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大墩梁上鏖战急 大墩古堡埋忠骨

却说副军长罗南辉正在指挥部拿着望远镜指挥战斗，一颗炮弹在指挥部墙下爆炸，参谋长李屏仁看到罗军长忽然倒下了，来不及叫警卫员就上前把罗军长扶起来，啊哟哟不好！罗军长受伤了！

李参谋长看到罗军长满脸是血，胸部的军装也被血染红了，李参谋长急忙叫警卫员把战地医生叫来。

医生脱去罗军长的衣服，擦去血污，看到罗军长右胸部一个很大的弧形伤口。

医生把弹片取出来，上了药。头上的伤势不太严重，只是被弹片削去一块皮。

李参谋长在电话里给各部队传达了作战命令，并向军长汇报了罗副军长受伤的情况。董振堂在电话中指示，用担架将罗副军长抬回后方，他马上赶到前沿阵地。

但是罗南辉哪里肯回后方？尽管几位警卫员坚决要把罗副军长抬回后方医院，但是罗副军长说什么也不愿离开部队，他说战斗正在白热化状态，就是死也要和战士们死在一起。

警卫员还是坚持要把罗副军长送到后方医院，罗副军长发怒了，声言谁不执行命令就枪毙谁，于是几个警卫员只得让罗副军长躺在担架上，带着重伤指挥部队作战。

由于在国军飞机轰炸和大炮轰击中红军遭到较大损失，罗南辉副军长只得命令红军各团从华家岭撤退到大墩梁山地。

大墩梁山最高峰约海拔两千米，山势陡峭道路崎岖。半山腰有一条大路直通南部的通威县华家岭，向西直通定西东部的宁远羊营，向西北可达会宁县丁家沟。

这条大路是会宁南部人通向西安及省城等地的交通要道，所以消灭这里的红军，打通会宁与西安的交通，是毛炳文三十七军的任务，因此夺取大墩梁是毛炳文等部国军势在必得的战斗目标。

董振堂和罗南辉等红军高层领导知道在大墩梁阻击国军的重要意义，已经有了殊死一搏的决心。为了有利于指挥全局战斗，董振堂把总指挥部设在大墩梁山顶，由副军长罗南辉和参谋长李屏仁在半山腰设指挥部指挥战斗。

各团接受任务后，红军官兵不顾连续两天恶战的疲劳，抓紧时间挖战壕，修筑简易防御工事。

清晨，毛炳文率领三十七军占领大墩梁南部山地，由于大墩梁总的地势是由南向北逐渐升高，毛炳文三十七军处于仰攻地势。但是毛炳文以为红军经过两天两夜的恶战，又经过飞机和大炮的轮番轰炸，有生力量已经受到摧毁性打击。目前红军的处境已经非常困难。

毛炳文知道，红军如果不是遭受了巨大损失，是绝不可能从华家岭后撤的。红军的向后撤是不打自招地告诉对手，他们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了。毛炳文这么一想就来了信心：乘着胜利势头给红军一个穷追猛打！

于是毛炳文许克祥分头带着部属开始向红军阵地发起猛攻。

当然，红军不是轻易被打垮的。红军虽然在前面两天两夜的恶战中有较大损失，但是红军主力尚存。虽然非常地疲劳，但是在打红了眼的紧张拼杀中谁还顾及疲劳？当毛炳文三十七军一万多人排成阵势向红军阵地蜂拥而来的紧张关头，从红军四个团各个阻击位置发出一声声“给我打！”的命令，手榴弹的爆炸声、机关枪和各种步枪的哒哒声一齐爆响起来。

由于距离已经很近，国军前锋部队完全进入各种枪支的有效射程之内，红军的这第一轮打击就非常非常地厉害，处在最前沿的一批勇敢分子绝大多数都已经倒下了，少数比较机灵的看到势头不对，也把身体放倒往山下滚。

在毛炳文和许克祥的面前跪着长长的一排人，跪着的人中间有当官的，当然是下级军官，他们领略了红军的厉害，他们一面对着长官磕头如捣蒜，一面涕泪交流地恳请长官改变打法，恳请长官不要再命令往上冲，恳请长官调飞机来轰炸。

毛炳文思忖，这样完全依赖飞机轰炸恐怕不行吧，国军的战斗机有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调飞机助战。毛炳文对大家说：

“兄弟们，不是我毛军长不愿调飞机来助战，说句实在话，我也想每天有飞机助战，对红军阵地轰隆隆炸一阵，然后我们步兵去打扫战场，然后向上峰报告战斗大获全胜，然后庆祝胜利喝酒，那怎么不好呢？主要问题是，目前国军战斗机数量很有限，必须控制使用，委员长有规定的，一般情况下，不能依靠空军助战。

