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听雨弹奏或唱歌。当累了的时候,我会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身体任由雨支配,听他叮叮咚咚的弹琴,弹师父留下的那些曲谱,也信手而弹自己有感于天地万物风情变幻油然而生的曲调,总之都好听。他越来越喜欢唱歌,他的嗓音那么清亮圆润,象穿过林间的风,象流过溪涧的水,像春天里淅淅沥沥的雨。阿真常常和他一起唱和。阿真的嗓音真的是与他相得益彰,一个清亮,如小溪叮咚之水,一个如林间枝头的画眉,两人唱和,平添了许多灵动之气,令人回肠荡气,如沐春风,如置身于高山大石之上,心胸为之一开,又或徜徉于无边的花海,馥郁芬芳的花香,令人陶醉。常常在他们的曲声或歌声中,我沉沉睡去,梦中都依然能闻到那花香,看到那连绵不绝的白云山岗森林在我脚下飞驰而过,像伏身在鸟妈妈背上一样。
白天,我们或练功或劳作,生活一如往常。我们还去山峰上打扫了那些深愈数重的庭院,那是终南派鼎盛时的旧宅,但那些宅子年代久远,风雨侵袭,坍塌了许多,以我们的力量是很难修葺一新的。但我们还是尽力去修整,清除院中的落叶和杂草。
终南泒的大大的门匾也近于腐朽了,轻轻一碰竟然碎裂开来,坍倒在脚下。
张爱菊叹了口气,砍伐树木,又去做了一个大大的门匾,刻上终南派三个大字,买来油漆,粉刷一新,重新挂在终南派那高大但摇摇欲倒的门楼子上。新旧相映,显得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我们要赚钱,要广收门徒,积蓄力量,修缮好这些宅子,还要建更大的宫殿。”张爱菊发誓道。那不知是理想欲望还是野心的东西,令他心潮汹涌,面色微微发红。
随后几天,张爱菊独自下山,一连数日不见踪影。
等他回山的时候,遍身灰尘,满脸沧桑,神情中充满了沮丧之色。“哎,这几日,我跑遍了山下的市镇,本想化点缘,拉点赞助,积攒些钱财,修葺房舍,可是没有人理睬我。那些富商大贾市井小民都是逐利之徒,竟没一个人愿意出钱帮助我们。”张爱菊叹道。他口袋里只收获了几个铜板,还是人家看他可怜,当作乞丐施舍给他的。
“我倒有个主意。”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说:“不如我们到山下广贴告示,招收门徒,那些来学武功的,当然要收些学杂费之类了,那样我们不就有钱了吗?而且人多好办事,门徒多了,自然有力量盖房造屋重整山门,不是吗?”既然留下来了,我们都有责任为完成师傅的遗嘱尽一份力量。
“主意倒是不错,好吧,你和雨在山上看守山门,明天我和阿真就下山去贴告示。”张爱菊神色中又燃起了希望。
“要去你自己去,我对重振终南派可没兴趣。”阿真倒并非是不想尽力,而是不愿意与张爱菊在一起做任何事,懒得看见他。
“风和雨这个…两个脑袋…这个怪样子,怎么方便下山?师妹若真不愿下山,我一个人下山好了。”
“我们可以下山。”雨说,“当然,要稍作伪装。重振我派,我们也有责任吗,自当尽一份力。”
阿真见我们执意,只得说:“好吧,那咱们就轮流下山吧。明天我和风雨一起下山,张大掌门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张爱菊倒不在乎她话中的讥嘲,连连赔笑道:“好,好,那就有劳三位师弟师妹了。”
我们招收门徒的告示在几日内贴遍了终南山下远近市镇的大街小巷。
终南派可是大派,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声威显赫。虽然近几年败落了,但终南派要重新开山立派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四方,开始不断有人上山问询,但无一不大笑或苦笑着摇头摆手掉头而去。
这样破败的房舍怎能招收门徒?几个小娃娃又怎能传师授业?哈哈…
沮丧再次笼罩了我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