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四人到了一片松林,松林十分浓密,阳光透过树间的空隙照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地上一片斑斓。
“和尚!”墨临枫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是佛教?”
“嗯?什么佛教?”迟天祭插嘴问道。
“你闭嘴!二货!我没问你!”
“哦……”
无情反问:“不是佛教,那你觉得是什么?”
“说不出来。”
“那就是佛教了!”
“为什么?”
“人人信,人人苦,忘尽有情 人,又苦尽天下人啊!你竟然问为什么!”
“还是不解。”墨临枫摇了摇头。
“你说,这信佛教的人不少吧?”
“不少。”
“那佛教最主张的是什么?”
“善良、宽容、救赎、礼貌、珍爱生命等等类似的吧。毕竟,你们和尚都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
“不对!”
“为何?”
“羽落,你说。”
“忍。”羽落像个小教书先生一般背着手道,“忍此生受的苦,是为了还前生的债;忍此生受的苦,是为了让来生更好;忍此生受的苦,是为了积德行善造就品性;忍此生受的苦,是因为自己前世没有做好事救生命;忍此生受的苦,是因为前世没有信如来拜菩萨;忍此生受的苦,是因为自己的佛法修行不足心境不平,没有斩断爱恨情仇,没有放下尘世纠缠……这都是命!嗯……我总结了这些……”
羽落走到无情面前,好像在等着无情夸她。
“嗯,不错!”
墨临枫反问:“虽然羽落姑娘说的这些好似句句在理,但这些在佛法著作以及经典里可有明确说明?”
“自然是没有!”无情也不扯谎,只是认真地解释道,“佛法不过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用来统治百姓的一种手段罢了,让他们甘愿忍受统治,甘愿受苦受难。不然,为何朝廷都力推佛教,让人相信受苦受难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要人们接受自己的天命?”
“呃……”迟天祭在一旁听得脑袋发胀,什么也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佛教不过是统治者的一个幌子喽!”墨临枫继续问无情,“可你不是和尚?你不信佛?”
“我是和尚啊,也信佛。但我可不相信受苦受难是因为自己一定做错了什么事,不相信忠于佛就不能有自己的情,更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我只相信我的命是由我自己掌控的。要信,也不过是相信那些佛理中我自认为正确的言论罢了。”
“好深奥啊……”迟天祭挠了挠头。
是个倔强的和尚。
不过那一个猜谜小商贩为何对于佛教如此排斥?无情思绪沉积起来。片刻后无情抬头,说不定同自己一样的人还很多,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无情看了看旁边的一棵松树,身影一旋,跳了上去,又顺势坐了下来,两条腿悬空,一前一后来回摆着,双手撑在树干上,头微微仰起。
似乎好久没有爬树玩乐了。
羽落看见无情跳了上去,抬起头,鼓了鼓劲冲着无情旁边,也往上一跳。可是奈何轻功太弱,好不容易跳上去,却脚下一滑,立即掉了下来。
无情见状,伸手一把拉住羽落,将羽落提了上来。
羽落有些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轻功怎么还是没有长进?”无情扶着羽落坐在树干上,还不忘故意奚落了一句。
“哪里?有很大长进了,好不好?”
“三年前不也这样?”
“三年前那棵菩提树比这棵松树要矮很多,这棵松树很高!”羽落必须要跟无情讲明白,她没有不长进。
“行,厉害了不少!”无情笑道。
羽落嘟嘟嘴,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无情的夸奖,也太敷衍了。
墨临枫瞅了瞅另一棵松树,脚尖轻轻一踏,跳到了树干上,负手而立,四处眺望,观察着附近。
只剩下迟天祭一个人站在树下干瞪眼。
无情低头看着迟天祭,道:“你不上来吗?”
“上去干什么?我……在下面挺好的。”说着,迟天祭坐了下来,背靠在一旁的树上。
“想学轻功的话,让墨临枫教你啊!”无情瞅了墨临枫两眼,“我记得他不是答应过你要教你几招吗?”
“对啊!”迟天祭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我要学轻功!”
墨临枫不理会迟天祭,只是对无情淡淡地道:“你觉得就他那样能学会吗?恐怕还不如羽落姑娘吧!”
“墨临枫!”羽落不高兴了,虽说是在强调迟天祭笨,但很明显地也连带了羽落,“总比你自己偷着想情人要强吧?”
“情人?”迟天祭满脸好奇地看着墨临枫,“什么情人?”
墨临枫本想再反驳羽落,却不想刚到嘴边的话,就被羽落给堵了回去。
无情轻轻笑道:“落儿最近可是越来越细心了呢!”
