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县因大疫而死之人无数,云昭仪便提出作为后宫妃嫔,承天下之供奉,理应分天下之忧思,应该前往皇家寺庙荣华寺为因时疫而亡之人祈福,并求佛菩萨保佑护持。
皇上刚提了云昭仪为副后,也不好否了她的提议。皇后腹中之胎虽已满三月,胎象仍旧不稳,荣华寺虽在京都内城之中,但一路乘轿颠簸,故不宜前往。
如此一来,皇上便打算着司马贵华和王贵人,连同他最爱的胡婕妤一同陪其和云昭仪前往荣华寺祈福。
皇上本不打算带着魏贵姬,因魏贵姬才出满月不久,身子很弱,血瘀气虚,二公主又小,身边离不开人。
但魏贵姬知晓皇上将带人前往荣华寺祈福时,请求相随,理由有二,一则魏贵姬十分想念皇上,与皇上同去荣华寺能与皇上相伴已解相思之苦;二来,小公主身子虚弱,魏如饴确实想去上几柱香,以求菩萨庇佑。如此一来,便也随同皇上及云昭仪等人前往了荣华寺。
云昭仪本以为皇上只会带着自己连同几位妃子前往荣华寺祈福,却没想到皇上居然亲自提出要带着仅仅位于嫔位的胡元熙。
皇上赐其居于嘉福殿,如今又独独带了一个位于嫔位的人前往的荣华寺,足以说明胡元熙在皇上心中的不同。
在云昭仪心里,魏如饴已经战败,虽产下一女,但已坏了身体,日后生产可能极小,而且自生产之后皇上除了晋其位分外后再无招寝,足以说明对其的厌弃。
如今后宫之中最大的威胁便是皇后与胡婕妤。皇后如今怀胎未足四月,日日要谨慎有加,显然没有动手之机。而皇上带胡元熙一同出宫,显然便给了云昭仪的动手之机。
云昭仪对皇上之爱虽不如司马贵华和魏贵姬,但想起胡元熙未入宫时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及胡元熙入宫后皇上对自己的厌弃,便如鲠在喉,不得不除之后快。
去荣华寺祈福作法时间必定不短,法事结束之后,皇上和妃嫔会在寮房稍作休息后再回宫。按照位分,胡元熙必定位于最偏远的地方。云昭仪派人寻来荣华寺的地图,过不其然,荣华寺的寮房位于东西两侧,西侧封闭不对外开放,东侧的寮房延伸处却有一偏门,如此一来,一计便再心中而成。
好巧不巧,皇上带领众人前往荣华寺祈福的这一日,汝菱王恰巧也前往了荣华寺。不为别的,只想请荣华寺的住持净尘师太给王妃做场法式,以告慰王妃的在天之灵,谁知才行至荣华寺的正街,与荣华寺的正门尚有些距离,便见浩浩荡荡一众护卫,护送五乘轿撵前行。
自王妃逝世后,汝菱王每日便喝得酩酊大醉,今日虽也醉得不轻,脑袋也晕沉的很,还是能看出这些轿撵是皇家轿撵无疑。
汝菱王怕惊动了前方众人,便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前面去,又行了数百米,便来到了容华寺的门前。佛教圣地,只能步行,不准乘轿,于是众人便依次从轿中而出。依次为皇上、云昭仪、司马贵华、王贵人和胡婕妤。
荣华寺本就是胡元熙的姑母净尘师太主持的地方,胡元熙入宫前曾在寺庙小住,如今再看见这一砖一草心中无不激起昔日过往。她忽地想起了当日母亲之死是又二夫人造成,而父亲却刻意袒护,她才不得不离开了家门,只是如此,不知临行前刚出生的小婴孩,与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弟弟如今怎么样了!
胡元熙的轿在最后一个位子,依次也是最后一个进了容华寺,她得脚步看起来有些沉重,似载了万千的情绪。
汝菱王看到了胡婕妤便想到了温婕妤,温婕妤和胡婕妤同处婕妤之位,并且孕育皇长女,皇上居然带着胡婕妤而未带温婕妤出行?可见皇上平日里是如何冷落温姐姐,汝菱王的心情更加低落起来。
忽地想到了今日所有的一切结果皆拜皇上所赐,若不是皇上当日抢了温姐姐,两人互相心仪一定会幸福无比,可皇上夺去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又不珍惜,汝菱王便恨在了心里。
后来皇上又赐婚武威将军之女为自己做妻,可王妃芳华之龄便又入土,若不是皇上让其一同前往蓟县抗议,又怎么发生王妃丧命之事。汝菱王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身子一番便跃上了马,向与荣华寺相反的方向奔去。
出了铜驼街,行至南二街之处,忽遇到从对面而来的殷若堂,殷若堂护送汝菱王回了京都之后便完成了使命,理应回呼县待守。临行之前便想回殷府看看,一来对自己父母有些挂念,二来对前些时日招兵时带回的医女有些放心不下,怕她生出什么事端。
才从殷府出来,便将汝菱王摇摇晃晃骑马从对面而来,汝菱王今日的醉态俨然喝得不少。于是急忙下马,向汝菱王施了一礼问道:“王爷要去往何处?”
“你不该问本王去往何处,你应问本王从何处回来?”汝菱王醉醺醺的答道。
“王爷这是从何处回来?”殷若堂知晓他醉得不轻,便顺着他问道。
“本王从荣华寺回来,本欲请荣华寺为王妃做场法事,但恰巧碰见皇上携众妃前往祈福,本来此时去多有不便,便先行回来,晚些再去。”
殷若堂一听汝菱王说皇上是带着众妃出来,便想到了新晋升为婕妤的元熙,皇上又晋了她的位分说明对她足够喜爱,她如今位分不低,说不定此次祈福也会一同出来。自己自上元之日匆匆见了元熙一面后,便再未相见,虽然近几月一直在忙着千机营招兵一事,但一点也没减少殷若堂对胡元熙的思念。
一听元熙此次也可能一同出宫,心便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他对她虽已再没了奢望,他只想默默守护着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随叫随到,但他也想远远的看她那么一眼,于是殷若堂说道:“不如,手下替王爷跑一趟?”
“你回千机营同去荣华寺也不顺路,罢了罢了!”汝菱王摆了摆手。
“从蓟县回来后王爷便一直在忙,不如趁今日好好休息休息。手下虽要回千机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若是四王爷知晓手下如此分不出事情缓急,想必也会怪罪属下。”
“也好!那你便替本王跑这一趟!只是此时不能进庙,待皇上銮驾回宫后方可去见净尘师太!”汝菱王醉醺醺地嘱咐道。
“属下知道了!”殷若堂的内心早已激起了千层涟漪,但表面却若无其事的答道。
“劳烦你了!”汝菱王说完之后没再多言,策马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