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存后正摸着下巴琢磨着什么，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那大坑里，一个前扑，好吧，果然是前人挖坑，后人摔跤。存后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看着旁边的大坑，越看越来气，叫住旁边路过的算命的。

“算命的，站住”这龟孙刚才看到老子摔跤，还偷笑来着“这坑崴了老子的脚，你帮我填了它”，存后一遍说着，一边丢了一锭银子给算命先生。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小道的本分，既然少爷出了钱，肯定得把这坑给填平了”算命的找庄户人家借了一把铁锹，将路中间坑填平，还用脚踩实，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读书人也忒不讲理，道爷我细胳膊小腿，哪扛得住这么大的坑，读书人不讲道德。

算命人还了铁锹，还给了庄户5颗铜钱，算是铁锹租借的费用，庄户很是开心这意外的收获，出了庄户门，掏出刚刚得手的一定银钱，嚯，好家伙，这得有七八两，道爷在这小镇上混了一个多月，每天入账就那几个大子，庄子北边得窝头都快把牙磕掉了，总算时来运转了哈？这酒今天得喝上两碗，至于出家人得规矩，明儿再说？

手中颠着银锭，步子朝着村北走去，心情有些烦闷，被算计了呀，郁闷！果然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要是跟马袁凑一起，倒是绝对有共同话题。突然道士袖中窜出一物，直奔道士手中得银锭，一口吞下，满脸陶醉得模样，道士这一愣神，看着趴在手上得金蟾，咬牙切齿，气的肝颤。

金蟾一付反正吃都吃了，要不你打死我把得样子，道士更气了，直接将金蟾拍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金蟾剁碎了，金蟾不敢躲，这气要是不出了，它死得更惨。

道士看着近在眼前得酒铺，幽怨的甩头就走，跟个小媳妇在赌气似的，看的金蟾那个惆怅唷，真就没忍住，那锭银钱，对它的吸引，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金蟾悄悄跟在道士身后，想了又想，还是不敢回到那宽敞袖子，变化作清风黏在道士的鞋底，道士倒也默许了，金蟾总算松了一口气，至于道士总是故意加重鞋底的力道？这也叫事儿？倒是道士那一瘸一拐走路姿势，有些滑稽。

道士倒也放得下，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了，这畜生见惯天下银钱，能让它如此做派，道士心中已经了然，不是银钱多寡，在于出自谁手。

道士一路往庄子中间走去，他的午饭还得在哪里着落呢，这些个店铺作坊，全开在北边，瞎了你们的心，庄子中间那口老井，是全村人汲水的地方，井旁的老槐树则是老少青状歇脚放松的地儿，这可是道爷的贵宝地，一日三餐全在这里着落。

道士找了个地方把摊子支起来，一张白布大幡竖了起来，上面就一个算字，白幡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桌上放一把漆黑的算盘，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道爷不仅算命，还算账，庄户人家之间经常有些交换，又不识字，就会请账爷清算，写在纸上，然后两家人评估达成交换。支付账爷一些佣金。

实在是生意难做，光靠算命养不活大小两张嘴，道爷也做起了账爷。愁的道士直抓头发。

快到午饭时间，来井边打水洗菜的人多了起来，道士心思也活络起来，看见哪家的俏媳妇路过，就开口招揽。嘻嘻哈哈打笑几句，逗得女子红着脸啐骂一声，翻个白眼走开，却故意将小腰扭得风生水起，晃的道爷惊心动魄，生怕晃掉下来摔着，恨不得跑过去帮忙扶着。也会遇到泼辣的寡妇，站在摊子前面就是一阵破骂，矜持一点的也是一阵阴阳怪气，好几次道爷兜不住直接收摊跑路。

不过大多时候，还是能有些进账，毕竟再怎么强悍的人，也会又烦恼忧愁，而能解开心结的方式，大部分寄托在山鬼神灵，菩萨佛陀身上。

道爷眼尖，看到远处一个拖着木桶走来的丫头，一蓬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鸡窝一样，脏兮兮的小脸永远挂着一丝邪笑，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上下左右乱转，正是马袁。

“清风来兮云飞扬，心猿意马意徜徉”道士眯着眼大声念叨，引来周围一阵不满，道士偷偷看着那个小丫头，见马袁不理会，又大声喊道“算天算地算神仙，算不尽的读书人”，马袁仍旧不理会，道士有些丧气，脸上有些幽怨。

