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内，许依然的心情沉重，思绪久久不能散去。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却是一抹苦涩。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而感到愧疚，不自觉就陷入了恍惚与茫然中。
即便曦儿师妹隐藏极深，即便她对宗门可能“图谋不轨”，即便她半威胁半友善的与他达成了交易，即便她……
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表露出她有要对宗门、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啊！
他这样去做真的会是“正确”的吗？
穿越至今已有十多个年头，许依然都一直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和同门师妹打好关系如此、收留悦儿师妹并劝师尊收她为徒如此、努力修炼如此，哪怕是前些日子评判那位暗地里说她坏话的师妹，亦是如此。
可今日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开始自我怀疑，他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正确”？
以前他倒是可以把一切所作所为都归咎于“为了自保而想方设法提升实力”上。
但这一次，在已经拥有了“系统”这个能轻易提升实力的利器，他还能将“过错”归咎于“提升实力”吗？
不能。
曦儿师妹虽称不上是“无辜”，但他的行为却更称不上是“正确”。
如若曦儿师妹真要对他、对宗门不利，他完全可以先找到证据确认，然后再向师尊举报，而不是凭借系统的凭空捏造将“莫须有”的罪名怪罪于他。
将这些全部总结起来，许依然便有理由怀疑系统的“目的不纯”——
这个系统的目的是否真的是“来帮助他”？该不会它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通过完成任务让他“众叛亲离”吧？
他使用这个系统，又是否真的是“正确”？
许依然心中的不安，仿佛是迎面而来的一阵寒风，让他浑身发冷。
悄然间，这份怀疑化作了一粒种子，种在了许依然内心深处，直到某一日它会成长为参天大树，将他与系统彻底“分割”。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宿主当前的想法，知晓他这样怀疑下去，将会产生对自己不利后果，系统赶忙出声打断。
“叮，当前签到任务已完成，一个小境界的修为正在发放……”
“鉴于宿主这次任务表现的十分出色，特许将奖励翻倍中……”
“叮，奖励已成功翻倍，还请宿主赶快接收，系统发放的两个小境界的修为。”
随着耳旁的机械音响起，许依然猛然从繁杂的思绪中惊醒。
他迷茫的望了望四周，除桌子、椅子外空无它物，很明显地，他并没有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突然感受到一股纯净而浓郁的真气在体内涌动，原本真气境三重的修为瞬间提升到了真气境五重。
“这是…？”
许依然震惊不已，他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修为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叮，任务奖励已接收完毕。”
系统的提示音让他稍微明白了一点，却仍有些疑虑：“这是这次的任务奖励？可我记得任务奖励不是只有一个小境界的修为吗？为什么我现在被提升到了真气境五重？”
“叮，因宿主此次任务完成得极为出色，系统特许对奖励进行了翻倍。”
系统不得不把之前的话复述一遍。
“原来如此！”
许依然表面上恍然大悟，心底却疑窦丛生。
他这次的表现根本并不突出，甚至还有些糟糕，但没想到，系统却认为他表现得十分出色。
这是不是代表系统是真的能够听到他的心声呢？为了避免他产生放弃使用系统的想法，它有意地将奖励进行了翻倍，试图激起他的上进心。
还有一点，系统果然是能够干预任务奖励的吗？他是不是该利用这一点做些什么呢？
许依然眸光深邃，心中很早就被压下的某个想法再次浮现而出。
不过，这个想法才刚冒出，却立即又被他压下，转而一言不发的盘坐在床上，开始巩固当前的修为并连带着修炼起来。
时间飞逝，许依然即便陷入了修行的节奏，也依旧无法逃脱内心的某种烦闷。
一天又过去了，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他的身体上。
许依然缓缓睁开眼，退出了修行状态。
站起身，他心底早已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决心。
其实，昨晚他不仅在修行，还一边思考着以后该如何面对曦儿师妹。
他知道，只要藏书阁长老处罚了曦儿师妹，她就一定会知晓是他“栽赃陷害”给的她，而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起源于他的“错误”。
因此，经过一夜反复的纠结，他最终还是决定，今日他必须向刘曦师妹道歉，并取得她的谅解。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只想得到心灵上的慰藉，而不是背负着永远的愧疚。
……
藏书阁内。
从某位女弟子口中得知刘曦在藏书阁的住处，许依然便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她的屋门前。
缓步靠近门，手指放在门上。
就在他想要敲门进去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女声从门内传来：“师兄，我知道是你，你直接进来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许依然的心忽地沉了下去，僵住的手指游移不定，最后还是一点一滴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映入眼帘的是刘曦那张熟悉的俏脸，但此刻她的眼眶明显有些红肿，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许依然猜得出，她眼眶的红肿与脸上的疲惫定是与昨日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他内心愈发地愧疚了。
这种愧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如同一把刻在心中的刀子，让他感到无尽的痛苦。
许依然的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却发现如今仅凭言辞，已经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
刘曦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不停地落在地面上。
“依然…依然师兄……”
她哽咽着喊出了对许依然的称呼，眼中的委屈和悲伤令人心疼。
许依然默默地低下了头，选择避开刘曦的目光，他本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刘曦的哭声越来越大，她扑到许依然的怀中，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放开。
许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静待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熟不知，就在刘曦抱住许依然的那一刻，她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
“曦儿师妹，对不起。”许依然低声道歉，他的声音充满了内疚和悔恨。
听到这句话，刘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直视许依然的眼睛，口中的语气充满了哀怨和痛苦：“师兄，你这是直接承认了吗？”
她身体颤抖着，仿佛整个人都在一步一步崩溃。
许依然依旧保持着沉默，点了点头，默许了她心中的猜测。
见状，刘曦没再说话，只是眼角含泪看着他。
许依然仍未选择开口，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整片空间的时间都已停止了。
回忆与情感在许依然脑海中流淌，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或许眼前这副模样的曦儿师妹，才是最为真实的她吧。
一息，两息……
他们默默地对视着，仿佛都能够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各自所想要表达的话语。
终于，许依然率先打破了这一份寂静，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就如一股暖流涌进了刘曦的心里：“曦儿师妹，能否告诉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曦微微一愣，她的眼神在许依然的注视下渐渐变得平和，好似心中的伤口都被他给治愈了。
不过她照样是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他。
从其眼中情绪的变化来看，她是因回想到某段“痛苦”的回忆陷入了郁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