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满以为这一来胡人要去接住铁圈,攻势必破。没想到那胡人见铁圈被花想容反掷回来,不慌不忙用右手铁圈向那只飞来的铁圈磕去。
花想容以为胡人又要将那只铁圈磕回来,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却见那只铁圈并未飞回,而是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两只铁圈竟然结合在了一起。双环勾连,长度骤然长了一倍。胡人右手的招式也突然变换,以手中铁环带动另一铁环劈砸撩扫,各种招式使将出来。
二人又斗了数招,各有攻守。那胡人趁花想容变招之际,左手中剩下的一只铁圈,又往右手铁圈上一碰,三只铁圈全部结合在了一起。原来胡人的铁圈看似是一个完整毫无缺口的圆环,实则圈上带有暗扣,胡人双环相碰之际,暗扣打开,则铁圈连接。此时胡人手中三只铁圈便如铁链一般环环相扣。
胡人手持一端,挥动环链,三只铁圈登时化作长鞭向花想容抽去。胡人手中铁环本是短兵刃,花想容长剑以长克短,占有优势。此时胡人三环结合,长度竟然比他长剑还要略长,长剑优势登失。胡人出招之时本就刚柔莫测,而这环链又是柔中有刚,二者结合胡人的招式更显得奇诡异常。
此时胡人正以环链横抽花想容上身,花想容矮身躲过着一抽。哪知这看似凶猛的招式中居然暗藏柔劲。花想容躲过横抽,那柔劲便突然发出,引着末梢的铁圈突然转变方向,向下砸去。
花想容慌忙贴地倒翻,躲过这诡异的变招。只见那末梢的铁环当的一声呀在了地面上,竟迸发出十分刚猛的力道将地面上一块石砖砸得粉碎。
花想容自知斗不过这胡人,时间一长自己必败,心中竟然生出死志。原来傅炎铮归途之中去拜访药夫子不得,只因花想容听说药夫子可医哑疾,便请了药夫子来长安为戚卿承医治。而苍耳来取的那包药正是为戚卿承治病所急需的几味药。
花想容想到自己沉不住气草率行事害死了呼延夫人,数月来心中的懊悔和痛苦没有一日稍减,或许一死便可解脱。再者戚卿承对自己有意,自己心知肚明,却始终无法放下心中的一份情愫去接受她,于她也是心中有愧。如今自己为给她治病夺药而死,也算是报答她的情义了。如此一死两清,再也不受这种煎熬,倒也不错。
想到此处花想容眼神之中透露出决绝的神色,谪仙剑杀招绝剑式使出。绝剑式本就是刺杀的招式,本为刺客所用。古之刺客行刺无不是怀着必死之心,虽知必死仍一往无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花想容此时生出死志,心境恰与这一招式相合,竟于无意之中将这一招式的威力发挥到了极处,就连躲在远处的傅炎铮心中也隐隐生出一种悲壮之情。他生于市井之中,本有一些市井的习气,虽说不上懦弱,却也绝不是视死如归的豪杰。此时他经历变故,已经将生死看得淡了许多,此时被花想容的剑意牵动,竟忍不住想要与花想容一同赴死。
傅炎铮强压住心中翻涌的豪情,仔细观看二人对战。二人的打斗早已吸引了一些好事之人围观,其中有识得花想容的,不住为花想容呐喊助威:“花公子,揍这黄毛猴子…花公子,叫这蛮子知道我们汉人的厉害!”
胡人眼见花想容剑法之中杀气陡盛,已识得又是方才那招,然而气势之磅礴,招式之凌厉,却比刚才强了何止数倍。那冰冷的杀意,让他忍不住汗毛倒立。而花想容的这一剑也几乎毫无破绽,杀意所笼罩的地方亦被剑意所笼罩。剑意之中,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存活!旁边围观之人都忍不住大声叫好。
胡人不及思索应对之法,剑锋已然逼近咽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胡人将环链挡在胸前。花想容长剑穿过铁圈几乎触及胡人皮肤。那胡人双手各持一铁圈向外横拉,双圈交错,将花想容长剑牢牢锁住。剑尖停在距胡人咽喉一寸之处,胡人原本白如石灰的皮肤此时更如石灰一样灰白,看不见一丝血色。
傅炎铮眼见胡人就要一命呜呼,却在危机时刻生生将这一剑挡住,心中也不由得又惊又佩。同时又为花想容感到一丝惋惜,若是花想容手中的是赤离剑,凭赤离之锋锐,必能劈开双环,那样的话方才一剑只怕是已取了胡人性命。旁边围观的人见胡人竟然破了这一剑,担心自己方才为花想容呐喊待会儿若是花想容不敌败了,胡人回头定要寻自己晦气,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纷纷做鸟兽散。
然而花想容眼中杀意不减,长剑一抖,只听啪的一声响,长剑已自震断。花想容手中半截断剑依旧向胡人刺去。
胡人此时虽惊,但经方才一阻,剑势已然去了大半,远不及之前凌厉。胡人退步侧切,同时右手一掌拍向花想容胸前。傅炎铮忍不住惊呼一声,血花四溅,花想容手中断剑只在胡人脖颈处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而胡人右掌却结结实实得打在了花想容胸口。刚猛没劲催动,花想容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丈余,摔在了地上。
胡人走上前去说道:“放眼当今武林,似你这般年纪有这般武功的也算是凤毛麟角。我若在两三年前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受朋友恩惠,自当替朋友出头,今日且教训你一下,叫你知道人外有人,盼你以后改邪归正,莫要再去引诱良家女子。”胡人说罢,用手擦拭了一下脖子上的鲜血,转身头也不回得走了。
花想容此刻挣扎着站起身来也正要离去,傅炎铮走上前去叫了一声:“花公子留步!”
花想容回过头来见是傅炎铮,虚弱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傅兄,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对我说……”
傅炎铮打断花想容的话说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我母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花想容闻言闭上了眼睛,面露痛苦之色,随后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
傅炎铮一直不愿意相信花想容会害自己母亲,此时见他承认,登时怒火中烧。我如此信任你,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却害死我母亲。傅炎铮双目圆睁怒视花想容,嘴唇微微颤抖,说道:“那好,我今日便替母亲和范婶报仇!”说罢,拔出匕首向着花想容刺去。
花想容只是闭着眼睛躲也不躲,似乎早已做好了死去的准备。这时突然一匹马疾驰而来,那马到了二人身旁并不停下,而是径直朝着傅炎铮撞来。
傅炎铮连忙闪开,躲闪之际瞅见马上那人正是戚卿承,心中暗暗骂道:“好你个小哑巴,我当初好心救你,把你送给到花家,现在你见了情郎忘了恩公,忘恩负义坏我大事!”
戚卿承伸手将花想容拉上马背,策马而去。傅炎铮呆立当场,看着二人离去,只觉得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像是在一个半睡半醒的梦里,一个可怕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