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目的?那还有什么目的?”邱智灏瞪大了眼睛,随即释然道,“对了,父亲写下这本书的另外目的,那就是希望记录下你的一切,方便我们找到你。”
“是吗?”邹芳冰冷哼一声,“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好好想想。”
说着,邹芳冰随手点开了刚才暂停的视频,目光盯着屏幕,思绪却在拼命捕捉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刚才说到什么了?那本书,是的,那本书。书里的故事真真假假,照片也是真真假假的。除了那张侧面照,其他都是自己的吗?
不,不对,不是真真假假,而是将柳慕茵的事情和她的事情混淆了起来。为什么会混淆?是因为邱知贤老年痴呆了吗?邹芳冰有点后悔没有好好看那本书了,只是因为那书里把她写的跟恋爱脑似的,她就有一种说不清的烦躁,不愿意多看一眼了。
不过书出来也有好几年了,既然邱智灏兄弟俩都有,那邱家三姐妹手中有没有呢?对了,那天邱尔红就说了,书里那些东西,大多数是老男人自己的臆想。这就说明,她们姐妹应该也是知道书中的故事并不真实。既然知道,这些话有没有告诉过邱智灏兄弟呢?从这兄弟俩的反应来看,还真是不好判断。
当然,也有可能是说得模棱两可,邱智臻想明白了,而邱智灏没有想明白。但是回国找妈妈的人是邱智灏,难道不是应该对他解释得更清楚吗?邹芳冰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堆乱麻之中,明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可以费心找过去,却发现是一团更加纠结的乱麻。她有些泄气地一声叹息,却发现邱智灏正看着视频,很是认真。
邹芳冰有些奇怪,狐疑地集中了精力看向视频。这是邱知贤周年祭的视频,因为邱尔红说过,柳慕茵是在一周年的祭祀中认识郭喆,并且跟他走的,所以她特意找出来这个视频,打算仔仔细细地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柳慕茵和郭喆接触的蛛丝马迹。
然而,整个祭祀过程中,都没有柳慕茵的身影。倒是郭喆的身影,在视频中有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一直到祭祀视频结束,接上其他角度的视频时,邹芳冰才发现柳慕茵的身影。她正站在自己的楼房面前,面对着葬礼大厅默然无语。
然后有人背对着监控走进了画面,来到她面前。柳慕茵咋一见到这个男人,神情一度非常紧张,还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她这个动作,男人很识趣地停下了脚步,两人有着相距将近三米的距离。这已经不是社交安全距离了,这是高度防范距离了。所以,这个时候的他们,应该不熟悉,甚至根本就不认识。
那个男人的背影,看着确实跟郭喆很像。他说了几句话以后,又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柳慕茵迟疑了一会儿,挪了两步,探着身子接过手机。又警惕地盯了男人一眼,这才垂眸看向手机。
两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哪怕是邹芳冰这样不懂心理学的,也能看得出,他们应该是不认识的,最多仅有一面之缘。当然,也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能让戒备心极重的柳慕茵跟着走,郭喆手中用于取信她的东西,应该是非常硬核的了。
果然,视频中柳慕茵捧着手机看的很专心,视频像素有点模糊,看不清柳慕茵的表情,但应该是是在发呆。因为手机屏面一直没变化,后来还暗了下去。是柳慕茵急切地划了一下,才又亮了起来。随即,她就将手机还给男人,然后转身走进了楼里。
邹芳冰继续往下看,想找到柳慕茵和郭喆一起离开的画面。可惜,全部视频播放完毕,也没能再找到他们的身影。邹芳冰托着鳃,眼睛望向摆放着U盘的货架,思考着哪个时间段的视频中,最有可能出现他们的身影。
既然要带走人,那自然是要从大门口离开的。大门口的监控,邱家保存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尤其是这种宾客盈门的特殊日子。
邱智灏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站起身几步走到资料架前,将2017年的所有视频资料都拿了过来。因为时间距离现在比较近,加上这几年连手机都可以拍摄了,所以视频资料还是相当齐全的。邹芳冰不仅看到了大门监控的视频,一些比较偏僻的角落,竟然也有。
邱智灏将东西堆在桌子上后,还说了一句:“要是这里面也没有,那我们就找一下周年祭上拍视频的人,想办法把他们手里的视频拿过来找。1997年的东西找不到,2017年的东西,我就不相信也会找不到。”
邹芳冰没有留意邱智灏的话语,而是思索起了邱尔红的话来了。这么一个敢把丈夫杀了煮了的狠人,郭喆到底拿出了什么,能一下子就取信于她了?还是说,两人之间其实是做了一个交易?那么已经失去了庇护的柳慕茵,手里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郭喆跟她交易的呢?他们的交易地点又会在哪里?还是说,直接通过手机传递了?
