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主在密室外吵吵嚷嚷,商量着用什么法子逼出四小鸽,大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了。为首一人头戴珠冠,腰缠青鞭,竟是鹿骄嵘,她带着众人走出密室,径直走向安天堂,堂而皇之,浑然不理会四大家主。
这魔女恶名在外,四大家主不敢轻易招惹,随之回到大堂。只见鹿骄嵘竟站在主人位置之前,四人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面带嘲讽,讥笑四小鸽,说道:“四小鸽,你们竟躲在女人身后,好生威风啊!”
梅鸽知他们用激将法,示意三鸽毋须动怒。鹿骄嵘眼中寒光轻漾,嘴角挂起三分浅笑,道:“四大家主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罢!”她竟主动开口管事,倒叫四大家主心头惶惶不安。
太白灵狐道:“鹿南风,你算什么身份,竟插手我太白门内务!”鹿骄嵘哈哈一笑,道:“我什么身份,你们不清楚么?白石山庄,与小圣拜堂成亲的人是我,你说我什么身份?”
在大庭广众之下搬出太白门主母的身份,意图再明显不过。四大家主颇是震惊,瞧四小鸽的神情,他四人已然默认了鹿骄嵘的师母身份。鹿骄嵘这魔女一旦插手太白门事务,决计不好对付,太白灵狐眉心顿时锁了三分忧虑,暗暗寻思应对之策。
三大家主既惊又怒,太白雪獒呸的一声,说道:“你这倚天魔女,竟想当太白门主母,痴心妄想。”燕时飞笑嘻嘻上前,说道:“太白山下,小小四个家主,也想当太白门门主,异想天开。”
燕时飞这张嘴,开口不饶人,噎得四人好生尴尬,神情犹似吃了死苍蝇般难看。鹿骄嵘道:“四大家主,如今若带人下山,我既往不咎,余下事情待小圣回山后,再行处理;若执迷不悟,执意逼山易主,休怪我鹿骄嵘出手狠辣!”
鹿骄嵘恶名在外,此刻鲜明态度,四大家主心中自有几分惧怕,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若被她一句话吓唬,带着弟子灰溜溜下山,则颜面何存,也必为江湖耻笑。太白青蟒道:“凭你一人,也敢口出狂言,不自量力。”
鹿骄嵘踏出脚步,走到大门之前,此刻大门已关,但她小小身影,往那一站,用意再明显不过,拦住出口。只听鹿骄嵘吩咐道:“四小鸽,守住各路出口,莫让四大家主走出大堂。”
四小鸽听令,奔向四处,守住了旁边的四个出口,牛一方师徒跟着竹鸽,守在东南角;燕时飞与夏荷衣则跟在鹿骄嵘身边。
四大家主环视大堂之内,统共九人,伤者已有四人,兔一会年龄尚幼;夏荷衣这只“小狸奴”娇娇弱弱,武功平平;这两人一幼一弱,皆不足为惧;所剩者不过鹿骄嵘与梅兰二鸽。
四大家主心中顿时有了底气。太白青蟒道:“梅兰二鸽合不成天鸽剑阵,不足为惧;鹿南风在太白门养伤,想必功力尚未恢复,我等四人合力,还怕打不过她?”
太白灵狐道:“青蟒兄所言极是。”太白雪獒便朗声说道:“我们四人先擒杀你这魔女,以正太白门名声!”
