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直不清不楚,早就想问了。
二郎半天无声,似被问住。
丁贵便直截了当道:
“我是想问,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会不会是人鬼与兽人鬼的……串儿?”
不料,话音刚落,女声便炸毛了:
“穷酸狗辈,胆敢辱我,你找死吗!”
似被侮辱太甚,携无限恨意!
自己霎时意识到有点不妥,但毕竟不是同族,直白点也不算什么吧。
“在那边!”
二郎这回感知清晰,马上指向身后的一片枯黄土地!
而自己几乎同时有感,原来,这回对方的声音,绝对没有源自木屋,而是源自木屋旁边——原来该是花园的所在。
此处地表似中毒较深,地面枯黄,色泽清晰,除了沙土,已看不见任何花园的样子,更不见任何鬼影。
莫非,又是伪装的地下洞府?
不过,有红白小手的查探,不信还找不出她。
刚想一探,二郎便惊道:
“在地底!她居然会土遁之术!”
土遁之术?
红白小手一瞬发出,直驭到数十丈深,果然见到一团黑影在地底……“游”动。
定神一看,黑影哪里黑,分明洁白如玉,赤裸无衣。
再一探至其胸前查看,对方果然拥有显迹画面中的毛球脑袋!
女声是猫头怪无疑了!
而之所以称分了在游动,是因为其速极慢,好像蹒跚老者,佝偻着腰身,脑袋深陷怀中,将近缩成一团,踽踽而行。
每移动数尺,其身周的沙土,不管刚游过的,还是正在游动的,压根就像没被碰触过,只保持原样。
或者说,对方的身影,就像是虚影一般,内嵌在地底,完全与沙土互不沾边!
这便是土遁之术吗?
很不可思议,却,似乎,并不怎么样……
“大淫人,快拿下她,她果然虚弱至极。”
耳边又响起二郎稍显兴奋地催促之声,这是又现身了。
还真大胆。
可,要怎么拿下啊?
自己才瞧不上土遁之术,却对地底的怪物束手无策。
“哎呀,你先将她刺昏,我便能放手施展移形啦。”
对,这可是唯一妙法。
总不能,真要掘地数十丈吧……自己绝对办不到。
下一瞬,红白刺重新驭至地底,瞬息便至猫头怪身前。
终于感知到,对方身影凝实,面容也很丰富,其双目直视前方,愤怒中夹杂着力不从心,又在坚定中颇透柔和。
她,的确是个女……怪物,显然神魂受了不轻的损伤,才如此拙笨游动。
似觉出自己心思有隙,二郎忙催道:
“大淫人,别看啦,先得让她动不了,快刺她!”
虽感觉怪物不太可能有还手之力,却还是狠心驭出红白刺,霎时进入毛球脑洞。
在一片虚暗中稍寻数息,并无任何魂体或绳魂发现!
什么情况?怎么与小黑豆的脑洞一般无二?
莫非,该怪物脑洞中,也隐藏了一个矫健身影?
极可能如此!
可,自己却看不见施刺对象,红白刺岂不无用?
二郎立即催道:
“别管了,你就乱刺一气,不信怪物感知不到?”
“这样不行!”
丁贵立即反对,自己忽觉得——
对方已够惨了,又没过分招惹自己,岂能火上浇油。
胡乱刺出,可掌握不了火候,别伤人于无形之中。
一时竟将怪物当成了小黑豆,心中颇为不忍。
二郎却不干了,怒道:
“她刚刚明明对我有歹心,你还敢犯傻,真是不怕死啦。神仙高人出手,机会只须一次,谁占得先机,谁便可能笑到最后啦……趁她病要她命,还不快下手!”
这……
不得不说,此话很有道理。
自己实力并不强悍,之所以每每逢凶化吉,尚未遇到生死大敌,只不过是因为对敌时,红白刺总能占得先机之故。
先发制人,后发先至,无不表明如此。
那现在,可不能犯心软病。
想通之后,丁贵立马狠心道:
“好!我便刺昏她!”
话语才毕,红白刺便蓄力击出,在虚暗脑洞中,无形无迹,却驰骋肆意,笔直向前,无往不利。
“啊……住手!快住手!”
才畅刺数息,女声便急急打断道:
“狗贼,我放你们离开,咱们便井水不犯河水!”
声音响自地面,压根不像是从地底传出的样子。
一定是对方,使了什么类似传音术的小法术,令声音离开原处,响在别处,以作迷惑,倒也不难。
自己其实已能办到……
丁贵立马止住了红白小手,心中却很不忿。
讨饶哪有这般嘴臭的,遂不爽道:
“你先现身,再论其他!否则……”
语毕数息,却无应答。
而红白小手却感知对方定住的身体,突然一阵摆动,似有什么东西,自其甩出的手腕中射出。
心中明白,必是对方使了什么招数,颇像是显迹画面中,所见到的光柱攻击!
可恶!
