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困兽,没有资格知道答案。”宗镜一挥手,锁链从四面八方而出,直逼东使。
东使腾空而起,足下已化为虚无,他欲借锁链立足,那锁链却似追逐猎物的蛇,纠缠不停。趁东使分身乏术,宗镜引雷劈下,一百零八道锁链横贯四方,同时收紧,东使步法躲开雷霆,却被困在铁索牢笼中。
东使于囚笼中悬空而立,抬手轻触锁链,便有雷击电灼自指尖而过,眉眼之间却浮现出莫测的笑意,“昔日只知玄镜宫以玄镜为兵,却忽略了神君还是个布阵的行家。”
“妙通,探!”宗镜引妙通玄镜灵识相照。
“意外吧。”东使轻轻一歪脖子。
“紫叶珠贝不在你身上。”宗镜神色骤变。
东使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寻找太虚镜入口的探子,身上可不会带钥匙。”
“你既没有紫叶珠贝,为何还会步入镜中,你明知这是陷阱。”宗镜手中昆嵛玄镜出。
“引你上钩啊,”东使眉间浮出玩味的笑意,“渔者为鱼所渔。不是很有趣?”
魔尊来势汹汹,对半副神魄势在必得。既然紫叶朱贝不在东使身上,必然在魔尊身上。虽然不知东使从何得知太虚玄镜的入口就在赤水,但毕竟门和钥匙都在外面,于神族而言,这是致命的变数。所幸由镜儿宫困住东使,自己先行禀明帝神。
“想通了?想走?”隔着牢笼,一道神力挥出。
石刃拔地而起,将宗镜困于方寸之地,幸而昆嵛玄镜击碎一道石柱,宗镜得以脱身。瞬时冰阵、火阵、雷阵齐出,牢笼之中冰天火地、电闪雷鸣,却在这一片混沌中,石刃神力横扫,宛如初代神祇开天辟地。三阵灭,牢笼破。又一道石锁挥出,宗镜向后连翻三个跟头才躲过攻击,不得已划出一到鸿沟,拉开彼此距离。
“镜儿宫内神力皆为我掌控,你是如何做到的。”宗镜背起手,他的手因耗力过猛而颤抖。
东使乐意循循善诱,“看来宗镜神君对本使不甚了解,本使是妖啊。运化不了天地神力。所用神力皆源于自身。”
“树妖,难怪。”宗镜鄙夷。
“是木兰!”东使挥手,狂沙骤起。
旋移镜吞纳飞沙,化为盾将宗镜罩了起来。东使源源不断的输送神力,神力却像是进了无底洞一般。宗镜以静制动,忍得越久,旋移镜的回击越震撼。
终于,东使眉头皱了。就是此刻,宗镜挥出旋移镜,飞沙尽吐,两股神力对撞,镜儿宫在振动。漫天黄沙迷人眼,东使却在鸿沟之上搭起石桥,鬼魅般的闪到宗镜身后,扼住他的咽喉。
“不……可能……”
“你以为反击的机会,其实是我让给你的。”东使道,“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镜儿宫承受不住第二次这样的攻击。此处又没有其他神族来支援你,镜儿宫反而成为你的掣肘。你输了。”
“困住你,就不亏。”宗镜攥拳,镜中烈火狼烟。
“还敢动。”东使扼得更紧,以石针封住宗镜神脉,又召来神器,悠哉取走宗镜半身血,“说起来还是本使宅心仁厚,换个人来,你的命就没了。”
宗镜匍匐在地,“我魂飞魄散,你也出不去。”
“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就把镜子打碎吧。”东使收起容器,淡淡道。
宗镜撑着爬起来,拭去嘴角的血迹,哂笑道,“狂妄。”
东使回眸一笑,“你难道不知,本使出手,未尝败绩。”
“宗镜久不归,恐遇麻烦。”晏龙道。
“镜儿宫里他老大,魔尊进去都占不到便宜。”盈童真人道。
帝神皱起眉头,宗镜神君确实去了太久。忽而剑光耀眼,帝神抬头,见辰晔以灵化神,所化神力源自灵海,方想起东使是妖,是承了魔尊半身神力的妖。
“不好。”帝神神色忽变。
“帝神,宗镜是不是有危险,”姬兰慕雨拔下玄晶发簪,“请允我进入镜儿宫助他一臂之力。”
“不可。”南海龙王第一个反对,“你进去反而会成为宗镜神君的拖累。”
“宗镜若拿不到紫叶珠贝,也会想法设法将东使困在镜儿宫,你划开镜儿宫结界,反而给了东使可乘之机。”帝神道。
“可是……”
正此刻,诸神多临赤水上游不远处,骇浪冲天而起,浪中银光斑驳,神力溃散。
跌落,无力的下坠。
宗镜伸手,玄镜碎片就像随风而逝的流沙,从指尖划过。
他真的打碎了镜儿宫,那可是四大玄镜之一的镜儿宫啊。
“可怕的力量……”众神遥望着破碎的镜儿宫。
“镜儿宫里可没有龙族圣水来压制他这一身纯正的凝砂聚石之力啊!”魔尊道。
“阿镜——”姬兰慕雨化身白龙,接住宗镜。
“妇人之仁。”西使见宗镜神君神魄尚存,调转剑锋直指宗镜。
姬兰慕雨无力抵抗,以身躯护住宗镜。
辰晔见状回身拦截,易瑶夫人亦以凝光之术相助。澜风剑起,剑锋贴着宗镜的脸庞划过,斩断西使的偷袭。辰晔持澜风,朝剑阵一剑劈下,刃如风,风随剑气更刃于剑。剑阵破,西使急急后退中,仍留有一柄不易察觉的飞刃,自背后直插辰晔心口。
“叮——”昆嵛玄镜毫无神力支撑,就像普普通通的石头砸了出去。砸在西使的飞刃上。那是宗镜随时能摸到的唯一一件有重量的镜子。
辰晔回头,昆嵛玄镜卡着那枚飞刃一起坠向赤水。白龙飞过,接住昆嵛玄镜,将宗镜送回岸边。
宗镜看了的辰晔一眼,没有说话。辰晔看了宗镜一眼,也没有说话。
“一平,一完胜。小华,承让了。”魔尊乐道。
“哎呀呀,小宗镜,你这拾了半身血,又伤了神脉,没有千八百年是恢复不了。”盈童真人惋惜。
“风主何在?”帝神一边逼出插入宗镜神脉里的石针,一边问道。
“她不会来了。”宗镜道。
“罢了,天意。不来也好,来了我就只能做个坏人。还是让我做一辈子好人吧。”帝神的叹息,众神不解。
帝神上前一步。神杖起,藤蔓铺天盖地的缠向魔尊。同一时间,无影剑掷出,锋芒利刃斩断藤蔓的层层阻拦,飞向南海龙王。墓阙振鸣,晏龙带着南海龙王从容闪开,无影剑擦肩而过。藤蔓顺势向前,缠住魔尊双臂。
冰蓝的光犹圣鬼魅般的身影接过无影剑,一袭击中龙王脊背,冰冷的声音散开,“四海龙王,你是最后一个。”
“父王!”
高大的身影在姬兰慕雨眼中倒下。
神族雨驻,幽深的暮色里泛起淡蓝的月光,银质的面具下,藏着一张清秀的面孔,长剑斩断缠绕冷淩壁的藤蔓,朱唇微动带着妖媚,“尊上。”
“月儿,你来了。”
“交给我吧。”东使转身,正面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