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月,荣康一家从东村搬到开发区弘阳小区新分的楼房。
离开发区的学校很近,孩子们上学方便,心里充满幸福感。
这栋楼是海潮公司开发,海潮公司在这栋楼的三单元一楼办了个新食堂,供部分公司职工就餐。招聘炊事员,霞姝是老员工,正好符合条件,离家又近,93年3月霞姝应聘在这里上班做炊事员,有发工资的地方就挺知足。
开发区大部分都是私人公司,托老万找的房地产公司的工作黄了,荣琪帮她三姐荣瑄找到一家电子公司当职员,一切听老板安排,干不好随时有被辞退风险。
荣瑄大学学的是电气专业,但文革时期的大学没学到什么东西,毕业后又没有从事这方面工作,专业技术很陌生。
不会做技术工作先帮老板跑生意。老板爱惜难得的本科大学生,正好公司有个销售门市部暂让荣瑄管理,同时经营一些杂货,兼卖冰糕。
为了点可怜的利润荣瑄日夜操劳,早出晚归,没有休息日。门市部生意不好做,赤日炎炎还要带着冰糕箱在外面卖冰糕,又累又晒。
荣瑄在小吃部见人就打听,想问问有什么门路能把邝昌建调过来。
荣琪从心里厌烦这个三姐夫,所以他的工作调动的事也不上心帮忙办理,最后还是荣瑄死磨硬缠她单位一个调到劳动局的小伙子,才费尽周折把昌建的工作关系给调过来,调到一家国营公交公司。
来到这家公司当大客车司机,负责跑开发区至市里的交通线,总算有了正式工作。
那时荣瑄他们一家仍没有房子,住在荣琪家的地下室。
荣琪结束了小吃部的经营,想学别人创业办自己的公司。经过一段考察,决定用饭店转卖的余款做本钱创办一家主要经营卫生用品、医疗用品、保健用品的公司。
于荷给她当助手,跟着她开始走上了四处奔波、异常艰辛的创业之路。
开始销路还可以,但是产品没有国家卫生部的批准,只能偷偷摸摸的干,她想把生意做大,为此她带于荷去北京找国家卫生部,什么关系都没有靠硬闯。
好不容易拐弯抹角打听个熟人有门路,于是就电话联系对方。
那位孟女士约到下午两点见面。
这个时候,荣琪因为连日奔波,受寒发起烧来,于荷说:“小姑,你发烧咱们就回去吧。”
荣琪说:“那哪行,人家好不容易答应给我们见面了,这次不见,不知道下次又到什么时候。”
但是荣琪坐着就头晕恶心,正好附近西直门有个动物园,荣琪说要不咱们去动物园溜达溜达吧。
进去没多大一会,荣琪就脸色焦黄,浑身冒虚汗,走不动了。
于荷就给她找个石台铺点东西,拿出身上带的东西吃了吃。
两个人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快到两点了,于荷问荣琪能行吗?荣琪抖了抖精神,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站起来说:“没事,我好了,咱们去吧。”
那天下午,荣琪精神抖擞的和孟女士座谈,荣琪满面春风,思路清晰,把自己公司产品的来龙去脉、经营理念、未来发展说得头头是道,让孟女士非常欣赏认可,决定帮助荣琪去申请这个产品的卫生许可等资格。
座谈结束礼貌道别之后,荣琪低声给于荷说:“小荷,咱们快点回招待所,我看见门口有个诊所。”
就是病的快撑不住的时候,荣琪都没舍得打车,硬是咬着牙走回去。
走进门口的诊所,只见一个60岁左右的男大夫坐在那里,一个女护士正在脱白大褂,准备下班。
荣琪进门就说:“大夫,赶紧给我打吊瓶。”
大夫慢悠悠看了荣琪一眼说:“你以为那吊瓶都能随便打吗?给你打什么吊瓶啊?”
荣琪说:“不行医生,我发烧,你赶紧给我打吊瓶。”
医生说:“现在我们都下班了,你只能去大医院,我们这小诊所看不了。”
荣琪哀求道:“医生,我走不了了,你必须得给我打吊瓶。”
医生说:“走不了了?谁发烧?过来量量,要是真发烧你还得去大医院看看。”
荣琪强撑着把温度计夹在腋下,一会儿拿出来一看,男医生骇了一跳:41度!赶紧给那个已经脱下白大褂的女护士招手说:“快点快点,把白大褂穿上,给她把吊瓶打上。”
荣琪一看有人管她了,就往诊疗床上一躺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概是凌晨四点钟,荣琪缓缓醒过来,一睁眼看见那位女护士坐在她床前,用手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的。
护士看见荣琪醒过来,惊喜的喊道:“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出汗了!”
荣琪头沉的转不动,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断片一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那个老医生也在旁边守着,说:“不打了不打了,这是第四瓶了。等明天再接着打。”
醒来的荣琪慢慢坐起来,对诊所的医生护士表示感谢,然后浑身无力的被于荷搀扶着离开了诊所。
荣琪为了省一天的住宿费,就想坐夜里火车回烟台。
两人一大早赶到北京火车站。
火车站人山人海,想买当天下午的票根本就没有,好几天之后的票也卖光了。
荣琪不死心,就站在购票的窗口处等,看看能不能有人来退票。算她运气好,果然等到一个来退票的,还是卧铺票,可惜只有一张。
一张也要走,又给于荷买了一张站台票。
于荷感到很费解,站台票是上不了火车的,她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荣琪,荣琪胸有成竹地说:“不怕,跟着我,咱们见机行事。”
进了站台有乘务员拦着拿站台票的于荷不让她上火车,荣琪就摆出一副病蔫蔫的样子说:“同志,我发烧了病得厉害,让人帮我把行李送上火车。”
乘务员不耐烦的说快去快回,就这样两个人挤上了火车,上了火车就不准备下来了。
那个时候查票很严格,夜间卧铺车厢里核查,为了方便列车员用长钩子钩鞋查人。
为了躲避查票,两人挤在卧铺的上铺,把于荷的鞋枕在头底下,对头躺下盖好毯子,荣琪把包放在自己脚上,然后弓起身子和腿,查票的来了把头一蒙混过去,就这样惊心动魄挤了一路回到烟台。
通过这件事,于荷也对荣琪的应变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