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午时，带舒什羽逛了半天的舒什锦拉着舒什羽上了马车。
小孩子家的心性总是藏不住，舒什羽兴奋的撩起半边帘子看着街边各有不同的店铺和小摊，心里暗暗可惜道：若是这些都是我的就好了，我定会好好经营。
“你平日里出门的次数比我还多，这些你该都看惯了才是，怎么还是这么好奇？”舒什锦抓着绣绷，绣着说了快半个月却还没成型的香囊。
舒什羽回头，凑到舒什锦身旁去：“不是好奇，是兴奋，看到这些我就高兴。”
“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舒什想了一下，没有把刚刚的想法说出来：“不说这个，让我看看你在绣什么？”她低头看了半晌又问句：“你在绣什么？”
“香囊。”
“不是，我是说，图案是什么？”舒什羽睁着疑惑又天真的眼神，认真的盯着舒什锦，这让舒什锦感到万分不好意思。
她抓着绣绷和针的手默默放了下来：“不说这个了，我有些事想问问你。”问言，舒什羽乖乖的坐了回去。
“你如今也十五了，过两年也要开始择婿了，你有什么想法？”
舒什羽看着舒什锦不似作伪的关切，认真的思索了一会：“我挺俗气，我喜欢有钱的，能让我管钱的。”
“钱？”舒什锦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钱，从小我有的你也会有，尚书府不曾亏待过你，你也从未短缺过金银，怎么就会这么爱钱呢？”
舒什锦此刻的面色算不上好，舒什羽以为她又嫌弃自己了，她局促不安的搅动着手指，低声回答：“我害怕。”
舒什锦不解：“害怕？”
“我之前跟舅舅去湖州做生意，那一年收成不好，赋税又重，满大街都是买女儿的。我看着害怕，就一直没出门。后厨的婆婆怕我闷坏了，常常会拿把小矮凳过来陪我说话。”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那老婆婆原来是一富商的庶女。母亲死得早，好不容易熬到快出嫁了，结果富商生意出了问题急需资金周转，他爹就把他卖给了比他更有钱的富商做妾。”
“那富商六十多了，还喜欢打人，她刚进门那几天就有一个被打死了，她怕得很，就一直暗中敛财，计划着逃跑。”
“后来那富商生病了，富里的大夫人就带着家里所有的女眷去祈福。趁此机会，她带着所有的家当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城，钱被偷了，还差点被卖进勾栏院。如果不是遇到当时在府衙当差的丈夫，她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虽然，老婆婆现在过得还可以，但是她落魄穷苦的时候经历了好多。”
“你知不知道，她曾经为了两个馒头，半夜和一个老伯去挑粪，挑粪啊，怎么能挑粪呢！”说着，舒什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里的泪水哗哗直流：“要是她有钱，她就不用挑粪了，也不会被卖给六十多岁的老头，还有那些女孩，她们要是有钱怎么会跪在地上求别人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舒什锦拿起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舒什羽脸上的泪水，温声安抚着：“是姐姐错了，我不该这么问你，也不该把你往坏处想。你别难过了，姐姐向你保证，不会让你若入那种境地的。”
“不是，姐姐没想错，我确实爱钱。”舒什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看起来委屈极了，又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舒什锦擦眼泪的手停了下来，有些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舒什羽哭得那么伤心，可是她就是想笑，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传到舒什羽耳朵里，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舒什锦，她在笑什么？
马车外，听到里头两人又哭又笑得声音，车夫和洛儿对视一眼，纳闷不已。
马车旁，骑着马的云珊轻轻敲了一下车窗边上的木板，待里面安静了下来，云珊低下头靠在车窗边上提醒道：“郡王府快到了，大概还有一刻钟。”
“知道了，多谢云珊。”舒什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云珊直起腰，策马回到了原来的位子。
“听到了没？快到了，看你这眼睛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舒什羽愧疚的低下头，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不然，等会我就不下马车了。”
舒什锦没好气的看着她：“就是特地带你来的，你不下马车！”
“那怎么办。”说着，舒什羽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你了，”舒什锦拿她没办法，不敢再刺激她了：“我错了，等会我我吩咐车夫绕一下路，晚点到，就行了。”
“哦，”舒什羽点点头，又问：“那会不会迟到？”
“不会，”舒什锦笃定道：“我们本来就提前出门了，稍微推迟一点，不会迟到的。”
“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