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的悲欢不尽相同,当邹野在灵泉寺为母亲的去世而伤心,为自己今后的选择而挣扎时,在黎城的另一角落也正上演着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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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是新科放榜的日子,此时新科状元姬焱正骑着高头大马从大街上春风得意地走过;
今天,也是寤歌被表妹石柳儿拉出去看热闹的日子……
寤歌并不知道她身后正有一人穿过重重人群寻找着她的身影,那人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那被宽大袖子掩盖的手指上粉色的绢花被他小心地揉搓着。
她此时正怒气冲冲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赶去,她只当今日种种是被人胡乱涂抹的一笔,却并不知道就在这么一个寻常的午后,一种叫宿命的东西早就在此时开始运转。
主街上人群汹涌,但两旁的小道上行人却是并不多。若说其他寤歌不敢保证,但黎城里面的大小道路她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
“小恶魔,没良心!说我眼瞎?说我脑子蠢?说我到处疯到处跑?呵!!”寤歌朝空中翻了个白眼,“你才又疯又蠢又瞎呢!!”
寤歌越想越气,也不管脚下踢到的是什么,抬起一脚就将那物什踢了出去。
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在空中划过完美的轨迹,可不想下一秒就出了事……
本是无人的小巷拐角处有个人影突然冒了出来,伴随着惊呼声的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这惊呼声自然是寤歌发出来的,她自是知道这包含她全力一脚的石子其冲击力有多大。
而重物倒地的声音却不只一个音色,有箱子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作响,也有人物倒地发出的笨重呻吟。
“大叔,你没事吧?”寤歌连忙慌地跑过去将那人扶了起来。
这人满脸胡须,眉宇间满是疲惫,大兴有过而立之年后续美须的风俗,寤歌只当这人年纪不小了,对于其称呼完全没觉得有何不对。
“我不……我没事!”
对方的声音出奇地有些沙哑,但与其说那是年龄增长所产生的声音变化,更不如说是长时间未开口所产生的肌理反应。
那人额头上被踢破了,听到寤歌的称呼神情有些闪烁,但到底是没有反驳,只是手撑着额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这几日本就少有进食,神情恍惚,这现在被人砸了一下,头更加晕沉了。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没事?这样吧,拐过两个路口就是医馆,我带着你去看看吧!”寤歌说着就要将对方扶起来,哪想那人却是一把将她拂开,也不管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了,只脚步凌乱地朝着不远处跑去。
那里,有着一个被摔开来的深棕色的一尺左右的箱子。
箱子大开,有一两个物什被掉了出来。
寤歌顺着那人的视线朝那箱子看去,看这人一脸失措的模样,她还以为箱子里都是些金银珠宝啥的。
但并不是,箱子里并无任何黄白什物,有的全是些小孩子把玩的玩具。
她瞟了一眼,有拨浪鼓,有一把短木剑,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里面好似还有一双黑色的长靴,那样式,好似是军靴?
那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手指颤抖地将那些物什一个个拿起,又一个个地抱在怀中。紧接着,竟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那人哭得很安静,未发出任何啜泣声,但莫名就让人感同身受的有种被撕扯心脏的感觉,值看得寤歌鼻头都有些泛酸。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受伤了,你额头还在流血,我……我……”寤歌语气有些凌乱,她就算经历了不少事,也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安慰一个失控大哭的中年男人啊!
“我没事,你走吧!!”
“可是你都……”
“走啊!!”
对方突然的一声怒吼,吓得寤歌直接打了个哆嗦,这人好凶啊!
“抱歉,我情绪有些失控,麻烦你赶紧走吧!”
那人将头抬了起来,寤歌亦终于看到了那人的眼睛,一双充满痛苦情绪的眼睛。
那里,有难过,有后悔,更有一丝不堪和请求。
那眼神,分明是在请求她离开。
寤歌停顿了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块碎银子放在那人的怀中,也不管那人接不接受,踌躇着向巷口走去。
临至巷口寤歌却没离开,她抬头朝这边望了几眼,终究无奈叹了口气。
行吧!随让她欠这陌生人的呢!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幕,在一条巷子的路口,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见一个人就给对方发几个铜板。
后来有人问路人,这小姑娘为何做此行径?
路人回答,小姑娘说巷子里她养了一只野猫,野猫胆小亦受惊,她不想路人打扰其进食。
一盏茶过去,寤歌探头朝巷子里望了一眼。
巷子里空荡荡的,倒是真有一只野猫从杂物堆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
她这一耽搁,反而与后她一脚出来的石柳儿在江府门口撞了个正着,本已忘得差不多的怒火一下又重新烧了起来。
“哼!”
“哼!”
两表姐妹出奇一致地朝对方冷哼了一声,紧接着又非常有默契地迈进了江府的大门。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同时起身,脚不停歇地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书房门突然被人从里侧打开,有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少年从门口走了出来。少年体型偏瘦,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弧度。
“这是怎么呢?”少年朝她们问道。
“这小丫头竟然……”
“表哥,表姐骂我!!”只到他们胸部的小丫头率先告状。
……
画面转移,角色调转。
在江家众人为江姬两家联姻之事闹得鸡飞狗跳之际,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捧着一个木箱子进了一家客栈。
一个时辰之后,亦有一名少年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少年手上捧着那个颇为眼熟的大箱子。
客栈的某一个房间,一把剃须刀被人随手地放置在了木盆旁,木盆里有着被人剃下来的黑色胡须。
有熟悉他的,自然知道这少年就是刚打胜仗归来的文昌伯之子——邹野。
Ps:不管是女主回忆,还是姬焱的番外,钱武的番外,还是邹野的番外,以及之后其他人的番外,都是从他们各自不同的角度描写之前的整个故事。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要结合他们各自的番外一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