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前机械般地摆手，看着蓝枞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我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立马被门旁的人拦住了，他们面露难色。
“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微笑，把伸出去的脚退了回来。
我走去了院子，围着院子里的树呼喊着宁宁的名字。温和的天气没有风，树叶被一个身影弄得沙沙作响。
“宁宁。”我呼喊着，透过树叶的缝隙找到了它。它没有像以前那样飞快地扑进我的怀里，而是耷拉着脑袋，警惕着不敢走过来。
它一定很奇怪吧，自己哪里做错了呢，为什么会惹得我不高兴了呢。曾今那么疼爱自己的，那个把它一点点喂养到大的主人，为什么忽然就不爱自己了。
“宁宁，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能让蓝枞把你带走，不能让你和我过着一样的生活。”
所以才冲着你发脾气，让你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躲猫猫，那时候树还没有那么高，我看着你们一天天长大。”
它仍旧坐在树上不敢过来，前脚并在一起，乖乖的。
“宁宁，对不起，我不该向你扔东西的。”我仰着头看它，眼前毛茸茸的脑袋和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它的样子逐渐重叠，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翻着身露出了粉红的肚皮，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我。
“让我抱抱你好吗？最后一次。”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视线模糊了。
我听见宁宁喵了一声，接着它飞快地跑了过来，蹭着我的脚，不断地冲着我叫。
“小淘气，怎么又跑到树上去了。”我笑了，像以前一样点着它的小脑袋嗔怪，它顺着我的胳膊爬进了我怀里。
“我们要去上钢琴课了，江老师你还记得吗？”我看着它舒服着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冲着我叫。
我走到房间时，江老师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抱歉。”我说。
“不碍事，蓝小姐今天想弹些什么曲子？”
“月光。”
幻想终将破灭，爱是一场悲剧，人收藏不了月光。
她优雅地帮我摆好谱子，我道谢坐下，让宁宁趴在腿上。
音符重重地敲打下去，像撞碎黎明的鼓声，如瀑布一样流泄出来。
江老师想开开口，又选择了沉默，帮我把琴谱翻向另一页。
整整两个小时，我把月光弹了又弹。像是从远处，从望不见的灵魂深处传来的静穆的声音，纷至沓来的记忆一泄如注。
墙上的钟声响起，时间到了。
我轻轻地拂过琴键，轻轻地抱着宁宁站起来，它已经睡着了。
“蓝先生还在外面吗？”江老师收起了琴谱。
“是的。”
“他应该回来听一下您的演奏的，没有比这更出色的表演了。”
“谢谢您教会我，”我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把手上的镯子扯下，和怀里的猫一起抱给她，“拜托了。”
她小心地接过，“蓝小姐？”
“我不能再照顾它了，”我不舍地揉着宁宁的脸，向江老师鞠了一躬，“感谢您教会我那么多，祝您平安喜乐。”
江老师想说些什么，被来到的人拦下，时间到了。
“蓝小姐，这猫？”他们看着江老师怀里的猫，面面相觑。
“没用，扔了。”我冷着脸，转身就走。
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知道，我的美好平安地走向了未来，带着我的那一份。
而蓝枞，如果你知道现在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和我一样难过呢？
还是说，你会像你自己说的那样，陪着我一起去地狱。
我坐在床边，拿出了藏在鞋底的玻璃碎片，它很小，小到蓝枞一直都没有发现，却能轻易地划烂任何东西。
我对着手腕，用力地划了下去，看着血一点点地流出来，感觉自己也跟着慢慢脱离这个躯壳，飞出了这个笼子。我躲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盖住了血和自己发抖的身体。
真的有些困了，我蜷缩在一起。
死亡，不过是睡一觉。
安安，别害怕。我用沙哑的声音安慰自己。你做的很好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