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没有出声,却是直接呕吐起来。
但辟谷良久,腹中根本无物,只能干呕连连。
待抬起头时,已过去数息,才看见二郎幻境结束,不满望来。
“你怎么回事嘛?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啦。”
似没忍住,奶音埋怨道。
丁贵稍理心惊,赔笑道:
“抱歉,又是我不好……可我实在忍不住了。”
二郎便飞回身边,不解道:
“有什么忍不住嘛,你又不是没见过兽人鬼……”
其读心之术,总算也有读不到的时候吗?
只不过是心思念头比较含蓄,与当下生成的念头之间,需要转个弯而已。
丁贵这样想着,然后马上打断道:
“二郎,你看见了吗,那个怪物腹中没有肚脐,而且……而且……”
说了一半,实在羞于说出口。
“而且什么嘛?”
二郎倒着急起来,接着,似已获悉心意,大笑道:
“霍霍,大淫人,你也太大惊小怪啦。不就是没有小鸡鸡嘛,很正常啦……霍霍……”
“二郎,他可不是没有……那个这么简单,而是他的双腿间,压根没有任何……东西啊,哪里正常了?”
雌雄难辨,不对,是不显雌雄,正常吗?
正常才怪呢。
不过,二郎止住笑声,又开解道:
“当然正常啦,我们刚刚不是看见了,他是重生之躯嘛。肚脐消失,表示他已非胎生魂魄,生命能量,无有来处。没有小鸡鸡,表示他性别待定,可男可女啦。当然,同样也表明,他将无有后人。”
啥???
无有来处,又无有后人?
忽想到身边之人,不也面临同样情形,自己一直都照顾其自尊,所以从不过问。
现在机会难得,丁贵马上追问道:
“二郎,那你呢……咳,我是说,你也无有来处与无有后人吗?这……没什么大不了吧。”
要说起幻郎儿的凝实圆躯,无衣无袖,自己早看过无数遍,可同样没在上面发现肚脐与小鸡鸡……
“喂,大淫人,你少胡思乱想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丈夫!无有来处不假,却必有后人啦。只是,我才不愿意将……将那……小鸡鸡展露出来……再说,我乃自然灵体,幻化成什么样子,还不是随我心意嘛。肚脐与小鸡鸡,又不是很难,我瞬息便能化出来,呶,你看……”
凝神一看,眼前的圆躯之上,在下半部分,竖列一条线上,果然多了一个小黑点与一小坨物事,颇似衣饰钮扣,稍有摆动……
丁贵瞥看一眼,颇觉好笑,却又忍住,忙安抚道:
“好了,是我太孤漏寡闻,问得不对。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大丈夫,也是大老爷们,快将它收……藏起来,免得让人看见笑话!“
二郎这才罢休,圆躯又瞬息回复原来形态。
自己这才记起,其实,对方早说过,其模样并不固定,圆躯也只是随心而化,是出于他的审美,变成他自己喜欢的样子。
甚至在对方心中,其样貌,要优于一切人鬼和兽人鬼,更别提各色小畜生呢。
“那依你之见,这个怪物是真的重生过一次吗?”
丁贵将话题拉回来道。
二郎脸上一松,马上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老气横秋道:
“那当然,他必然重生过,其不男不女的样子,便是明证。”
这样便是明证?
“不男不女吗?你刚才怎么又称他可男可女呢?”
这两者差别,可大了。
“霍霍,他以后的确可男可女,但现在,不还是不男不女嘛……”
二郎又欢笑起来,颇为得意道。
其好为人师,乐于算计的毛病,是越发坐实了。
“闭嘴!”
不料,其奶音未毕,却霎时响起一声惊天怒吼!
是个尖细嗓音!响在身周!
丁贵只觉浑身一震,似有炸雷响在脑洞之内,连忙举目四顾。
而二郎圆躯,瞬息便钻回脑洞红线当中,其心语同时已至:
“啊呀,不好啦,大淫人,快离开这里,快点。”
自己一时并未瞅见任何身影,又赶忙将红白小手调出,同样没有发现身周有任何异样,这才心语道:
“怎么了?你别怕,对方未必厉害,要是她能出手,早就偷袭于我了。这半天,何必只隐忍不发呢?”
二郎几乎从没现出如此畏惧之态,得先安抚好。
自己心神虽快速镇定,但身子未敢放松半点,面向木屋,保持全神戒备。
瞬息已断定,那声音应当是自木屋传出,且一定是个女声!
必是她偷听二人出格肆意的言语,才不堪忍受,愤而出声。
二郎似意识到惊慌过头,情形并不太坏,便草草传音道:
“你小心点,她的话语中饱含恶意气息,令我心慌。若无发现,咱们便马上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
二郎畏惧恶意气息,不是一天两天,能畏缩成这样,也只剩这个原因了。
但自己却不怕什么恶意气息!且对方只要不是什么仙人,那又何惧之有?
