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乃大地之盐!”
"我们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希望那次事故不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工作",警长边说边整理一旁的文件,似乎话里有话。
我俩从地道上来,再次回到办公室,现在再看那面功勋墙似乎蒙上了层阴影,这里蕴藏的历史以及故事比我想象的更古老。
"你知道的,我总是随遇而安",我脸上还勉强挂着微笑。
"不早了,你吃饭了吗?",警长转身问我,“没吃可以去我家,我妻子下的意面很好吃”
"刚从城里吃了过来,谢谢警长的好意",我现在丝毫没有胃口,“有机会一定试试”
"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自己身体,不然这么和命运搏斗",警长拿上帽子准备送我离开,"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的,可以这么说",想象不到他居然能提到这句话,"我也新血学了句话,叫年轻耐用"
警长没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我似乎冒犯到了他。
"你还在开那辆老爷车?",警长盯着我那墨绿色的老式雪佛兰,"在平地开开还行,爬坡可够呛"
"是啊,勉强够用,我不打追逐战",我笑着回应,心想亡命之徒不是有你们在对付吗。
警长没说什么,走到自己警用SUV面前说,"如果你需要,可以开我这辆,平时就停在这"
"会有机会的",真想把刚才地洞里的场景忘掉,这样看乔森警长待人实在不错。
看着他登上车,向着城区方向驶去,车灯照亮了湖面的部分区域,腾腾雾气依旧还在,现在连水面都看不清了。迪卡说得没错,乔森警长现在立场依旧不明,我们不能把迪卡的性命就这样转交他手上,他似乎和弗兰大道的本地人有着莫大的联系。
"迪卡?"我发动车辆向后排座位看去,空无一人。
"该死!",这意味着我还要去往一个地方。
"弗兰酒吧",和城里那家一样,为旅行者提供酒水和住所,都是这里的本地人开的店,服务生、厨师、调酒师都是本地人,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提供本地特色菜品,来往的也是本地人居多。查理山的传说带动了旅游经济,这里对待外来人也始终保持热情的态度,欢迎所有的来客,当然前提是你得先尊重他们的文化,以及办事方式。
"一份鳕鱼春卷,谢谢!",我径直走向靠窗的一个小茶几,一路上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吧台一排就坐的大都是本地人,牛仔裤,棕褐色夹克或是背带工装裤,在伐木场工作的男人,有的蓄胡子,有点戴帽子,说气话来操着本地的方言,你可能有时候会听不懂,不用怀疑,他们正是在谈论你,或者和你一样的外地人。
酒吧剩下的布局就是一个个三四人的小圆桌,或是像我这种靠窗的小茶几,站着吃饭,或是写点东西,吃着速食餐,随时都准备离开的那种,处在最靠近大门的一侧。
在很多侦探小说中,酒吧一直是警探获取信息的最佳去处,里面人员混杂,人流量大,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各种职业的人,农民、妓女、赌徒、小偷、乡绅、旅行者、远游客、贵族、公务人员、甚至是警员,他们摘下白天的佩戴面具,褪去阿谀奉承的面孔,在这里欢愉作乐,这里的酒和菜肴统领着一切、维系着一切。当然很多通俗小说这样写那就意味着,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他怎么在这里?"
"就是他把麻烦带进来的,真该诅咒他......"
"嘿!说你呢,你带枪了吗,夜路回家可当心点!"
"我觉得他应该带两把"
"为什么?"
"因为他的第一把枪会被吓得丢掉,这样才有机会拿第二把枪啊"
"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品尝春卷,这是人和物打交道的一种方式,我背对着他们,脑海里想象着他们张口喝酒,张口喷人,张口把饭食塞进肚囊,祈祷他们能够吃坏肚子,跪地求饶,而这些交流的方式我这辈子都不想学,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出来!",即使我不会读唇语,也知道窗外的迪卡在叫喊着什么。
放下吃一半的春卷,打算出去。
"不!拿上它,拿上它"
想想,嗯,民以食为天,不要在屋主人面前剩下精心招待的食物,在他们面前放弃食物确实不妥。包好半截春卷,放口袋里,正打算推门出去。
楼梯下来一个女人,天哪!是记者小赵,是被笑声惊动的?没想那么多转头出去了。
迪卡在夜晚总是会穿上兜帽,戴口罩,以防止有人认出他,但是看熟人,只需要看见他一双眼睛就足够了,不是吗。
"春卷呢?"迪卡边走边问。
我拍了拍口袋说,"怎么你要吃?"
