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嫔刚迈出式乾殿的大门,便叹了口气,似无意一般对司马贵华说道:“昔日在王府时,皇上受伤,都是你我姐妹二人侍疾。如今皇上让新人侍疾,真是体恤你我姐妹二人啊!”
云贵嫔虽未把皇上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说出来,但司马贵华却完全听得出话中之意。
司马贵华今日的心情已低落到了极点,即便当初滑胎有的也只是自责和心伤,从未像今日这般绝望,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牵肠挂肚,日日思念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连自己见也不想见。
都说爱屋及乌,司马贵华从前对胡元熙虽不热情,但并没有心生排斥。她知晓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皇上高兴,皇上喜欢的她都默默劝自己接受。
而今日情形完全摧毁了她从前的观念,她开始厌恶胡元熙了,正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才会夺去皇上对她的宠爱,连见自己一面敷衍自己几句都不情愿。
司马贵华心中五味陈杂,又不想人前落泪,于是向云贵嫔俯了俯身,言道:“臣妾身子忽觉不爽,先行告辞。”然后便大步向前走去,九月的晚风吹拂着司马贵华脸上的泪,司马贵华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自始至终都未拭泪,保持着一个姿势,快步走进了御花园,直到进入御花园才开始拭泪。
芊露是司马贵华的贴身婢女,是极其了解司马贵华的人,司马贵华是个刚强之人,从不轻意哭泣。今日贵华落泪,定是伤心至极,芊露同芊蓝、芊含、芊芙几个大宫女比,虽没她们聪慧,也没什么城府,但总归是宫中混迹多年的人,自也是听得出云贵嫔刚刚那番话的深层含义。
自家主子是如何的在意皇上芊露自然知晓,云贵嫔的方才之言,无疑在司马贵华的心头采血。
“贵华,您还好吧?”芊露担心的问道。
进了御花园,除自己和芊露外,再无旁人,司马贵华终于擦掉了脸上的泪痕,言道:“无妨。”
“贵华!云贵嫔的话,您别往心里去,自上元节后宫中之人都知晓皇上已不待见她,今日皇上不想见的或许只有云贵嫔,只不过因为贵华是同云贵嫔一同去的,皇上也不好单独召您入内。”
芊露这番话,好似甘霖滋润了久旱的大地,虽知是安抚之言,司马贵华之心总归好受了那么一点。
而云贵嫔一旁,则迈着傲娇的步伐,摇曳着盈盈可握的腰肢向宣光殿方向走去。
“贵嫔,您刚才说完那话,司马贵华的脸色难堪极了。”芊芙笑着说道。
“自是要她难受,不然本宫说那番话做什么。”云贵嫔笑着说道。
“司马贵华一向不参与后宫之争,奴婢不知贵嫔此言为何?”芊芙问道。
“身在后宫之中又不参与后宫之争,她未免过得太过清净,以为守着皇上的一份爱意便可到老,本宫偏不遂她的心,本宫偏要她认清现实。”
“奴婢明白了。”芊芙眼含坏意地说道。
“明白了什么?”云贵嫔朝芊芙望去,恰巧看见她眼底的坏意,那眼底的坏笑,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贵嫔要搅浑这滩水,激起司马贵华对胡充华的仇恨,让其对其出手。”
云贵嫔妩媚一笑,也不多做解释,言道:“本宫也不是不容人的人,只是这胡充华确实太动人了些,而且自打她搬入嘉福殿后,做派确实让本宫不爽。”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便回了宣光殿。
午夜之时,果如梁太医所料,皇上又烧了起来。小林子又去太医院请了梁太医过来,梁太医再次为皇上施针,又喝了些汤剂,温度才降了稍许。自始至终,元熙都守在皇上身旁,寸步不离。
梁太医怕皇上高热再起也没敢离去,在殿中随处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元熙更是一夜未合眼,为其端茶送水,擦拭身体,直到天微微亮时,皇上体温微微降了下去,元熙才微微放心。这一放松下来,困意顿时来袭,不禁轻倚在床榻边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暖阁的时候,皇上醒了,瞧见自己是在暖阁中,有些吃惊,直到看见倚在床边睡着的元熙时才忽的想起昨日自己发了高热之事。
“胡充华守了朕一夜?”皇上轻声问侍奉在侧一个婢女。
“是!充华怕皇上高热再起,一直为您擦拭身体。梁太医也也一直在殿中守候,天亮才离去。”
“元熙!”皇上轻唤一声,欲遇下床把她抱上床来,谁知这一起身,顿感浑身酸疼。
听闻有人换自己,元熙微微睁开了眼,见皇上起身,忙将皇上按在了床榻之上,摸了摸皇上的额头,见皇上额上温度接近正常,才放下心来,说道:“皇上要做什么对臣妾讲,这高热即便退去,也应多加休息。”
“轻倚在床边都能睡得如此沉,定是一夜未睡。朕唤你来侍疾,是因为朕想日日见到你,朕可不想累坏了你。”皇上说着便轻抚上元熙有些杂乱的鬓发。
“臣妾一向身子康健,皇上放心,皇上可觉得好受些了?”
“今日不那么躁得慌了,但身上却异常酸疼。”
“这便对了,梁太医也是如此讲,还嘱咐皇上务必要多休息几日。”皇上瞧了瞧外头太阳的高度,笑着言道:“这时辰,即便朕想上朝也不能了。”
此时刘义一打帘子走了进来,俯身言道:“奴才私自替皇上做了主意,遣散了百官,还请皇上降罪。”
“降什么罪?你瞧朕这样子还上得了朝吗?”皇上打趣道。
刘义也不言语,只是笑笑。
白日已经见好,谁知晚上又烧了起来,反反复复,直到第三日皇上才彻底好。
皇上病了三日,元熙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日。直到第三日,皇上一觉醒来,已觉得神清气爽,胃口大开,病痛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