红白刺当即再施展起来,往虚暗中连刺数下。
“啊……狗贼……”
霎时,女声惨呼只响在地底,却难逃感知。
而这时,红白小网戒备中,果然见到一团虚透光点透出地表,又直扑面门而来。
这便是她射出来的光柱吗?
其速倒一般!连画面中的速度,也比不上了。
“是暗器!”
二郎忽叫道,倒有点后知后觉。
丁贵并不惊慌,红白小网马上化成小手,驭到身前拦截。
可不待接触,光团便在身前炸开,霎时烟气弥散。
这与画面里的所见光柱大为不同,变故来得很突然,陡令自己紧张。
身子飞退同时,红白小手便又化成一张小网稍作隔离。
当是时,只觉一团淡黄色雾气极速扩散,很快遮住视线,同时伴有极强的酸腐刺鼻气味。
二郎这时不好意思道:
“哦,不是暗器,只是某种毒粉,你不用害怕,看我的啦。”
语罢,其一张大嘴张开,似只用力一吸。转瞬间,眼前淡黄便完全不见,刺鼻气味也同时消失一空。其嘴巴明明隔得有点远,且与烟雾弥散的范围相比,大小几乎不值一提,却也能瞬息去毒。可见,二郎的本领,当真不简单!
自己倒没害怕,只是心系猫头怪,不愿轻饶了她。
红白刺在其脑洞中,几乎前驭一程,便蓄力一击,如此反复,不再手软。
明明虚暗中,没有受刺对象,但猫头怪却露出不堪痛苦的样子,数次之后,似服软了,道:
“狗贼,住手,我有话说!”
还敢嘴硬,丁贵不依,又连续施刺。
又是数击之后,女声终于老实,暗含畏惧道:
“快住手,我……我愿意现身一见。”
“二郎,怎么办?”
这样连续施刺,看似能伤到对方,但又不是刺中对方魂体或绳魂,似乎也无法将其刺昏。
那二郎可不好贸然施展移形之术了。
现在对方同意现身,要不要依答应呢?
只担心,猫头怪别又使什么手段……
“谅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二郎却心中大定,又对着地下直接呼喝道:
“丑八怪,你上来说话!若再敢耍手段,大爷必要你好看。哼!”
给他得瑟地,怎么像小人得志的样子呢?
能当面相谈,丁贵当然求之不得,这才止住红白刺,却仍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猫头怪稍顿数息,然后似一狠心,便转向朝上,自地底一点点升腾起来。
其速却更慢了,似耗费太厉害,已呈体力不支之状。
“她当然没什么法力啦,恐怕我们来前,她本身就精力不济。刚才的下毒手断,不可谓不高明,当是她最后的搏命一击啦。”
原来如此。
等了不短时间,猫头鬼终于跃出地面。
却是一个光屁股坐于地上,侧身相向,留下了大片白晰,及头顶一团浓密杂毛,异常怪异。
倒不至于再起恶心了。
这种坐姿,倒很好理解,因为对方赤裸裸的样子,实在不妥,何况,还是一个体征不男不女的怪物。
可对方毫无觉悟,又似完全不通人情,明明是她哀求,被迫现身相见,一上来,居然只自顾查看身体,连求情之语也没半句。
片刻后,她的双眼居然也没看过来一眼……拽什么呢。
丁贵以防万一,早让二郎回归了红线。
尽管等得很不耐烦,却没有直接发难,只头疼道:
“尊驾何人,为何想要留下我的同伴!”
二郎的事,乃心中大忌,不好处理啊。
猫头鬼听到这边开口,终于望过来,双眼似泛着凶光,然后又轻蔑收回,只怨怒颇重道:
“你们出言不逊,实在罪该万死!我现在不予追咎,你还待怎样?”
如此有恃无恐,是忘了刺疼吗?
但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她对二郎的存在,知晓多少。
毫无疑问,这半天,她一定清清楚楚地知道地面的情况。
恐怕除了幻境内容,她什么都已知晓,也有所猜测吧。
所以,留给自己的善后手段,并不多……
“我们出言不逊,的确不对。不过,我们有错在先,只算得上无心之失,而你偷听在后,却算图谋不轨。要说起来,这也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你可真无耻!若不是你们说话大声,我岂能听见?”
猫头鬼似忍着厉气在质问,完全针锋相对。
深知这样争论下去,无法解决问题,丁贵便好言道:
“刚才的事,就算我们不对,现在便给你赔礼了。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重生?”
猫头鬼当即怒目射来,仍不领情,反讥道:
“这种诚意,也叫赔礼?笑话!”
如此不识时时务,再不能惯着!
若不是见其乃冥地不多的修炼女鬼之身,早就以红白碎心手取其魂魄了!
“你不肯道出来历……”
这时,丁贵已得二郎在脑洞中传音催促,况且,自身耐性也不多,便果决道:
“罢了,那便无须啰嗦,你就继续吃点苦头吧。”
话才说完,红白刺便重新驭出,开始了击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