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王成的动静,祁蔓是很安静的,离婚后的这些天,祁蔓上午忙完公司的事务,下午都会来乘风对面的这家咖啡店,一坐就是一下午,她很喜欢这个角度,可以静静的观察乘风。
这种专注,在很久以前她在国外那一年,是经常有的,这几年却很少了。
她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就看到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回过神,就看到肖珩摘了口罩正冲她笑的灿烂,她在不知道的时候就跟着他也笑起来。
肖珩坐到她身边,从她的视角往外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随口问:“看什么呢?”上来二楼的时候就看到祁蔓安静的坐在窗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看着窗外,眼睛似乎没什么焦距,可又很专注。
祁蔓又看过去,笑笑道:“工作而已。”又对肖珩说:“那些我早就知道,一开始就没想着压,也知道可能压不住。既然无可避免,还不如好好利用成对我有利的局面。虽然有些变动,但结果基本符合我的预期。”
她转过来看着肖珩:“恐怕见过秦衍的人看到你都会产生错觉吧。这些天不太好过吧?作为补偿,和感谢,我可以答应你两件事。”
“你没有过错觉吗?”肖珩听到自己问。
“我?秦衍早就死了,我看谁都不会有错觉。”
祁蔓看着肖珩,笑说:“你不会像他那么倒霉,遇到15岁的祁蔓,到最后连命都搭进去。”祁蔓静静的,这话说得平淡又满是感伤。
肖珩像又回到了那天异国他乡的街头,像那个女孩那样紧紧的抱住他一样,抱住了今天的祁蔓,喃喃说:“他很幸运,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朋友。天知道,那天她出现在身后,让他觉得自己有多幸运。他想着,他要成为那个最合她心意的人。是他不好,是他不好。对不起。”
祁蔓感觉到脖颈间的一阵凉意,她好像也挺想哭的,可是她很平静:“肖珩,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对不起?我都没对秦衍说过对不起。”
“蔓蔓......”肖珩想松开看看祁蔓,却被祁蔓伸手拦住了,就听她轻声说:“肖珩,你不是他,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祁蔓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模样,她推开肖珩,看着他,眼睛微眯着,问道:“你喝酒了?还抽烟了?”她手指又蹭蹭他的脸,“还化妆了?”
肖珩脸上还挂着泪,眼睛红红的,这会仔细看,神色也挺憔悴,刚刚她没太注意,这会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祁蔓小心翼翼问:“肖珩,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哦,我就是这几天睡的不太好。”他有些恍惚地解释。
祁蔓抽出纸巾,给他小心的沾着眼泪,笑着说:“怪不得哭戏那么好,这情绪说来就来。”
肖珩看着她,又问:“祁蔓,你为什么什么都肯跟我说啊?”
“我就是,不想瞒着你啊。”祁蔓笑笑,“因为,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有机会再喜欢一个人,我一定让他知道,我的所有。”
“可我没有那么好,我努力的效果好像也不算多好。我其实很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眼光。我很怕辜负别人的期待,我很想做出一番成绩。我很喜欢做演员,可是这行我也不知道能走多久,可能哪天就在这行消失了。我总是坚持一些别人会笑话的原则,动不动就被人,唉,我可能哪天就,自己也不想在这行了。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肖珩语无伦次,东说一句西说一句的。
“所以呢?”祁蔓笑看着他,她凑到肖珩耳边轻声问:“你喜欢我吗?如果我不是秦衍记忆里的那个蔓蔓,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肖珩豁然笑道。祁蔓说的对,他跟秦衍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又有些不确定,道:“可是,你要不要再想想?”
祁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站起来,双手搭在肖珩的肩上,很认真地说:“那我再好好想想。”
肖珩有些愣愣的,他抬着头,微张着嘴:“啊?”
祁蔓促狭的说:“时间教会了我尊重。哎,有没有觉得我现在特有进步?”
祁蔓离开座位往外走,看肖珩还愣在那,又回去拉着他起来,还给他带上了口罩,“走啦,我请你吃饭。”
肖珩被她拉起来,嘀咕说:“我不喜欢这种进步。”又突然停下来,祁蔓转头看着他,就见肖珩笑的一脸温柔,声音像含着棉花糖,说:“祁蔓,我很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祁蔓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描述,那个人说肖珩的眼睛里藏着一条星河,被他那样温柔的看着就像站在宇宙中心。
祁蔓心想,这条星河以后可就有名字了,她一脸傲娇的宣布:“好!”
祁蔓转身往前走,肖珩在后面却把她拉着他胳膊的手移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温热的手心代替了微凉的外套,祁蔓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她想要的一向握得很紧。
两人本来是打算去一家小餐馆吃饭,肖珩说那家店的味道很不错,谁知道半路上他又改了主意,说要自己做饭。祁蔓只得把车又换了个方向。
车来到半郊区位置的一片别墅区,这会不早不晚,路上也很通畅,经过一段路程后,车从一扇铁门进去,停在院子里。
两人下车后,走上几节台阶又打开一道精致的黑色铁艺矮门,这是一处环境很温馨的处所,与肖珩上次去的宿舍公寓不同,这边很有生活气息。
院子里错落有致的种着各色花木,房子的正面突出来的那一间应该是客厅,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移门外是一片木质平台,木质是一种染惯了风雨的颜色。这露台在东边凹进的位置接着条同材质的外走廊,围着房子一直绕到东侧的墙面。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门撒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几上,地板上,给房子里的田园风镀上了一层暖色调。
客厅东边是厨房,入户门在东侧挨着厨房的地方,两人沿着木质走廊过去,进屋换了鞋,肖珩拎着大包小包在半路上采购的东西跟着祁蔓进厨房。
祁蔓看他忙忙碌碌,她几次说要去帮忙,都被肖珩自信的挡了出来。祁蔓看也没自己什么事,就转头去忙自己的事。
等她从书房出来,桌上已经放了几盘菜,肖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灶台,厨房里亮着灯,暖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看这房子里的厨房。
肖珩正在对着手机上的步骤,认真的完成着做菜的步骤和佐料的份量,对于这些很概念的计量方法,他如履薄冰。
正在他琢磨这个少许换算到锅里的份量到底是多少时,突然腰间一紧。祁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低声问:“还有多久能吃上饭?”
她原本清越的嗓音压低了之后,就像根羽毛,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却挠的肖珩心里痒痒的。他手一抖,那个少许就变成多许了。
祁蔓还笑话他:“哎,盐加多了。”
肖珩回头看她,祁蔓正笑的像只偷腥的猫。
肖珩让祁蔓出去,祁蔓不乐意,就赖在他身上。
肖珩认识的祁蔓有冷漠的,强势的,甜美的,像这样粘人的时刻却从来没有过。十月中的夜晚气温偏低,肖珩却觉得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祁蔓也不插手,就跟着他背后转悠,说:“小时候,我总喜欢去秦家蹭饭,秦婶婶很喜欢自己做饭,他们夫妻特别恩爱,每次做饭两个人都黏在厨房里。他们是我周围最幸福的婚姻,每次秦衍看他父母这么秀恩爱,他总说,他是父母人生中的意外。我母亲生病那一年,他想给我煮碗长寿面,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可我就是会想,他不会也特别好。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特想得到他。”
“那对我呢?”沉默许久,肖珩才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