很明显这话不是说给羽落,而是说给墨临枫听的。
墨临枫紧紧的抱住胳膊,她送给他的绣有兰花的素娟手帕就在袖子里,恐怕是墨临枫偷偷看的时候被羽落发现了吧。
墨临枫板着脸不愿意再说话,心里却在反驳:哼!叫落儿,也不觉得慎得慌……
见墨临枫不说话,迟天祭便问无情,“什么情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应该问墨临枫。”无情浅笑。
“迟天祭!你要是再听无情这个妖僧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了!”
无情闻声,脸色一僵,“妖僧”二字让无情不自在。
无情一拂袖,冷笑一声道:“妖僧?不是我不及这个称呼,是这个称呼还配不上我。你以为我只会魔宗秘术吗?恐怕佛魔未安,都不及我!”
羽落默默地看着无情,其实魔宗秘术重现江湖之时,佛门七禁也已重现。
墨临枫微微吃惊,看向无情,这个和尚太狂妄。
……
几人走在松林中,不知何时松林中泛起了的浓雾,一会儿无情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了?”迟天祭不解地问。
羽落抬头看了看,“这是我们之前爬过的那棵树!”
墨临枫满不在乎地倚在另一棵树上道:“这一棵还是我爬的那一棵呢!”
“这是我们第二次回到这里来了。”无情说。
“啊?”迟天祭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迷路啦?那怎么办?”
“人为的而已。”无情就地盘膝而坐,“要是那人撤了这雾,不就可以了?”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临枫瞥了一眼,他感觉该鄙视一下迟天祭的智商了,“为什么?为了这和尚啊!一个一身魔功的和尚,谁不想抢?”
“谁能抢得了?”羽落也坐了下来,“如来可是把无情拴得很紧的!”
“紧吗?”墨临枫半信半疑地问,“我看如来根本就没有栓过他!”
“阿弥陀佛,我佛如来从不会禁锢任何人的自由。”说着无情打开了包袱,取出两个打火石,很快生起了火。
“和尚,这里是松林,你不做隔离直接点火,要是着了火,你可灭不了!”
“怕什么?有人会替我们灭的。”
羽落递给无情几块生肉,无情将生肉串起来,放在火堆上开始烤,“羽落,把酒拿来。”
墨临枫站在一旁看着无情,这和尚不但不着急,居然还有心思喝酒吃肉。
迟天祭一看见桃花酿,便兴奋了起来,“我也要来点儿!”
无情笑了笑,递给迟天祭一只酒杯,迟天祭倒上一杯酒,也细细地品了起来。
刚吃了一会儿,无情用木棒捣了捣火堆,故意让火堆冒起了浓烟,赶紧拉着羽落躲开。
“咳咳咳!咳咳!”被浓烟呛到的迟天祭两眼冒泪,趴到了一旁。
墨临枫一直站在旁边,不屑地道:“和尚,你故意的。”
“是故意的,但是没有恶意,如果想出这迷雾阵,除了这样,我还真想不出其他更简单的方法来。”无情倒了一杯桃花酿递给迟天祭,“抱歉,赔罪了。”
迟天祭摆了摆手,现在他呛得难受,喝不下去,“无情,你这是想怎么样出这迷雾阵啊?”
“一会儿雾就散了,自然是走出去了。”
羽落望着四周,等待着迷雾散去。她知道,迷雾阵是父亲的手下权冲的招数,既然权冲对无情使用了迷雾阵,那不用说,肯定也发现了她,现在她只担心父亲会不会忽然出现……
父亲,一个心魔引而已,您就那么感兴趣吗?
墨临枫看见了羽落正在发呆,他能够看得出来,羽落有事情瞒着无情,而且还非常害怕无情知道,只是……会是什么事呢?
“呀!真的散了!”迟天祭缓了过来,看着渐渐消散的雾,十分些吃惊,“为什么这雾就散了呢?”
无情朝着墨临枫笑了笑,“这儿不是有个百事通吗?”
“无情,我们快走吧!”羽落看上去有些担心。
无情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便说:“好,走吧。”
迟天祭在最后犹豫再三,喊道:“把火灭了呀!”
无情头也不回地说:“不用担心,有人会替我们灭的。”
墨临枫现在对羽落充满了怀疑,羽落在害怕,到底在怕些什么?
待无情走后,一个一身青色道袍的中年人出现在了这里,“果然是二小姐……”
权冲在这里伫立了片刻,不得不感叹,好精明的一个和尚,就这样逼他自行解除了迷雾阵。
看着还冒着浓烟的火堆,权冲咬咬牙,心里不服,但还是上去把火灭了。
如果不灭火堆,这浓烟势必会引来很多都窥探魔宗秘术的人,这个和尚怕不怕不知道,但是权冲知道,人越多就会带来越多的不便。何况城主只是让他先打探一下这个和尚,他可不能节外生枝,增添麻烦。
权冲离开松林,便回了青谷城。
【权冲】
(图片为AI生成,后期P图,仅供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