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易真率领着身着便装的众锦衣卫,不紧不慢地往洛阳方向进发。
在他们身后半里许,有三名传递公文的信使模样的汉子。
数十丈之后,则有十数名走镖的镖师。
那镖头五十上下年纪,紫膛脸,双鬓微斑,身板甚为硬朗,手执一杆长枪,显得威风凛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崇王座下的高手——“游龙枪”应寒龙。
余下那十六名汉子,均为护龙山庄之精英。
那三名信使的头儿四十五六光景,微瘦,身形挺拔,马鞍之上搁着一对钢鞭。
此人却是南宫世家的七庄主——“过眼云烟”南宫紫烟。
另外二人三十上下年纪,精神奕奕,一看就是干练得角色。
他们均为南宫世家的弟子,亦是南宫紫烟的徒儿。
他们已跟踪了两日的工夫。
南宫紫烟有这信心:凭着这些年练就的跟踪术,绝对不可能跟丢,同时亦绝不能被对方发觉的!
可令人意外的是,缪易真一行到得洛阳之后,却并不是往龙门镇方向进发,而是继续沿官道北行。
往北是孟州。
难不成,他们是去孟州公干?
“怎么回事?”应寒龙终于忍不住找了个机会赶上来,悄声问南宫紫烟。
“谁知道呢?”南宫紫烟一脸迷茫。
“那……该怎么办才好?”
情况出乎意料,应寒龙心下微乱,有种棋差一着的感觉。
“继续跟!”
南宫紫烟微一沉吟,一梗脖子,语声斩钉截铁,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之架势。
果然,这一路跟将下去,就真跟到了孟州。
时间是在次日的傍晚时分。
接下来之状况,就更令人意外了。
这一次,众锦衣卫并不像往常一样找客栈投宿,而是径直穿过孟州城,往西北方向而行。
地势渐高。
官道转小道,复又转入山道。
缪易真一行不疾不徐,沿山道而上,不多时便行至半山腰。
“究竟在玩什么鸟花样?”应寒龙疑窦丛生,悄声对身旁的南宫紫烟道:“ 紫烟兄,我看情况不对劲,还是别再跟下去啦……”
“开什么玩笑!不跟啦?”南宫紫烟气哼哼地打断他,轻嚷道: “难道就这么白白让他们溜走麽?这些日的工夫,不是白费了麽?”
应寒龙一时左右为难,可第六感觉告诉自己,得立刻终止行动,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可南宫紫烟之言也有道理,真若半途而废,如何向崇王千岁及南宫世家交代呢?
所以他呆立片刻,还是妥协了,轻喟道: “既然紫烟兄不肯放弃,一切全凭你做主罢!”
“这才对嘛!咱们走!”南宫紫烟大喜,当先快步而行,大有一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架势。
半山腰之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看情形,香火早已废弃,于沉沉暮蔼之下,显得分外地凄清。
缪易真一行人进了庙。
过不多时,里边似乎闹哄哄的。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一向都挺安静的麽?”
南宫紫烟心下大奇,又走前十数步凝神倾听,感觉那吵闹之声,绝非数十人之景象,似乎有千军万马一般。
“他奶奶的!装的什么神,弄的什么鬼!”
南宫紫烟奋起英雄胆,一咬牙,几个起落便跃至寺庙的墙根之下。
南宫紫烟轻提一口真气,身形恍若轻烟一般的凭空拔起丈余,轻攀住黄墙头,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真真好轻功!真不愧那‘过眼云烟’的绰号啊!”应寒龙目露钦佩之色,心下暗暗叹服。
难怪会如此之吵闹!
寺庙的大院之中,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南宫紫烟见状心下巨震。
突然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唰!”
蓦然,凌厉的破空声中,一道炫目的刀光快若闪电,迎面劈落而来。
南宫紫烟反应极快,双手一按墙头,身形直若鹞子一般倒飞而出,已然避于两丈开外。
“哪里逃!”
呼喝声中,两条身影跃过墙头追身而来,凄厉的刀光撕裂虚空,威势骇人。
一人口中嚷道: “鬼鬼祟祟的家伙,整日价地跟着,着实讨厌!本大爷早就想杀你啦!”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已然涌出庙门。
可他们均站立着不肯出手,人人均以望着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南宫紫烟。
“铿——”
身处险境,南宫紫烟临危不乱,半空之中已然双鞭在手,硬封住那势道猛恶的追身一斩,但感双臂巨震,身子似已麻木。
几乎同时,另一道匹练一般的刀光横斩而至。
南宫紫烟避无可避,闷哼一声,腰际鲜血迸溅,身形若断线的纸鸢一般,扎手扎脚地掉落在地。
“忽——”
一道雪亮的刀光若流星坠地,撵着南宫紫烟掉落的身形劈头斩落!
“铿!”
眼看着这脑袋便要被一分为二之时,一支玲珑宝塔一般的枪头适时横架而出,救下了他的这颗脑袋。
张氏兄弟甫一落地,两道刀光裹着身形,直若狂风暴雨一般,双双疾攻向应寒龙。
“铿铿……”
应寒龙虽武功精强,一杆八宝玲珑枪舞得是纵横飞旋,泼水不进,可终究是以一敌二,且其中任何一人均不再自己之下,所以如何能是对手?
当下只得奋起毕身功力,手中枪疾封,脚下节节暴退。
站不几合,已被逼退出数丈开外。
酣战中,“疾风刀”张传浩覷准破绽,身形蓦然飞燕一般窜身而起,但见刀光闪处,一颗人头平飞而出,血淋淋的跌落至乱树丛中!
无首的应寒龙兀自站立未倒,颈中鲜血激射,恰如血泉!
可怜一代枪法宗师,就此丧身荒野!
南宫紫烟见状心胆俱丧,喉间悲嘶一声,腾身扑落,往山林间逃窜而去。
“给本官统统拿下!一个也不得放过!”
缪易真站在庙门畔的黄墙之前,阴寒着脸,厉声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