突然小丫头转过头，从兜里掏出一颗铜钱，拇指一弹，朝道士飞来，马袁咧嘴一笑，“赏你的”。说完马袁回过头，手插进兜里，拖着木桶去打水了。

道士捏着那枚铜钱，嘴里念叨着，有救了，有救了，神情有些激动，脚上死死踩着躁动的金蟾，突然福至心灵，嘴里沉吟着什么，手中铜钱化作一束光线，迸发开来。

前方马袁突然站住身形，刺眼的光线从马袁身体中钻出来，转眼已经变成了一颗小太阳。

夫子坐在学堂柳树下，抬眼看向镇子中间老井方向，这方天底早在道士接到铜钱的一瞬间，时间突然暂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只有道士依旧抓着一丝光线念叨着什么，夫子看着老井方向冷哼到“不过尔尔”，马袁站在原地大放光明。

数不清的光线从马袁身体中冲出来，仿佛在冲击着什么，四处咔咔声作响。好像什么东西将要破裂开一样。

道爷总算可以出去了，久在池塘里，复得返自然，可憋死道爷了。

在那些光线冲击下，空中出现了一丝裂缝，裂缝中散发着漆黑的光线，道士不在犹豫，一把抓向马袁，但远处传来“啪”一声落子的声音，道士一惊，眼看马袁身上光线突然熄灭，空间缝隙迅速闭合，也顾不得马袁，瞬间化作介子，沿时光逆流而上，冲向空间裂缝。

“啪”又一声棋盘落子的声音，道士有些幽怨，读书人不讲道德呀，轻叹一声，看来那位夫子是生气了，不付出代价，是休想离开了。

道士一甩右脚，一道清风射向空间裂缝，化作一只擎天掣地的金蟾，延缓闭合速度，为他争取逆流而上的时间。

“啪”，又一子落在棋盘上，那巨大的金蟾突然砰砰砰往外冒一枚枚巨大的钱币，钱币离体后迅速化为一缕缕清风，消失在天地间。

看着这一幕，道士有些愤怒，“仓清风，真要如此？放我离开，与你有什么坏处？”

坐在学塾柳树下的夫子，不屑的一笑，并未回复，而是再次捻起一子，看向棋盘。

“竖子敢尔”天外传来一阵怒吼，直击心神。

“死去”一个拳头如山峰般大小，直冲学塾而去，仿佛要将其碾碎抹杀。

“入我门下，保你平安”充满着命令与高高在上。

在道士化作介子逃跑的时候，学塾小院正遭受来自天外的种种攻击，夫子仓清风手上落子速度越来越快，不仅阻止道士逃出去，还要抵挡天外的攻伐。

道士眼看空间裂缝即将关闭，咬牙祭出算命摊子上的白幡与算盘，裂缝闭合总算缓了一丝，又剥离出一粒心神介子，其中包含他的一身大道神性，猛地一捏，周围突然停滞的时光长河突然凝固，道士逆流时光突然停止，包括夫子仓清风手中落下的棋子一顿，天外突然从空间裂缝中伸出一只干枯的大手，一把抓住道士往外一扯，带着道士离开了，另一只大手化为一掌，朝学塾小院按下。夫子停顿的棋子猛地按在棋盘之上，棋盘炸裂开来，大手也被消弭于无形。

天地极远处，道士身形从虚无中冲了出来，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双手，完蛋完蛋，这回是真变穷光蛋了，还被仓清风剐了一身神性，还要背着那天大的因果，想想脊背都凉飕飕的。想了又想，只能朝着西方走去。

而仓清风，正在整理学塾，刚才一番争斗，小院一片狼藉，那颗柳树，已无绿稠飘荡，只剩一截枯黑的树桩，实在有些凄惨。仓清风复原的小院，却没有复原大柳树与那座碎裂的棋盘。

夫子看着有一丝透明的手掌，有些苦笑，摇了摇头，握紧手掌，在无透明，但有一丝鬓角，已染上霜雪色。突然感觉脚下动了动，夫子剑眉一挑，一脚跺下，再无半点动静。

若是道士还在，必然看得出，以夫子为中心，那个巨大的封字。以及刚刚小镇上，传来的那几股让人心悸的气息。

夫子一闪而逝，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样东西，而从今日起，学塾里多了两门课，一为算学，二为书法。

也在夫子回到小院的一瞬间，小镇上一切终于恢复正常，人们根本察觉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除了马袁，马袁觉得她变了，很明显脑袋里多出很多想法，但是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索性把他们丢在一边不去想，拖着木桶继续去打水，婆婆还等着她打水回去做饭呢。但从这以后，马袁常常会发呆，有时连走着路都会，连最爱的打架也不经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