“荷衣,飞儿,退后!”鹿骄嵘一语毕了,取下腰间的青鞭,迎风一晃,青光闪动,只见她抬脚一踏,竟凌空而起,上走数步,立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四大家主,嘴角眉梢皆蕴着盈盈笑意,分外动人。
惊喜落眉间,燕时飞欢喜道:“哈哈,姑姑原来早已布下了方天叠云丝。小姑姑,我们不能随意走动了,当心撞上蜘蛛网。”方才鹿骄嵘方走向大门之时,悄悄布下了方天叠云丝,此刻,四大家主已被银丝所困而不自知。
四大家主见识了方天叠云丝的绝技,大开眼界,但看到鹿骄嵘笑意灿烂,心头又添了三分惶恐,她高高在上,便极难对付了。只见鹿骄嵘右臂一展,青光闪动,一条青鞭挥舞开来,好一招“纵虎出山”。
青鞭最先打向太白青蟒,照着脖间卷去,青蟒转起灵蛇宝杖,蛇头前挥,当的一声,迎上青鞭,将其打开。那鞭稍却一分为二,如蛇生两头,分向左右。
青蟒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青鞭回落,缠腰而过,啪的一下,打在他腰上,而后向前探去,打向太白黑猩,快如闪电。
太白黑猩的两个黑星锤笨重得很,如何能敌青鞭的灵活,他才举锤,鞭稍携着一股劲力打落在锤子上,发出波的一声脆响,震耳之声叫他眉头一皱,随即转锤相击时,青鞭却向后一退。
鹿骄嵘凌空点踏,身子轻盈似随风飘转,转瞬之间变换了方向,她手腕一转,青鞭化作一团青光,往下罩去,正罩住太白雪獒。
青鞭自顶而来,颇难应付,雪獒闪身一躲,又被青鞭拦住去路,他十指成爪,迎鞭一扫。利爪撞上鞭稍,却被鞭上的力道震得指骨发疼。
鹿骄嵘双臂舒展,带着青鞭迎风下落,降到四大家主中间,挥鞭一扫。青鞭犹似青龙过海,当空飞绕一圈,卷起一股疾风,便听啪啪两声脆响,打在了太白令狐手臂上、太白雪獒肩头上。登时衣物裂开、血痕乍现,两人吃痛,眉头皱起。
太白黑腥转锤迎鞭,太白青蟒挥杖扫去,鹿骄嵘手中的青鞭往地上拍落,顿时化作一条青蛇,蜿蜒疾行,向扫两人下盘扫去。
来势突然,变幻莫测,两头鞭稍分别卷住了青蟒左脚,缠上黑猩右脚,鹿骄嵘发力一提,两人下盘不稳,便向后跌出。太白令狐、太白雪獒身子斜倾,一左一后抢了上去,两掌徐徐推出,接下两人。
鹿骄嵘身子后退两步,收回青龙任月鞭,凌空站立,睥睨四人。
太白黑猩叹道:“这魔女青龙任月鞭可长可短,还能分叉,好生厉害啊。”话音一落,鹿骄嵘飞至屋顶正中央,青鞭迎风一抖,变成五丈余长,自头顶打落,又鞭生三头,打向猩蟒獒三人。
太白青蟒打出手中的宝杖,使一招“向天歌”,蛇头一探,打退一头鞭稍,跟着掌心发力,杖尾蛇尖倒出,扫开第二头鞭稍。太白黑猩举锤一挡,第三头鞭稍啪的一声,打在其面上。
太白令狐举头仰望,却见鹿骄嵘凌空点踏,身影已飘至西北角,青鞭随她而去,又从角落探出,向四人打来,左右纵横,点、探、扫、击……招式随心所欲。
鹿骄嵘脚踏方天叠云丝,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穿梭自如,青鞭顺手而出,快如闪电,叫四大家主应对不暇,二十招下来,已疲于应对。
燕时飞春风得意,说道:“姑姑虽重伤未愈,但方天叠云丝与青龙任月鞭合用,将这四个老妖怪困住,要降服他们,并非难事啊。”
四小鸽见了鹿骄嵘这两大绝技,大开眼界,又忽然感慨,“难怪师父在白石山庄会着了这魔女的道儿。若被困在方天叠云丝阵中,鹿南风又挥青鞭、放青针,叫人如何抵挡?”
兔一会只觉鹿骄嵘勇斗四大家主,真是精彩绝伦,他目不转睛,说道:“师父,四大家主被困住了么?”牛一方点了点头,答道:“四大家主出不来了。”他虽看不见方天叠云丝,但四大家主在青鞭的围攻下,已慢慢缩成一团,出手招式渐渐受束,显然是受了方天叠云丝的束缚。
太白青蟒落杖一扫,才到半途,却忽然撞上了什么柔软坚韧的事物,将灵蛇宝杖弹了回来。太白令狐挥掌出击,掌至途中,也撞上了细且锋利的线儿,直割入血肉之中。
太白黑猩、太白雪獒也着了道儿,出招、转身,都撞上细线,两人心下疑惑,伸手探寻两番,果然发现,周围已布满了看不见的蜘蛛丝,当真是束住了四人的一身武功。雪獒大骂道:“魔女,你使的什么妖法?”
