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把视线转到这里。
在黑白画面的中心,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原谅我在这里过多阐述一下,在这个黑白的画面当中,除了白色之外的所有颜色都是黑色,区别只有颜色深浅罢了。)
有一束光打了过去,照到了那辆车上,眼前所有的画面开始往那辆车的方向移动,最后停到了那辆车上,我(在梦里第一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我,我便坚定不移地认定了)推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那里。
主驾驶那里早就坐好了一个人,见我上来便开动了车。
‘要去哪里?我们。’
那“人”没说话,一直盯着前面的路,两手紧握着方向盘。我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出来了几个字:保持安静。画面随即出现一个人重复做着把食指堵在嘴上的动作。我便不问了,看着前面的路一路上都有光亮照着,便觉得相对安心了下来。
车上的暖风调的有些大,播放器里放着的古典音乐太过舒缓,我看着前面不断重复着的公路,感觉自己的椅子慢慢向后倒去,我陷在了柔软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周围,此刻我正舒服地躺在一个大床上,身体没有被绑起来或者固定在床上,我长舒一口气。这时看到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时间偏偏是这么凑巧),我“仔细”数了一下,大概进到屋子里来的有七八个人,他们看到我醒来了便排成队慢悠悠地往外走,我赶紧下床跟上去(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我跟他们排成队前后走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们在前面停下来转过身来朝向路旁的位置,看向那里,我看到一个“人”在台子上讲话。
‘我爱吃洋葱,我爱吃苹果,我爱看书和讲故事。’
下面的“人”便跟着重复道‘我爱吃洋葱,我爱吃苹果’与此同时里面夹杂着另一个可怕的声音‘我不爱看书和讲故事,我想去外面看看,并且我也不怎么爱吃洋葱,我更爱吃土豆。’
那些还沉浸在某种特殊情绪的“人”都转过头,把视线投向他,这时我才看到了那边的“人”都是些做工精美的人偶罢了。(因为光线和离得太远,加上人偶本身非常接近真人而以假乱真)
‘你生病了么?怎么会有人讨厌洋葱,看书和讲故事呢?’
那个人偶还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的时候,他便已经被其它人偶孤立在了角落里,房间里 的一扇门开了,一群人偶涌了进来把他抬起来往屋子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喊着。
‘改造!改造!’
那间屋子的灯跟着熄灭了,前面的“人”接着往前走。
在前面的是一家供人消遣的店铺,人偶被当作真人放在台子上面,前面的人递给我一把仿真枪示意我可以朝那边“开枪”,我假模假式地端着“枪”对准那些人偶,眯着眼,扣动扳机,砰,橡胶子弹把旁边的花瓶震碎。没有打中,我摇摇头。我再次开了一枪。子弹又射在了旁边,弹到了外面去。我不知道自己后来的一次射击是发自本心的射中了,还是歪打正着,我看着子弹直直地射在一个玩偶的脸上,发出的声音很闷,我听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玩偶里面爬出来一般。那玩偶迎着子弹像是真人一般倒下去了,又像是真人一般自己爬了上去,我内心里莫名开始的兴奋起来,却又装作无辜地问那些“人”人偶里面的是些什么,对面照常说着‘没什么,一个人偶罢了。’
冰冷的声音像是铁块被掷到地上一般。
“他”们示意我继续开枪,像子弹那般去做,像浇铸了血凝干了的铁那般做。
我看着“人偶”在发抖,也许是我自己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是怕了,还是单纯的兴奋了。
我怕了,把脸转向“他”们,同“他”们说。
‘我玩够了这个项目了,把我带到下一个项目那边吧’
‘可是它还没有玩够呢。’“他”们把手指向“玩偶”那里。
声音像是冻铁般冷,我举起枪,摆出杀人的动作射击,“人偶”们在对面等待着子弹,像是被焊在了台子上一般。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约是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乏味了,“他”们放过了我,带着我继续往前赶,我跟着往前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住了一般往前赶,我只往前赶,像是被人用铁打造了一副镣铐,被锁着喉咙、牵着脖子地一直往前拽。
倒也没有别的路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赶喽。
再前面是,说谎话的哑巴和沉默的疯子、绞刑架上的歌唱家和在牢笼里跳舞的行为艺术家、爱看热闹的鹦鹉和爱朝着别人吐口水的孩子、有被吊死的减了刑期的死刑犯、有把别人窗户打开拿着喇叭对着对面“歌唱”的某某天才、有喝醉了酒追着自己影子跑的傻子、有不断抽着自己的脸逼着别人道歉的、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疯了,疯了之后一切才开始变得真实。
走在我前面的那几个“人”倒是一直往前面走,不理会我,倒也一直盯着我,我跟着“他”们继续走着,“他”们带我经过了坟场,“他”们没说话时我便知道这里是那些不听话的人待着的地方,再前面是这边的“屠宰场”,“他”们不说话我也知道这里是那些不能说话的人待过的地方,有些地方已经清扫干净了,有些地方永远都扫不干净。
再前面我以为等待着我的会是监狱、刑房、忏悔室或是审判庭之类的地方,“他”们带我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工厂。
那里有着巨大的灯光,让它在夜里也像个太阳一眼照着,那里面的人始终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偶尔会有音乐从隔壁的喇叭里放出来,那些笼罩在强烈灯光里的、看不清面部轮廓的人工作的动作便变得舒缓而平和了,但是依旧是没有人停下来。
“他”问我:
‘你喜欢这里么?’
‘这里的人会笑么?’
‘在这里不可以,可以在角落里笑。’
‘这里的人会哭么?’
‘现在不可以,年终大会的时候可以哭’
‘在这里,他们有“名字”吗?’
‘他们就叫“他们”,在这里他们很好,比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还要好。’
他们?
‘拍手称快。’
他们
‘歌颂彼此。’
他们......
‘像一家人一样。’
‘那他们确实不能更好了。’
“他”们第一次转过身来,面对我。
‘你愿意走过来,到我们这边,还是去另一个地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