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和林石生这两件事,让荣琪仔细思考了一下和春尧的关系:虽然春尧自私自利,一心贪图自己享乐,但是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平时对他体贴不够,对他家人也不够关心。而且夫妻生活也经常拒绝他。
荣琪这天中午特意做了一桌好菜,非常温柔的对春尧说:“我作为一个妻子,不应该老是拒绝你;平时因为忙生意对你也关心不够,以后我尽量改正。美美慢慢长大了,咱们两个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来,为了以后美好的生活干杯!”
春尧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举起红酒杯,和荣琪一饮而尽。
这一个星期相安无事。
这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晚上就是西方俗称的平安夜。
荣琪正在饭店忙活,春尧突然来了,一进门就说:“荣琪,走,咱俩出去办点事。”
荣琪放下手里的活,跟着春尧就往外走。
圣诞节的寒风吹得荣琪裹了裹大衣领子,牵着春尧的手,歪着头看着他甜蜜地说:“这是带我去干吗?过圣诞节去吃点好吃的吗?你不知道,今天咱们店里生意真是好,中午满座,还有客人等着······”
春尧听了默不作声。
走了一会儿,荣琪感觉不对劲,拉住春尧说:“这是要带我去哪?”
春尧终于停下脚步,用满是遗憾的眼神看着荣琪说:“民政局。”
“去民政局干什么啊?”
“离婚啊!”
“你这是来真的啊?”
“是啊,我单位证明都开好了。“
荣琪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心里瞬间感觉拔凉拔凉的。
荣琪说:“你什么意思?撵我们娘俩个出去吗?”
春尧面无表情的说:“你愿意住你就住,我没撵你,但是咱俩得离婚。”
荣琪又愤怒又悲伤,这个男人这么无情无义,超出了她的想象。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两个人走进民政局离婚登记处,一个小姑娘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春尧说:“办离婚。”说完把证件材料往桌上一丢。
荣琪满是哀怨的看着小姑娘,心想她总得问一句“考虑好了吗?”
结果人家二话没说,翻了翻证件材料,干净麻利脆的开出两张离婚证,拿那个大钢印“呯呯”一盖,就算办好了。
用时没超过五分钟。
荣琪抢过来离婚证,都没让春尧看,扭头就往外跑,不停地跑,没命的跑,一直跑到金色的沙滩上,瘫软在那里,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纵横而下。
心里那个钻心的痛,痛彻心扉的痛,侵入骨头的痛,不是用语言能形容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天色渐暗,海边星星点点的光次第亮起,海风虽然冷,但是不太大。
荣琪望着灰暗的天海交接的远处,痴心地想着:早知道离婚这么容易,我结婚干啥呀?我还给你生孩子干啥呀?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年的青春、辛苦、心血、汗水,都是一场自作多情,得不到你的一点珍惜。留给我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彭春尧以为荣琪要去跳海寻短见,也跟着她到了海边。
看见荣琪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脆弱,就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把她从沙滩上拽起来,说:“咱们找个馆子吃点饭。”
两个人来到饭店,春尧点好菜,要了瓶白兰地,给荣琪倒上,说:“夫妻一场,喝个分手酒吧。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说完一饮而尽。
荣琪拿过来酒杯也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瓶抢过来,对着酒瓶咕咚咕咚喝下去那些平时几乎难以下咽的、酸涩的液体。
喝完笑嘻嘻的看着春尧说:“我真的不知道,夫妻两个,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那我凭什么和你结婚?我和谁睡一晚上,不得给我个几百块钱,我跟你睡了这么多年,给你生了孩子,给你买了房子,给你创造了财富,给你创造了美好的生活,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啊,,,,,,你不要我行,孩子你也不要了?”
荣琪喝的酩酊大醉,被春尧搀扶着走回家,进门就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酒醒的荣琪觉得头疼欲裂,猛然间想起:今天是圣诞节,自己又回到单身状态了,从此以后,两个人就是互不相欠了。
但是房子只有一套,暂时谁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家。
荣琪就问春尧:“房子给你,那我们娘俩去哪里住?”
春尧轻描淡写地说:“你去你二哥家住呗。”
荣康一家在荣琪的帮助下,找领导几番缠磨,刚分到一套低于市场价的三居室,就在弘阳小区。
荣琪一听真是天大的笑话。难以想象,面前这个男人的心,硬到什么地步了。
但是她不争也不吵,轻轻的给春尧跪下说:“我跪着求你了春尧,你让我跟孩子先暂时在这住,等以后哪怕有个茅草房,我都领着你的女儿,我们到那里去住,你看可不可以?”
荣琪跪下的时候,是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因为冬天属荣琪家的条件最好,有暖气,所以爸爸妈妈冬天都在荣琪这里住。
春尧说那你就住吧。说完就上班走了。
荣琪从那一天深刻反思了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然后又升腾起强烈的报复心理。
两个家庭都是兄弟姊妹众多的大家庭,自己为了自己的家庭付出太多,确实对春尧的家庭有所忽视。
春尧在家里是老大,所有的兄弟姊妹都眼巴巴等着大哥带领自己去过向往的美好生活,但是平心而论,荣琪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是尽全力帮助了对方的家庭。
但是暗地里抑扬有别早已是矛盾重重,暗流涌动。
二虎的不请自来引发的一系列误会和矛盾几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石生不是导火索,但是也是催化剂。
所以,两个同样背负重担的人,怎么能结伴在沙漠里走的太远?
荣琪不会吵架,我们老姜家的人从来都是与世无争,恭谦忍让。也不是那种狠毒的人。但是这次升起的报复心,像刀子一样深深刻进骨头里。
荣琪不会采取极端的方式去报复他,而是这样想:我一定要过上比现在好一千倍好一万倍的好日子,我要让他后悔,日日夜夜都在悔恨中受到折磨。
这个念头也成了荣琪日后终于过上想要的生活最大的动力,每当遇到挫折困难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这个念头就给荣琪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若干年后,两个人终于各自有了新的归属,美美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有一次,美美带孩子从爸爸那里回来,把她爸爸说的话学给荣琪:“我爸说的,你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人,你看我也没什么能力,人家不嫌弃我,还创造了今天这么多的财富,过上这么幸福的日子。我没有好好珍惜她,把她给弄丢了。”
荣琪说:“你以后不要给我传这样的话,我要不是看在你薛姥姥(春尧的第二个老婆)给你看孩子的面上,我是不会理他的,我这一生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说来也巧,荣琪和春尧离婚的第二年,春尧就失业了。
那个胡老板太过张扬,最后被曝出牵扯进走私大案,胡老板提前得到风声,屁滚尿流地滚回日本了,而被他贿赂收买的一些部门的官员就没这么幸运了,锒铛入狱。
春尧一夜之间,由一个上流社会的老板亲信,沦为没有收入的无业人员。
昔日的趾高气扬荡然无存,人像瘪了气的轮胎,再也载不动车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荣琪的小吃部干的越来越红火,天天顾客盈门,财源滚滚。
春尧也没有了招摇过市的资本,每天的工作就是接接孩子,买菜做饭,在家钻研菜谱。
荣琪回家吃上他做的香喷喷的饭菜,看着他戏谑的说:“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体验过被呵护的感觉,没想到离了婚,反而体验到家里这个男人的好。真是个莫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