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横气笑出声,神情看起来有点恼怒,双手合拢在胸前,十指交错,莫名带着些不爽的,纠结着又艰涩道:“用炽宸自 杀,魂飞魄散,不得往生。我做这个东西是让你来自保,而不是自我了却。”
就那么厌恶,甚至不惜自毁?
白宸舟的眼皮还红着,指尖在脖颈画着路线,随着这个动作,樊横甚至可以预见炽宸麻利狠辣的割破那片雪白的皮肤,干脆到毫不留情。
她面无表情语气很冷静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我出刀的速度可以很快,划破脖子时鲜血会大量的喷出来,附近的人很容易被沾到血。”
一刀而已,一不留神就可以完成。
“别闹。”樊横见着她的举动,心里暗暗来气,面上却露出个说不上来算不算不屑的笑。
“比起被恶心到,我更愿意死!”
白宸舟的声音冷了些。
不知是白宸舟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他,樊横的表情骤然凝固,心脏忽地有些微微的抽痛,一点笑容也扯不出来,随后身体向下靠去,懒散的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
不管樊横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总之清楚她骨子里的秉性如何霸道跋扈,若坚持的事不顺她心,跟她据理力争那就是找揍,这一点从未改变。
明知命运被人掌控左右,偏偏还这么执拗,骗也懒得。
樊横轻声问:“为什么想自 杀?”
明明你从未体会过绝对的绝望,万念俱灰更是不可能,你拥有足够多的爱,你有家人,朋友,有喜欢的东西,有想做的事。
众人轻慢或艳羡的看待你,举世焦点。
但某些时候她的心态会变得奇怪,就像是任何事情都不在乎,连她自己都可以为任何人去死,哪怕什么都得不到。她拥有的那些东西,并不在意和珍视它们,内心凉薄的把所有的一切当作是玩乐,一旦陷入那种状态,就仿佛……她跟这个世界像是没有关系一样。
白宸舟清脆好听的嗓音从他头顶上传来,中途也瘫倒在身旁,轻声说:“我歇斯底里的反抗过,可是我抗争不过人心和欲望的本能,抗争不过庞然大物到整个世界的秩序,到最后只余心累和失望,看似我什么都有了,可是我想我还是我自己。”
好歹认识相处这么久,那种对待空气一般的熟悉感令她的戒心没那么深,没思索多久,坦诚说道:“即便是死去,我也希望是令我心甘情愿的,高兴的死去。”
“那你就为我而死。给自己画一幅画像,我没事拜拜再给你烧点纸钱。”他话里玩笑意味太重,淡化了压抑的气氛。
“……”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许久,才有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樊横微蹙了下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顺手试了下温度,她额头还是有些发热,可能是手凉的原因,小舟下意识蹭了一下。
自然而然的收回手时,樊横口中还继续说着未说完的话:“以前烬国国师曾对我说,他不告诉我你与容凉有关,是因为他觉我会利用你杀了容凉,他怕你死了,当时我觉得他疯了。”
简直是失了智,蠢得令人无语。
可偏偏连她也这么觉得,白宸舟抿了抿唇,忍不住薄怒道:“那个人很恶心,明明有孩子还有很多老婆,听说他还养着炉鼎。”
听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家伙。
即便烬国早已灭亡,他的命也得留着。
樊横在白宸舟渴望听到认同的吐槽眼神中,挑眉摇了摇头,“有些人做了错的事,但自己可能不会像你一样觉得不对。”
“百年前的世界跟现在也不一样,律法、思想观念也有极大差异,那段时间似乎盛行这些,炉鼎生活的尤其艰难。”
“炉鼎……”白宸舟重复一句,想起史书所言有些不解。
“他到处搜刮炉鼎不是公认的事实么。”
难不成那家伙干这个还有什么苦衷?想起国师那副时时刻刻都要发情的样子,白宸舟恶寒地缩了缩肩膀。
樊横点头赞同,又补充道:“国师各地收集炉鼎是为了找到延长他们寿命的方法,炉鼎的诞生不可避免,甚至也无法完全阻止那些产生欲望的显贵恶人做这些事,采补几年鼎气消散干净,炉鼎一般也就死了。”
……
……
白宸舟也睡不着,樊横就讲述许多有关于古早时期许多可怕的"人吃人"现象,有些事她在梦中樊横的记忆里有点印象。
“真是处处黑暗的世道。”
白宸舟皱眉,趴在床的另一边,左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樊横看出了她的不满,视线顿了顿,把被子都扯过去盖在对方身上。
“乱的很,人心中黑暗的地方无比可怕,但不要畏惧那些吃人的怪物,你的心中有善,要勇敢的反抗它们。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默默做着守护,保护弱者帮助别人的好事。不要用你的眼睛耳朵去盛放他人污蔑伤害的言论,学会保护自己很重要,放下痛苦学会释怀才能让你不被心魔控制。恶念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控制。曾经你说不想做大人,想一辈子任性做个小孩,可小孩子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内心管控自己的欲望。”
他一口气说了一堆话,突兀的把话题谈到了白宸舟身上。
“小舟,与同路人相伴完成心中热爱的大事才最重要,我邀请你作为我的盟友,在律法不能整治惩罚的地方,做到我们心中的正义。”
“哈?”白宸舟哑然。
这诡异的中二感是怎么个事?!
在她满脸糊涂的表情中,樊横依然保持沉稳的语气,一本正经地给她洗脑:“路在前方,即便不频频回首那些人和事也在拖累你的步伐。”
白宸舟皱眉,面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只能说对方的脑回路真是让她的大脑待机。
樊横好像轻笑了一声。
“你师兄太过干净,而你常常在意他的想法选择退让更改,其他人更是连你本性如何,想要什么都不清楚。”
“喜欢你,对你好,深爱你,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会慢慢变得让你失望的。”
“一开始你厌恶我,可是现在我是你唯一且适合能与之同行的人。我曾经的身份和所做的事,你有你自己的评判标准。”
“我,樊横。”
“一定是你最好的同路人!”
她不明所以的听完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