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出得很早,也许是昨晚闹了一宿,无情几人都起得很晚。阳光透过树林密密的树叶,射了下来。
几人都睡在树下,树上的鸟儿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而无情几人,依旧睡得很熟。
迟天祭躺在草地上,揉揉鼻子翻了个身。
墨临枫背靠着树,风将头发撩到了他的脸上,有些痒,随手抹了一下,继续睡。
无情坐在树下,盘膝而睡。
羽落靠在无情肩上,睡得非常安稳。
一只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树叶上一滴还未蒸发的晨露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迟天祭的鼻子上。
迟天祭使劲揉揉鼻子,醒了。
声音不大,但也惊醒了无情和墨临枫。
墨临枫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生怕他那雪白的狐裘大衣沾上污渍。
无情想动,却发现羽落还在睡梦中,因此轻轻拍了一下肩膀上的羽落,“傻小落,该醒了!”
待无情和羽落站起来后,墨临枫问道:“和尚,你什么时候去救你要救的人?”
“你们要一块儿吗?”
“好啊,好啊,我要去!”迟天祭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救人嘛!迟天祭认为,要想当大侠,这人必须得救。
无情见墨临枫没有应声,微微一笑,“枫落行,墨临枫,江湖浪子,救济天涯,世间不平,羽扇相助。和尚我接下来的路,定充满了艰险,大侠不打算出手相助吗?”
无情的话,堵得墨临枫也没有了理由,不过这和尚确实有趣,他倒也想跟着看看。
“勉为其难帮帮你吧。”墨临枫说得好似自己不愿意一般,实则只是立马顺着无情给的台阶下来了而已。
羽落在三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蹙着眉头问道:“你们谁有吃的?”
可其他三人皆是空空如也。
“走出树林,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客栈吧。”无情又问,“但你们身上谁还有银子?”
“我真没有,我在那家客栈是打工还债的,因为没有银子,吃了白饭……”迟天祭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无情的眼神落到了墨临枫身上。
“看我做什么?我也没钱!”
“但你身上这袍子,这竹羽扇也能换它几百两吧?”无情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墨临枫道,“昆仑极品白云仙锦缝制的白色流苏僧袍,南疆百年海梨木做成的棕色虎皮纹佛珠以及京都皇城十里难觅的月白风清纹布制成的月白色僧鞋。哪个价值不是几百两黄金?我还好奇你个和尚怎么能穿得起这么贵的僧袍、僧鞋?带得起这么贵的佛珠?”
“哦?这么贵么?可是我这一路从静安寺里出来,路上遇见了不少人,怎的就没人认出来,唯独除了你?”
“认识这些的人,粗俗市井之中本就少之又少,何况这几年仿制冒充的可不在少数,就算是认识的也不过认为是假的罢了。但我就是认识!”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不错,不过这它们可不值几百两黄金。而是每件价值千百两!”
“哇!无情,你……你怎么这么有钱?”迟天祭站在无情旁边,一脸羡慕地看着无情的衣服,还伸手在无情身上摸来摸去,顺手揪住衣服上的一串流苏,“这个能拆一串给我吗?我想给我的剑做个剑穗。”
无情冷不丁地瞪了迟天祭一眼,迟天祭悻悻地松开手。
“有钱了不起吗?”墨临枫翻了翻白眼。
“嗯……自我感觉了不起,挺好的!好了,我说墨临枫,既然你不愿意卖你的衣服,那……”无情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我们就去抢吧!”
“抢?”迟天祭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一个和尚竟然会说要去抢!
“向着目标前进!”羽落指着南方。
“好的,傻小落!”
“可是……”迟天祭慌忙追上来问道,“无情你这么有钱,我们直接用你的僧袍……”
“你还是闭嘴吧,二货!”墨临枫轻拍了一下迟天祭的脑袋道,“那么贵的僧衣、佛珠,我问你现在去哪儿能立马给我找一个买得起的人来?”
“那皇帝不就……”
“你找皇帝来啊?何况这和尚的佛珠、衣服来历也不一定干净,谁敢买?”
无情只是笑着看了墨临枫一眼,没有说话。毕竟除了佛珠来历干净以外,其他的来历确实不太干净。
“哦……”迟天祭点点头,又好奇地问无情,“无情,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佛珠僧袍?”
“抢来的。”
“抢来的?”迟天祭一脸惊诧。
……
正在几人快要走出树林时,四五个土匪挡住了去路。
“我……我我……我告诉你们!这……这里是……是我们的地盘!敢从这儿走,交……交交出钱来!”那几个人中间,一个最矮最胖的小个子结结巴巴地道。
墨临枫一抱胳膊,淡淡地道:“看样子我们这是遇上土匪了。呐!和尚,你先来!”
说着,墨临枫让开了道。
“我的名声都已经扬出去了,用不着了。要不你先来?”
“不去,无聊,简直比客栈的那几个还笨!”墨临枫摇头。
“那我来!”迟天祭挡到众人面前。
这时羽落与无情对视了一眼,又忽然拦到迟天祭前面,“等等!等等!让我来!”