霎时,心中有了底,当下便朗声道:
“尊驾何人?可否出来一见?”
那声音不知是使了什么窍门,竟能逃过红白小手的感知。
不是没想过对方可能是裸鬼之态,所以红白小网,将木屋的拐角缝隙及数丈的地底,都查探了一遍,仍无所得。
如此情形,对方应当无处藏身了,才对啊。
静候数息,仍无回应,丁贵只好以退为进道:
“尊驾若再不现身,我便告辞了。”
又是数息过去,全无异样。
可话已出口,就算还想会一会声音主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只扭身飞起。
速度倒不急不徐。
不料,刚离开地面数丈,那女声再度响起:
“你要走便走,将那小鬼留下!”
语气嚣张,堪比命令。
如此狂妄,实在欺人太甚!
丁贵心中悸动,却只不理,继续埋头飞行,同时一张红白小网已罩遍身周,另一个红白刺也随时待命。
“咦,这声音好像有点不对……”
奶音困惑道,已没那么畏惧了。
哪里不对?
“好像……好像其中包含的恶意气息骤减,该是虚弱之故,似只在强撑!而且,其恶意气息,与崖底怪物的魂息中的一些气息,有点相像,似源自其中……”
当真?
这可不能搞错了。
恶意气息,可以是一种魂息,也可以是魂息中的一类气息,倒不难理解。就比如自己的魂息中,清清淡淡是主流,但其中不乏至善之魂、至恶之魂,还有至淫之魂等共同散发出来的魂息效果。当然,自己却无法分辨得这般精细,还是听二郎先前所言。
奶音似回忆一瞬,又道:
“暂不敢当真哦。”
丁贵霎时无语,刚想回返的心思,又转瞬消失,只好继续飞离,戒备不减。
可随着飞离稍远,压根不见任何拦阻。
难道先前,对方是偷听了二人对话,对二郎起了图谋,只是其胆量有限,或真的虚弱至极,才空口一张,想要唬住自己?
要不,任何人威胁后,对不理会者,总得做点什么吧。
这时,已飞离木屋两三里远,仍是一路坦途。
心中认定,对方果然不敢现身,其威胁之语,必是想诈自己就范。
却不知自己,也没那么好吓唬的……
那便就此脱身,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咱们得回去一趟。”
奶音忽驳道。
这是怎么了?
不是他想早点离开吗?就算被唬,虚实不明,现已离开,又有何妨?
“只怕我的存在,那婆娘已知道了呀……甚至,若对方法术高明,我的相貌也未必瞒得过去……”
啊!对啊!
二郎的提醒,霎时令丁贵一凛。
只顾跑路,却忘了二郎的暴露,才是最大的隐患。
现下不仅是暴露的问题,明显还被对方惦记上了,其小鬼之称,与指名道姓无异!
思虑清晰,再无侥幸心理,丁贵迅速果决下来,心语嘱咐道:
“二郎,待会我们要这样……”
语毕,便折身飞回。
才落到地面,便高声道:
“尊驾既有要求,在下愿意一谈,还请快点现身相见。”
说罢,便摆出一脸忐忑之相,只暗驭两个红白小手戒备。
只是,如此送上门的举动,女声仍不肯相见,似被打了措手不及?又似起了戒心?
无论哪样,这更证实了猜测,对方不仅虚张声势,还“胆小如鼠”。
“好,尊驾不肯现身,那这次,在下可真走了。”
再候片刻,仍无半点动静,就像女声压根没响过一般。
这让自己与二郎的定计——趁对方现身时当即施以红白刺制服,全无用处。
说来也怪,二郎的灵识本就十分神奇,堪比法眼,可是,刚刚他也对木屋内外进行了查探,恨不得已挖地里许,却也没探查到任何生灵的存在。
若说此处有什么法阵,或对方借助了什么宝贝法器隐匿身形,自己定然无法探知,可二郎岂能不觉?
这倒令二人,心中惶惶,不敢久待。
“算啦,对方身如鬼魅,多半是位修道高人啦。我们若早点传送,离得远远的,也未必能被寻到。”
二郎在探完后,便发出如此心语。
可是,哪有如此简单!
元二遗失一个桃树精,都引起了冥地诸郡的连番秘差及大案,而二郎应雷罚而生,岂会输给一个精怪?
二郎一听,马上喜悦,传音再至:
“恩,此话不假,万年桃树精,当然比不得我啦!可是,这女声,似乎便是那个丑八怪所发。我却不明白,其形迹为何无从得知。莫非,她也是我们灵族,或是一些精怪之属?”
不会吧?
才想到桃树精,便又冒出一个精怪?
但,若女声真是那怪物,却算什么精怪?
倒是称变异的人鬼,或变异的兽人鬼,更能令自己信服。
莫非,她是……
才想到一种诡异且不堪的可能性,丁贵便忘了身处险地,立时出声询道:
“二郎,冥地魂魄能诞下婴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