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海从内线提供的情报得知,目前跟他马元海作战的红军第九军两个师六个团六千五百余人,只有二千五百支枪,每支枪只发给十五发子弹,经过前面连续许多天的恶战,尽管红军在作战中千方百计节省子弹,估计红军的子弹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马元海估计,目前红军作战所用的枪支和子弹恐怕主要靠在战场上夺取。马元海想到这里心中更加不好受。
东方的天空又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马元海通过一个晚上的苦思冥想,又想出了新一天的计划。其实马元海拿不出新的战法,只是在那几个老办法上打算盘。一支军队的人数和武器装备基本上是固定的,但是组成这支军队的各军事单元的组合却有无数种不同组合。
现在在马元海的手中掌握着骑兵、步兵、炮兵等不同兵种,马元海可以做的文章就是把这些不同兵种的各个军事单元不断变化,以显示不同的作战效果。
近几天来,马元海一直在采用空军空袭在前,炮兵轰击紧跟,步兵以民团在前,正规军紧跟,骑兵做机动,根据战场态势出没。这一套战法已经在马元海的头脑中形成固定程式,虽然马元海曾经多次企图改变打法,但是马元海始终拿不出新打法。
今天马元海又拿出老一套,命令各部同时出动,从古龙山、西阳洼、北关三面同时发起猛烈进攻。
马元海命令马步芳的堂叔马彪带着步兵旅旅长马呈祥、参谋长郭全梁负责进攻古龙山红军阵地;
命令韩起禄的骑兵二旅和祁明山的步兵旅负责进攻西阳洼红军阵地;
马元海亲自率领马禄的骑兵第一旅、韩荣福的直属炮兵团、马呈祥的手枪团向北关发起进攻。
做好了这一切准备工作,马元海还学习古代战争中常用的做法,要求各路主帅立下军令状,如果不拿下红军阵地,各路指挥官一律砍头,包括马元海本人。
八点左右,三架飞机飞临古浪县城上空,国军官兵被昨天的飞机轰炸炸怕了,都恐慌起来,马元海急忙向部下做解释,昨天夜里马步芳曾经给他打电话,说朱绍良对昨天的误炸深感遗憾,兰州航空大队已经将昨天三位飞机驾驶员交给军事法庭接受处罚。
国军官兵们的心中稳定下来。三架飞机在空中盘旋一阵,准确无误地把二十多玟炸弹丢在红军阵地上,然后俯冲扫射一阵飞走了。紧接着是韩荣福的直属炮兵团发挥威力的时候了,五十四门大炮一齐发射,红军阵地顿时成为一片火海。
这时候的国军官兵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惬意,他们知道在这一片火海里又有多少红军的肉体性命化成了泥土。
骑兵和步兵发挥威力的时刻到了,随着多出冲锋号的响起,数万马家军一齐大声吆喝着冲向各自的目标,古浪县城和周围的山山水水都在由枪声和呐喊声组成的强大声浪中颤抖!
红军到底支持不住了,阵地陆续被敌人冲破,师团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子弹已经打光了。面对蜂拥而来的马家军,红军只有用刺刀跟敌人拼将一死了。
古龙山、西阳洼、北关三处阵地先后被国军占领,国军乘胜把县城包围起来。
现在马元海威风了,高举着自来得手枪,指挥着部队从正面进行强攻,同时派出骑兵穿插到红军背后,从水关门冲入城内,使城内红军腹背受敌。
情况十分危急,眼看全军覆没的危险就要来临,军长孙玉清希望交通大队和机关干部首先冲出城外逃生,跟政委陈海松商量一下,陈海松也表示同意,于是命令交通大队和机关干部组成临时机关队,由军司令部二科科长李德明和交通队教导员张易元二人率领,任务是从城内冲出逃生。
机关队集中所有枪支一阵猛冲猛打冲,居然冲出了县城,但是立即被国军重重包围。这时候敌人的骑兵发挥了优势,由于机关队现在几乎没有了子弹,马家军骑兵如入无人之境,骑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马刀见红军就砍,好一场残杀: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是马家军的骑兵官兵。
在地面上奔走求生的,是红九军一批非战斗人员。
但见刀光闪出,鲜血飞溅头落地,身首异处堪伤悲。
红军本是英雄汉,奈何手中缺兵器。
眼睁睁,看着仇敌发威,同志一个个死去,胸中有怒火万丈,拼将一死留英名。
在马家军骑兵的肆虐屠杀下,科长李德明和交通队教导员张易元以及机关队的干部人员全部牺牲。