鹿南风挥舞青鞭击敌,并不言语,反而是燕时飞朗声说道:“哈哈,你们连我姑姑的方天叠云丝都没听过么?你们可要当心了,我姑姑要放青针了,快躲起来呀。”
鹿骄嵘的青针上喂有麻沸散,中则四肢无力,江湖人人皆知。四大家主闻言,脸上现出惊惶之色,只见一道青光自眼前闪过,跟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青针便激射而来。
“快躲。”太白令狐大叫一声,与太白雪獒一道,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向两边柱子奔去。但抬脚迈出三步,脚下、腰间便被细线所绊,被迫止了步伐。
太白青蟒挥动灵蛇宝杖,打落两阵青针,便已抵挡不住,臂膀、肩头、腿上皆受了许多青针,密密麻麻扎成一排。
太白黑猩左右挥舞黑星锤,青针打在锤面上,钉钉作响,但臂膀、脖子、大腿处皆稀稀疏疏地落了不少青针。
最惨不过令狐、雪獒二人,两人急于躲避,又被叠云丝所绊,细线割入肉中,呲呲地疼,那青针更是落了一身,差点成了刺猬。
兔一会哈哈大笑,道:“四大家主变成四只刺猬了。”四小鸽只觉心情舒畅,方才的怒火焦急顿时化作青烟,随风而去。
夏荷衣见了这般功夫,惊叹连连,看到鹿骄嵘脚踏方天叠云丝,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一如天女菩萨下凡,威严霸气,她叹道:“姐姐好厉害啊。”
四大家主身中青针,太白灵狐、太白雪獒手上已使不出力气,青蟒、黑猩二人只觉臂膀酸麻。四人知晓自己被困在方天叠云丝阵中,恐怕大势已去。
太白雪獒道:“令狐兄,现下如何是好?”令狐庵道:“她纵然搬出门主夫人的身份又如何,还能代替令狐峥处置我们不成?”太白黑猩道:“没错,太白门弟子可不认她这个门主夫人,我们四大家主也不认。”
鹿骄嵘自高空落下数步,手持青龙任月鞭,站在四大家主头顶,盈盈一笑,寒意十足,透着三分杀气。太白灵狐脸上一半是怒火,一半是不甘,说道:“成王败寇,我们输了,这就下山。”
鹿骄嵘双足一点,缓缓落回地面,说道:“逼山易主,成王败寇。寇者,非死即重伤,或终生被囚,哪能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如此儿戏?”
四大家主魂胆一颤,心惊不已,令狐庵强撑淡然,说道:“太白门是令狐峥做主,要杀要罚,也当由他来决断,岂能容你这魔教妖女越俎代庖?”令狐峥宽厚,即便日后归来,事情已久,他最多责骂教训一番罢了。
鹿骄嵘收了青龙任月鞭,两臂舒展,空中似有细丝收回到她手中,只听她说道:“四大家主犯上作乱,逼山易主,罪不容诛。太白山脚下四大家族今日也该改姓易主了。梅兰竹菊四小鸽也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四人各执一家罢。”
四小鸽诧异不已,看鹿骄嵘眼神扫来,便纷纷奔到四大家主面前,怒目而视。四大家主满腹疑惑,令狐庵惊问:“这是谁的主意?”
鹿骄嵘三句话中有两句是信口胡诌的,经他一问,索性栽赃到令狐峥头上,说道:“令狐小圣救我脱困,带我回山,我在太白门养伤数日,小圣的心思,多少与我说了几句。”
此话一出,连四小鸽也震惊不已,眼里全是惊讶,心下不禁猜测,“原来师父早就动了心思!”夏荷衣亦惊道:“小圣与姐姐这般深厚么?”她依稀记得,令狐峥与朱鹮衣相处,极少谈论门派之事,怎才带鹿骄嵘上山,不过几日,竟交代了这般重要之事。
燕时飞看破不说破,笑而不语。四大家主却信以为真,一个个面如死灰,神思全无。鹿骄嵘又道:“此番逼山易主,是谁牵头鼓动?”这是秋后算账啊。
四大家主心中算盘拨打了几个回合,一个个默然不语。鹿骄嵘说道:“那就是令狐家主了。”话音一落,四大家主脸色齐刷刷变了,尤其是令狐庵,眼中既有惊诧又有惶恐。
不过一瞬之间,只见鹿骄嵘手臂扬起,一道青光闪过,青鞭落下,卷住了令狐庵脖子,跟着鞭上青针尽数立起,扎入灵狐脖子中,便有一股细细鲜血缓缓流下。鹿骄嵘长鞭一转,用力挥出,连人一起甩了出去,太白令狐一头撞在在柱子上,脑浆迸裂。
这般说杀就杀,毫无征兆,下手狠辣又干脆利索,满堂惊愕,除燕时飞外,旁人皆是后背一凉,目瞪口呆;三大家主魂飞胆颤,如履薄冰,惶惶不安。
鹿骄嵘缓缓走到三大家主面前,嫣然一笑,如明霞舒展、牡丹夜放,明明是美艳动人,却叫他三人心寒胆颤,不知这魔女又要下什么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