“啊?”迟天祭不解。
“我说让我来!”羽落转头看了无情一眼,灵动一笑,“我们的银子有着落了。”
无情没有做声,算是默默地应许了,羽落总是那么了解他。
“来跟本小姐一战!”羽落走上前来。
“好你个……小……小……小妞!还……还还挺漂亮!”那小矮子拔出腰间不长,但是很宽的刀,“我要让……让让你叫我叫爷爷!”
羽落无奈地摆出一个嫌弃的脸,“我还让你叫我叫奶奶呢!”
可是刚打没两招,羽落就败下阵来,“大侠饶命!小女子知错了!”
“哼!让你知道你……你……你爷爷的厉……厉害!”
无情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走上前去说道:“小僧愿与大侠一会!”
“哼!放……放马过来吧!”
同样打了不过两招,无情也认输,“大侠饶命!小僧知错了!”与羽落同样的台词。
“那小矮子有那么厉害吗?”迟天祭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没看出来吗?这是故意的!”墨临枫无奈地解释着,“快点,配合起来吧。”
不等迟天祭说话,墨临枫拉着迟天祭半跪,“大侠,我们四位甘败大侠刀下!任凭大侠处置!”
无情看向墨临枫,摇了摇头,这家伙懒得连几招打戏都省了。
那小矮子可是高兴得不得了,旁边的几个人连连夸赞,叫大哥,最后几人将四人捆绑好带回了山寨。
山寨看起来也不小,想必一定抢劫了不少金银财宝,无情被几个人押着,莫名地笑了。
其实除了山寨的名字,无情还看见了一个东西,一个让他极其讨厌的符号。
“嘿!你笑什么?”一个人拿起大刀吓唬无情。
“不敢,不敢,小僧错了……”无情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积极诚恳,顺便引来了墨临枫鄙夷的眼神。
墨临枫刚把眼神收回来,就看见羽落瞪着他,墨临枫偏开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那小矮子把几人押到了地牢里,便高兴地去寨主那里邀功了。
“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这是一个什么寨?”无情问,说话间已经用柔软的衣袖瞬间将捆住自己的绳子割开。
“看见了,清风寨,一个好俗气的名字。”墨临枫不知何时也用羽扇里的暗器割开了绳子,顺便拍了拍自己的白狐裘,好似害怕被弄脏了。
“是挺俗的,不过这也是著名的天荡山百鬼寨的分寨之一吧。又是百鬼寨啊……”无情脑海里回忆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个符号,那个奇怪的鬼头符号,一个用无数的小骷髅头凑成的黑色鬼头符号……
羽落接着无情的话说道:“想必金银财宝也不少!”
说着羽落凑到无情面前,背过身去,要无情解开绳子。无情微勾唇角,给羽落解开了。但无情也不拆穿,羽落不是解不开,而是不想自己解开罢了。
“我终于明白你们要干什么了!”迟天祭使劲挣开手上的绳索道,“这是要抢劫土匪呀!”
“反正他们的钱财也是抢来的,我们去抢他们又有何不可?”无情话音刚落,就听见牢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无情打开了,“正好外面没有看牢的,走吧,去找找他们的宝贝都藏在哪里。”
无情踏出了牢门。
小矮子以自己抓获了几个有钱的恶霸乡绅为由从寨主那里邀了功,现在正在一石头上摆着菜,请几个兄弟喝酒。
小矮子连饮几杯,兴奋地道:“今……今今天也是走走运了,一下子打……打打败了四个!”
“大哥的武功真是突飞猛进呀!”
“大哥,改天要不要教教我们兄弟几个?”
“行!行!改天也让……让你们立点儿功……功!”
“谢谢大哥!”
几个人说话间,却不曾注意到身后的小树丛里,几个身影背着大包裹,迅速掠了过去。
快要跑出山寨的时候,无情停了下来,“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留点礼物吗?”
“和尚,你又想造什么孽?”
“只是感觉我这名声传得不够大,你说我放把火怎么样?”无情笑着道。
“和尚,我们抢了就算了,你无缘无故又要烧人家寨子做什么?”
“简单地讨厌某个人罢了,没其他的缘故。”
“某个人?”
“你不用管,只管看便好!”
这和尚,抢劫放火,与和尚挨边的事情真是一点儿也不干。
小矮子又喝了杯酒,醉醺醺的,“你们说……说我抓的那几个人身……身上,应该会有……有点儿钱吧?”
“有,肯定有!”
“大哥,我们去看看!”
“走……走!”
几个人刚走了没几步,迎面跑来一个人,稳稳当当地撞到了小矮子身上,“快!快!快去救火!”
“什什什么?救……救火?”
“整个山寨着了大半,火马上就要烧过来了!”
“快快快……快!快救火!”
小矮子的醉意瞬间被吓没了,赶紧吵嚷着几个兄弟去救火。
这时,山寨里忽然传来了无情空灵的声音,“多谢清风寨的金银财宝,小僧是静安寺的和尚无情,感激不尽!”
几个人分辨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待大火扑灭时,无情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