国军从北关水关门冲入城内。古浪城的大街小巷成了惨烈的战场,马家军骑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大刀在街上堵截追杀。
王少清是红九军司令部二科的科长,此时正带领着二科的干部往城外冲,被一支骑兵挡住去路,王科长知道已经没有退路,正准备用手枪击毙已经赶到面前的骑兵,但是手枪没有子弹了,王科长将手枪尽力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敌人掷去,敌人将头一偏躲过手枪袭击,顺手用马刀一扫,可怜王科长活生生被敌人砍去头颅,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此时敌人骑兵发疯般的见人就砍,红军中许多机关人员和伤病员都惨死在敌人的马刀之下。供给部和卫生队的一些手无寸铁的女战士都惨遭杀害。
巷战在继续,红九军已经到了面临全军覆没的最危急关头,军部、师部的全部领导都投入了巷战搏杀。各团、各营、各连全都各自为战。
这时候,在古浪县城内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子,全都处在剧烈地搏杀之中。但是最麻烦的是那些伤员,所有比较轻的伤员都投入了战斗,就连重伤员也要求给他们一颗手榴弹,必要时与敌人同归于尽。
很快,战斗已经进入最后关头,许多指战员已经没有了子弹和手榴弹,他们只能够拿着没有子弹的长枪跟敌人拼刺刀,没有长枪的人就拿起石头或者砖瓦砸,拿起木棍与敌人撕打;炊事员都拿起了菜刀,被服厂女战士也拿起剪刀准备同敌人拼命……
眼看马家军就要杀进指挥部,军政委陈海松率领交通大队和机关干部一起向敌人冲过去,其中的一百多支二十响快慢机同时开火。
这二十响快慢机好厉害,二十发子弹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现在事情紧急,敌人密密麻麻的挡在前面,一部分人扣动快慢机“哗啦啦”二十发子弹射出,不少敌人应声倒地。敌人看到势头猛烈,丢下数十具尸体调头向后退却。交通大队和机关干部利用城内鼓楼墩作掩护继续与马家军拼杀,想不到这时候军政委陈海松忽然倒下了,身旁的军参谋长陈伯稚三两步冲过去抢救,想不到陈伯稚参谋长忽然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军政委陈海松被警卫员扶起来,看到陈伯稚参谋长满头是血,警卫员把陈伯稚参谋长扶起来,只见脑门上一个大窟窿,眼看已经牺牲了,两个警卫员把陈伯稚参谋长冒着枪林弹雨把军政委陈海松和陈伯稚参谋长抢救到指挥部。
第二十七师师长陈家柱和政委陈修坤看到军指挥部危急,率领所部紧急绕到城北马家军的后背,杀开了一条血路,从北门和水管门冲杀进来,马家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红军抓住有利时机发起全面反攻。
就在这时候,马家军民团团长马青山被一颗子弹打中脑门,血涌如注。民团团丁看到同伴死伤累累,现在团长又被打死,再也没有勇气跟红军拼命,于是四散奔逃。骑兵营长韩德明企图阻止民团后退,无奈自己右手被打断,也只顾自己逃命了。
这样以来,马家军全线崩溃,纷纷败退城外。此时已经天黑,战斗逐渐停止。
红九军军长孙玉清、副军长王树声、副参谋长李聚奎、政治部主任曾日三、作战科科长刘培基等军部领导组织人马对部队进行了清点整顿,得知这一天战斗的牺牲很大,高级将领中的军参谋长陈伯稚、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军教导师政委易汉文、二十七师政委李德明都英勇牺牲。中级军官中的骑兵团长黄高宏、军司令部情报侦察科科长王少清、军部一科科长刘培基、二十五师七十三团团长张达善、西路军政治部青年科科长姜启化、交通大队一排排长乔国军等同志也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军政委陈海松也受了重伤。据初步统计,红九军在古浪战斗中损失惨重,加上干柴洼、横梁山诸战斗,伤亡共达二千四百多人,超过了九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面对如此严重局势,军部领导决定乘着夜晚突围转移,向永昌的三十军靠拢。当晚,红九军撤出古浪县城,冒着大雪,经长流渠、定宁到达泗水堡,在三十军二六八团的接应下,经凉州去永昌与三十军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