邹芳冰的目光在桌上那一堆的U盘上逡巡着,这些资料,是不是可以给她看的,所以才会放在这里的呢?邹芳冰觉得自己在邱家,确实容易精神分裂。这里的每一件事,都跟麻花藤似的,绕来绕去,找不到源头。
就在这时,邱智灏的手机响起了连续的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近邹芳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还想知道岑悠然的情况吗?她的经历,她的真实身份什么的。”
邹芳冰被问得一愣,随即想到邱智灏当初查岑悠然,也是因为自己的疑心,倒不好一口回绝了。哪怕他最终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邱珊红在求证,那自己看看也没什么的。
“你简单说一下就可以了。”话刚说出口,邹芳冰才想到岑悠然也在这里,于是赶紧改口,“你直接发给我,我一会儿自己看就行。”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父亲那本书,你看了多少遍了,是不是非常熟悉了?”
“差不多吧。”邱智灏迟疑了一下。那本书他确实耳熟能详,但是今天在医院里听了邱智臻和邱尔红的话,他却有点尴尬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书里的描述是完全真实的,所以他对于这种有缘无份的爱情,特别喜欢,自然也就特别想要找到生母了。
“那你能简单说一下这本书里,我跟你父亲相识相遇相恋然后分开的过程吗?”邹芳冰承认,看到书里邱知贤大段大段的表白式描述时,她是非常反感的。因此对于书里描写的事情,也是跳着看过的。毕竟,这本书里无论是柳慕茵的经历,还是她自己的经历,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让她有一种纯粹的看小说的感觉,还是那种文笔一般情节俗套的小说。
“要找破绽吗?”邱智灏眼睛一亮。
“不全是,就是把柳慕茵的经历和我的经历分开一下,看看能从中找到些什么。”邹芳冰沉吟了一下,还是坦白说出来了,“我想知道郭喆是用什么取信柳慕茵,让柳慕茵跟着他离开,连邱珊红都没有预料到。总不会是他告诉柳慕茵,他爱慕她,喜欢她,想要娶她吧?”
邱智灏正要反驳,转念一想,那个郭喆已经五十多岁了,虽然比柳慕茵小了十多岁,但如果柳慕茵有足够的资本,也不是不可能啊。但问题是,柳慕茵能有什么资本呢?难道说,父亲还有其他遗嘱,遗嘱中将邱家所有的家产都给了柳慕茵?
这个想法让邱智灏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别说邱家财产本来就一般,就凭郭喆如今的地位和声望,说他想要娶曹悦宁才是正常的,娶柳慕茵,那未免太诡异了。
因此他连忙一点头,一边思索一边将书中的内容,凭着记忆慢慢描述出来:“父亲是在安塘市的鸿雁酒店遇到你的,他说那是老天爷给的缘分,然后你就跟着他来到了星港城。书里没有你被捕的经历,有可能是怕带来什么麻烦……”
“等一下。”邹芳冰突然打断了邱智灏的话,“从你二姐那里,我们知道了当初我跟你父亲娶星港城,就是一笔交易。既然书里没有这笔交易,那你觉得,我凭什么跟着一个素未平生的人,放弃学籍家人,远离家乡,去星港城呢?难道是一见钟情?”
“是一见钟情,书里就是这样写的。”邱智灏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邹芳冰顿时气结,怪不得邱智臻遇到麻烦不想找他,这儿子……她正要训斥他几句,却听见身边响起了“扑哧”一声笑。然后就看见岑悠然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在这里待了一整天了,闷死了,早点回去透透气,明天再来吧。”
邱智灏这才察觉到不妥,忙点头:“去吧去吧,今天辛苦你了,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