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儿......”事情太出乎意料,王妃一时不知怎样办才好,脖子一梗,硬话就说出来了:“自古以来,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顾及自己的心情,也要顾及母妃的心情。这十几年来母妃都认定了晴儿,你叫母妃还能接纳哪个?”
见母妃以父母之命来压制,楚亭君的犟脾气也上来:“母妃和表妹但凡把眼光看开些,多看看生活在底层的黎民百姓,眼里就不会困囿于一人一时一地。现在时局险恶,匪患蜂拥,百姓人心惶惶,这些比起来,个人是否舒心闲适又算得了什么?母妃你到了鄂州,不要再提这件事,倒是和二姨母好好商量,给表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好。”
说着,将母妃面前凉了的茶倒掉,续上热茶:“我也有不对,应该早点和母亲挑明这件事。但是母妃您又没有明说,我只当母妃要给表妹找人家。”
安庆王妃喃喃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又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儿子:“你试着多看一下晴儿,好么?”
“母妃,十几年了,要看对眼早就看对了。我真不喜欢表妹这种拿小盲流取笑的态度。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不配做我的王妃。即使硬塞给我,我也不能好好相待。我要出去办事了,母妃慢用。”
看着儿子健步如飞的背影,安庆王妃喃喃地说:“反了,翅膀硬了!”
楚亭君走出正厅,穿过小花园走回自己的住处,却见表妹晴茵在檐下踱步,见他回到,福了福身:“表哥好!”
楚亭君挑挑眉,问:“表妹找我有事?”
晴茵抬起头来,两眼闪着泪光。楚亭君知道刚才大厅里的话被她听到了,就说:“表妹偷听了我和母妃的谈话?”
晴茵脸一红:“表哥见谅。因为、因为估摸您和姨母会讲到我,故而停留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这样楚楚可怜,表哥看了会心痛,从而回心转意,谁知道楚亭君顺着她的话头说:“那,表妹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来看,从没有过其他念头。即使奉父母之命成了亲,你我也不会幸福。”
“表哥......”晴茵的眼泪终于涟涟而下,“晴儿……”
说着头就低了下去,脸红到耳根:“晴儿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人......”
你心里装不下别人,装了我,我就该被装进去?这什么道理?
楚亭君想说什么,想想又忍住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表妹,等你多多走出去,就会知道,大千世界,出类拔萃的人多得很!我话已至此,表妹保重!”
说着进屋里拿了东西,径直从大门出去了。
楚亭君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兜了大半个江夏城,呆头呆脑,百无聊赖。
干脆到萍聚客栈对面那间酒楼喝闷酒。
他也不要范振海守门口,而是叫进来陪自己胡饮。
范振海哪里敢多饮?只陪他喝了三杯两盏,见主子心里难受,就劝说:“主子,少喝点,你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我听着,保证不传出去。”
楚亭君瞪着猩红的眼睛,问:“你告诉我,我为什么非得遵从他人意愿活着?我一出生就命定了,将来要当王爷,要接管安庆;然后就是打仗,一生的打打杀杀,这倒也罢了,是应该的;我不平的是,才过了两三年太平日子,又要逼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怎样才能做自己?”
范振海哪里能回答,只得模棱两可地说:“人就是这样无奈,都这样的。”
楚亭君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酒水四溢:“我娶了,母妃安心了,表妹欢心了,姨母表哥放心了,可我,我呢?你说!”
这事情关涉的都是主子,范振海哪里能说谁谁谁的不是,就继续和稀泥:“若是还能相处,娶了当然是好事,皆大欢喜;若不好相处,倒也是为难。”
楚亭君摇摇头:“不能相处。表妹那个人,其实骨子里冷。你看她怂恿下人演小盲流的戏,笑得多欢乐!这样人不能共患难!”
恐怕根源还是你偏爱小盲流吧?范振海想。
不过他也不想和稀泥了。他自己的境遇稍好点,可他祖辈父辈就是小盲流出身,亲朋戚友的家境也和小盲流差不多。
他站小盲流一边。
机会来了,何不趁机离间几句:“那,主子,你对眼的是什么样的人?”
楚亭君也不想避他:“如果是豆小哥就好了,可惜,只能当兄弟。”
见范振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楚亭君心里好受些:“宁缺勿滥。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不如孤老终生。”
范振海突然有一个想法,就试探着说:“如果王妃联合湖北王妃对您施加压力,您可能顶不住......”
“废话!”楚亭君脸色一恼,“我这不防患于未然,正在想办法吗?你也替我想想!”
“在下倒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有点难为情,但绝对可以劝退表小姐......”
说着在主子耳边小声嘀咕。
楚亭君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这倒是个好主意!我非常乐意演!”
范振海当然知道主子非常乐意演,主子一直都想演!不过还是提醒说:“就是主子,您可能会声誉有损……”
“声誉算什么?再说,不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吗?让表妹看到即可。就算有三五人知道,这飞短流长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就是不知道豆小哥会不会答应”
“以你和他的交情,试试问吧?”
试试就试试。
楚亭君当即叫范振海去请豆小哥。
漓豆刚刚将晚饭做好,端上桌子,见范振海来到,正想大声打招呼,范振海却神秘兮兮地说:“主子请你到萍聚驿站对面的酒楼吃晚饭。”
见他说话像蚊子叫,漓豆就不大声嚷嚷了,转头对“三星”说:“我出去吃晚饭,你们自己在家吃吧,吃了洗碗。”说着就跟范振海出去了。
在去酒楼的路上,范振海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来到酒楼时,见楚亭君面前杯盘狼藉,漓豆更是明白八九分,就说:“有什么事难成这样子?窝囊!”
楚亭君就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漓豆说:“大男人还能被尿憋死?遇到事情好好解决就是了!”
“怎么解决啊?要是母妃非要我去鄂城,和二姨母大表哥一起逼我,我可能真扛不住。”
“那你就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