我们在昨天已经动用了空军助战，今天又请求空军助战，只怕上面不会批准的。不过我会向上面提出请求的。在上面没有答应派空军助战以前，我们不能停止对红军的进攻。现在我命令，各部各就各位，等待军部打信号弹，看到天空有信号弹，全线发起总攻。”

毛军长这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官兵们不好再要求派飞机助战了。都各自回到自己所在部队等候军部打信号弹。

忽然大家看到，在军部所在位置的上空升起三颗红色的球，国军三十七军一万多人马一齐吆喝着向上爬，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战壕里的红军官兵则屏住呼吸紧密监视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如蚁群般的国军，红军需要节省子弹，敌人不进入有效射程绝不放枪。

红军的手榴弹已经不多了，很有限的几玟手榴弹必须在敌人来到面前十步以内才甩出去。

数量有限的数十挺机关枪都部署在地势略平坦的地段。红军官兵们的计划是，在对敌人进行第一波打击时候就把敌人打趴。

敌人上来了，上来了……随着一声“给我打！”的号令，小说家们常常在小说里描写的的那种剧烈战斗场面出现了。这种场面一般不会持续多久，就那么一两分钟场面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气势汹汹往上冲的一方突然如被狂风席卷的草垛子纷纷倒下，原来被攻击的一方如神兵天降一般跃出壕堑，凶如猛虎般的向着国军阵地砍杀过来。

国军官兵没有料到红军敢于离开壕堑与国军拼命。由于现在国军与红军已经混合在一起，各种枪支大炮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已经没有时间扣动扳机。但是现在国军没有一点优势了，而红军则希望这样面对面身贴身地做徒手搏击的较量。

一般来说，国军官兵比较怕死一些，因为国军官兵的顾虑比较多，而红军每天都在生与死的边缘碰运气，所以红军对死亡已经看淡了，死就死，砍头不过碗大一个疤，砍死一个得本，砍死两个得利。来吧来吧来吧，妈的闭有种的你不要跑，今日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一场极为惨烈的肉搏战过去了，阵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着英雄男儿的遗体。遗体中有掐住对方脖子不松手的，有用嘴巴咬住对方某一处不松口的，有双方死死抱住不松手的，有用石头将对方砸得脑浆迸裂的……总之是几乎所有两个人在作垂死拼命时候可能出现的各种动作都可以看到。

惨啊！造孽啊！这人类之间两个阵容间的仇恨是如此的深，拼杀是如此的惨烈！遗体中有国军官兵，也有红军官兵，辨别他们谁属于那个阵容的唯一标志是他们身上的服装。殷红的鲜血在斜坡上流淌。不管是国军官兵还是红军官兵，都是中华民族的英雄儿郎，他们为了各自的信仰，为了各自所属的阵营，他们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同样的过程重复了五次，国军泄气了，红军也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双方都杀红了眼，伸手揩去嘴角或者眉梢影响视力的血迹，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毛炳文和许克祥都拿不出有效办法打垮红军，于是又想到了飞机轰炸。毛炳文又一次拨通了驻甘绥靖主任兼西北“剿共”军第一路总指挥朱绍良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传来嗡嗡的声音，国军官兵都知道飞机来了，一万多双眼睛一齐把目光投向发出嗡嗡声的方向，脸上现出惨淡的笑容。

但是红军阵地上又乱了，大声喊叫着企图找到合适的地方躲避。必须躲避呀，人家在高高的空中看着你炸，看着你做低空俯冲扫射，那是对没有抵抗能力的弱者进行的大屠杀呀。

但是不由红军官兵四散奔跑，多架飞机已经怪叫着飞临红军阵地上空，昨天的悲剧又一次重演，尽管红军已经对躲避飞机轰炸有了许多经验，但是由于这里特殊的地面景观，那些经验已经没有用了，红军无法把自己隐蔽起来，国军空军英雄们可以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施展他们在平日训练中熟练掌握的各种动作，如准确投弹、低空俯冲扫射、基本转向、急转向、大角度转向、横滚机动、空中斤斗等特技……

 就在国军飞机对红军阵地狂轰滥炸的时候，一颗炮弹落在指挥部里爆炸了。在土堡外包扎伤员的龚锦文听到爆炸声，本能地说声“不好！”赶紧向土堡子里的指挥部冲去，尘土呛得他直咳嗽，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他摸索着进了堡子，朦胧中看到罗副军长住的房子已经倒塌，龚锦文知道是一颗炸弹直接掉进了屋子爆炸了。

龚锦文大声喊叫，旁边房子里几个作战参谋听到喊叫，知道是出大事了，急忙跑了过来，和龚锦文一起扒开倒塌的屋子，只见罗副军长和卫生员陈世德已被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儿。在场的人都大哭起来。

老夫有诗叹罗南辉副军长：

“自古巴蜀多英才，红军英雄罗南辉。

寻求救国投军旅，信仰主义入CP。

长征路上任军长，筹集粮饷挑重任。

转战西北多恶战，大墩梁上埋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