鬼心态啦。就算你的月儿魂归地府,又算得什么?记住,只要她的魂魄不灭,你就一定有机会再见到她啦!当然,前提是,你一定要修炼大成。到时候,地府之于你,就好像……好像是你的后花园一般啦。管它什么魂魄鬼物,还不任你想见便见,再无人敢阻隔!若你还这般多愁善感,悲春伤秋,也只能耗尽修炼生涯,碌碌无为……这才会彻底失去相见之机啦!“
这……
类似想法,在来前的路途中,自己的确有过。
现在再提,依然有效!
在与月儿相识之初,便有感觉,若不能修炼有成,也便无法长相厮守,才迫切想助身边人修炼起来。而月儿,资质普通,机缘寥寥,那便只能指望自己。
现在身处龙潭虚穴,自己当然不能无轻无重,空耗光阴,得尽早了却后事,安全脱身才是。
“这才对,提升实力最为关键啦。“
奶音稍露满意,又道:
“现在情况有变,你已知道月儿情形,该是从探听行动变为复仇行动,而姓香的未必会来此相见,所以,我们的计划也当改变啦。”
想不到,二郎已在惦记这些。却不知,又会有什么见解。
但自己心中新的顾忌,也不少:
“我刚才便想动手了。可那两个兽人鬼实力一般,却是营帅的人,我才不敢轻动。而放任他们离去,只怕营帅很快也会对平断山城的事,上起心来。这是很可能的,两鬼便想借此功劳重返安乐宫呢。而更头疼的是,我的存在,一旦为太多人知道,只怕真会成为羊入虎口。到时,想脱身也难了。”
之前未能想得明白,平断山城的珍宝一事,只怕十分重大,远超想象。
虽是督察司及香为公的“秘差”,却早已“路人皆知”,至少惊动了营帅。
现在与二郎稍有商议,便觉出很多不妥。
不过,目前尚有片刻时间合计一下,因为两个巡察果然去到管勾屋,似在确认甲字房的住户。
而红白小手稍探附近洞府,便很快发现,甲字房当中,果然已有一位住户!
不是别人,居然是蒋城隍!
他们到了?
也对,他们昨夜便该到的,现在过来,已算很晚了……所以,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呢。
但,自己实在不愿再与他们相见,更祈祝他们没有与旁人提及自己。
毕竟,现在不过接触了两个巡察,便让事情复杂不堪……
“二郎,咱们动手吧,直接破解掉此地法阵,然后我直接对姓香的下手!”
实在等不及姓香的过来了,心中也烦躁难止。
“现在动手?你不想身份被识破,动手也可以……“
奶音在屋内飘动,似边飞边想,然后果决道:
“那就等两鬼回来,你直灭一人魂魄,只要引起天雷,有此掩护,我们再破法阵,岂不轻松?对,这可是个好主意,起了天雷,法阵被破,此处早该乱成一团。而我们正好混水摸鱼,直取香为公。”
这……
的确是个好主意。
回忆两巡察之语,似乎阴气越重,天雷的威力似乎也会越强。
但灭人魂魄的事……自己与那两个巡察,并无大仇,岂好下手?
“别犹豫啦,不是他们死,便是香为公死。可香为公不出来,你怎好去寻他……咦,有人来了。”
奶音话才说到一半,便惊呼道。
红白小手一探,果然发现崖上下来一人,却不是门、化两巡察,而是崖前岗亭的一个灰衣鬼差——贝四。
他来做什么?
刹那间,贝四已至门口。
咚——咚——咚——
三声轻响在洞府内响起。
这是石头敲在石门上的声音,感知中,正见贝四将一块敲门石丢于洞门边的凹槽里。
丁贵主意未定,也只好上前打开石门。
黑牌才插进门内小孔,石门机关便打开,外面露出贝四笑嘻嘻的毛脸。
“杜判官,恭喜了,请随我来吧。”
贝四客气道,手上长刀并未随身。
二人又没过多交情,他来此恭喜,所为何事?
不可能是替两位巡察传话,因为他们已到甲字房去了。
自己一时疑虑阵阵,有过一次违禁之举,当然会小心点。
遂生分道:
“此地规矩重重,在下可不敢轻动,贝兄弟有何事,不妨明言。”
“嘿嘿,杜判官,多虑了,是本二哥托人传话,说香帅已答应见你一面。”
香为公终于要见自己了!
可不对,不该是本二来请吗,为何是贝四?
瞬息,红白小手感知也有了结果,并未见到本二出现在岗亭!
“为何不是本兄弟过来?”
这太可疑了。
贝四稍有不悦道:
“本二哥尚留在安乐宫呢。你应该知道,入宫一趟不容易,他不舍出来,才托人传话给我。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在鸳鸯湖,可没人敢假传旨令!尤其是香帅号令,岂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