"开什么玩笑?拿来,待会有用!"
"你绝对不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我走去开老爷车门。
"我知道,小赵几天前就搬到这家酒吧了,忘了通知你,今天警局撞见他才想起来",迪卡边走边说。
"这里不能在作为联络点了"
"你难道还想在那听人笑话?"迪卡坐上副驾驶,"我知道一个去处,开车"
论环境的侦察能力,我还真不如迪卡,这就是士兵和普通警员的区别了。
我们朝着查理山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没几家店铺开门,越到接近后半程房屋的灯光就越少。虽然发展起来,但是今天夜晚的弗兰大道格外僻静。
"还没到?等等,该不会是?",41号顿时浮现在我脑海里。
"就是那",迪卡望向拉着警戒线的弗兰大道41号。
我拉手刹,把车停在了路边,"我们不能去那里",我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发现线人的死因吗"
"那里有警戒线,同时也有警员,缉毒犬把手,里面有人住,知道吗,菲力太太,房屋主人",我试图说服迪卡。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带上春卷了吧,应付警犬的,至于菲力太太,我看过了,她晚上早就上二楼入睡了,楼下一层连家具都没有,此外我还发现了些东西,我觉得你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我望着那栋房屋,侧边还是那颗枯树,那天晚上和菲力太太的谈话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迪卡似乎还在揣测我的疑虑,"你是怕线人的鬼魂?还是那栋房子里的冤魂?"
"你这是在和当地警方作对!",我态度坚决,“我们应该隐匿行踪,在确定谁可以相信之前,尽量保持低调,尤其是你”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再说警长现在立场不定,我不信警长,至少现在不是",迪卡望着41号说着,"但是我知道今晚不去,我们会错过一条重要的线索"
办公室的所见,确实让我对警长戒备不少,现在只希望迪卡是对的。
"我们进去之后呢"
"你自然会看到",迪卡开始揉捏春卷,为潜行做准备。
说完,轻轻合上车门,弯着身子,潜入夜色中。边走边泼洒春卷屑。我从没弄清楚缉毒犬会这么好对付,早知道这样,线人也不至于躲藏以至惨死在这里。
"缉毒犬是缉毒犬,搜救犬是搜救犬,虽然都受过训练,但还是有所区别的,加上这里的气候,下过一场雨,你记得吗,警犬对新的空气质量有个适应期,加上这几天这几条警犬,做得太多,吃得很少,春卷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迪卡边说边往41号房屋靠。
"好了,在这里我们需要翻窗户,我早就预留好位置了",迪卡动作利索而轻盈。
我望了望二楼窗户,看见是熄了灯的,也爬了进去。
"接下来呢"
"跟紧我"
这房子夜晚确实给人不一样,体感温度就低很多,虽然一片漆黑,但是迪卡却如同在自己家走动一般。穿过几个房门,在一个窗户旁停下来,正是线人尸体发现的房间,外边的夜色盈人,从这里可以看见查理山,一轮弯月挂在山腰上空。
"这里,感觉到什么了吗。"
是微弱的气流,“有暗道”,我实在感叹今晚的发现实在太多。
迪卡把一侧的窗户旋转几下,地面出现了一条和警局类似的地道,同样幽深的砖石阶梯,噩梦般的黑暗,立在眼前。
"准备好了吗?",迪卡望向我。
"你还没进去过吗?"
"发现第一时间去找你了,我不想自己也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知道迪卡是不是总喜欢在黑暗里开玩笑,总之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