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临近下山了,黄晕晕的,真好看!亮堂。
我家住在村子的东头,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得起身赶紧往回走了。
途中经过李萍家门口,她正好在那里站着。我不敢问她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只是呆呆地多看了她两眼。真好看,但是我不敢说出来。
我想起了,前阵子的那群野孩子了,他们在山坡上冲着李萍的方向喊:“谁敢说她漂亮?我看谁说她漂亮的谁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应该被拖着拉去枪毙,应该游街示众,应该把让他挂在村口的那面墙上,让其它人都得提防着他。”说完这些话,那群野孩子们笑了,那些坐在地上的姑娘们也跟着笑了,唯独李萍她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羞红了脸地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猜到了那群坏小子内心里的主意,定是想坏了人家的名声。不让别的男的追求她。漂亮就是漂亮,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又不是瞎了,又不是哑巴。凭什么不能说好看。
想到这里,我不禁恨不得想抽自己几个嘴巴。我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不说出来,让那些坏小子跟打了胜仗一般的耀武扬威。
回到家,吃过饭后,我睡不着了。我想着李萍是好看啊,像是月亮躺在河里那样好看。我想着她的脸蛋,想着她红扑扑的脸,我想着她脱 光了衣服在河里洗澡的样子。我从没看过女孩子光着身子的样子,我便踏着河水往她那边跑去,到了她跟前,我想着我该干点什么,我把她搂过来亲了上去,我觉得此刻我确实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流氓了,我摸了她的身子,我亲了她,以后她还要为我生孩子。
猛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刚刚已经睡着了,我感觉到有点凉意,摸了摸裤裆,湿的。
第二天,我壮着胆子去找李萍。我想着跟她说那些人说的不对,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找到她时她跟我说先前那个起哄的混小子已经找过她了,他跟李萍道了歉说当时就是胡闹,他说她真漂亮,想着她能跟自己好。
我气的快要跳起来:“这个混蛋才是天底下最臭的臭流氓,比臭流氓都臭流氓。”
她看到我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不也是臭流氓么?”
我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好看,全天底下最好看,我想好了,我将来一定娶你。”
她的脸又红了,跑了回去。
真好看。
那一天开始,她看我的神情似乎是不一样了。我在人群之中玩闹时也不再那么投入了,总要忍不住地瞥上她几眼。也许是我变了,此刻的我既怕别人看出异样来,又忍不住地想要多看她几眼。
我心跳的厉害,脸有些发烫,我想着她再不跟我好,我怕是要疯了。
我怕是真疯了。
眼看着以后的日子里她躲着我,我便觉得太阳沉下去了,心里的火苗凉了,我便再没有出去的念想了。在炕上躺了一整个上午,大中午时被阳光晒了起来,想来要吃饭,便撑起身子来去锅里拾捣出些饭来,只扒拉了两口,便觉得肚子里再也装不了东西了,想起昨天晚上又梦到跟她赤luo着身子抱在一起便觉得浑身上下燥的难受,喝了几口凉水,平复了一会儿,才觉得整个人好些了。
想着,自己得出去,不然真就病了,于是便推开门出去。
一出去便想着去见李萍去,去推开她家的门,从她家院墙里翻进去,像条鱼一般扎个猛子钻入到她的被窝里,整个被窝张开着口,暖洋洋的、金灿灿的,睁不开眼,但是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坏透了。我是爱李萍的吧?还是我单纯馋着人家的身子。
心慌的厉害,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得去见见她。
想到这里便跑去了往常玩耍的地方,没见到她,便像是丢了魂一般坐下,假装着跟其它人敷衍了几句,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嘴今天李萍怎么没来。
“她啊,今天穿的衣服有点妖,刚刚被咱们村的混小子叫走了说是要教训教训她。”
我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子啊发抖,也顾不得别的了,找了个理由离开,看到没人在看了,便按着她们说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去。
“他 妈的,这流氓,比他 妈的流氓还流氓。”
我一边跑一边骂。心想着他一定是拖着李萍去了村子里的破庙了,他 妈的流氓,办事还要在庙里,我都不敢想。
前面的庙里果然有声音,我便从倒了一半的墙上翻了进去。
果真看见那畜生在扒李萍的衣服,衣服已经脱 光了丢在旁边,两个人在那争一条裤子。
只听见那畜生嚷着。
“听好了,今儿个你的身子不给我,也早晚是别人的。为什么不能把你的身子给我啊。你今天不把身子给我也没用,从这个门儿出去了,我便逢人便讲我今儿个把你裤子扒了,把你糟蹋了,以后你别想着嫁人,到时候你爹上门求我去你家提亲我还不见得答应呢。”
说完这话,这混小子只觉得背后一阵疼,像是被棍子胡乱地打在上面,接着便是满头的招呼。
他来不及喊疼了,下意识便抱着头往外跑,摔了几个跟头,呛了几口土,也不知道是看清我了还是没看清,回过头眯着眼看了好几眼跑掉了。
她上半身光着抱着衣服哭,也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她,偷瞄了几眼浑身便像着了火一般的燥,只得赶紧催她把衣服穿好了。
她穿好了衣服还是哭,我便上去抱她,不知道怎的,此刻我就是知道她不会拒绝我,因此我便把她抱紧了,便去亲她,甚至有一阵子想把她刚扣上的扣子再解下来,想到这里我停了下来。
我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畜生,便停下来了。
也只是不做了,并不代表不想。
我把手藏在衣服袖子里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去,一路上四处张望盯着,看到有人便立马松开手,她由着我的性子胡闹,我生性胆小,这一刻也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捏,我扭头看着她的脸一阵接一阵子的红,红晕晕的,散开了,抹满了,铺平了。此刻我恨不得拉着她当着她爹的面亲她,一直亲到太阳下山了,一直亲到山磨平了。
送到了她家门口,我便怂了,我松开手,她回过头谢我,我便又有了勇气上去抱她,又顺便亲了她。
她在我怀里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是怕了还是真的喜欢我。
到了晚上,我的湖满了,海开始涨潮了,这次她在我梦里不再是明晃晃、空洞洞的影子,而是实实在在的肉,结实的,有弹性的,我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她便会回应我,我在白天所见过的她的上半身luo体此刻都一五一十地烙在了梦里,她是活的,她是我的。
从那以后,她便不躲着我了,我们开始躲着众人亲热,我把她搂在怀里捂热,在她的脸上胡乱的亲,她由着我胡来,仿佛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有几次没忍住,把她的裤子扒了,我下面软塌塌的垂头丧气。我把她裤子提上去便开始哭,她便劝我。
晚上时梦到她下面却硬的一塌糊涂,我在梦里把躺在湖里赤luo着身子的她抱起来,放在山上。我从山洞里把太阳放进去,她紧紧地抱着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一下接着一下的用力,她越痛苦我便越兴奋,直到湖水漫过了山头,太阳从洞口里孵化了出来。
醒来我下面硬的难受,我试着平复了很久,它依旧没有平复下去。
我铁了心的今天要找她帮我平复下来,我把她拉到破庙里,在角落里喘着粗气粗鲁地扒着她的裤子,她的身子抖得厉害,我下面硬的更难受了。我顾不得别的把下面放进了她的身体里,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我像是野兽一般进入到了她的体内,在里面搅动拉扯了起来,她看向我,咬着嘴唇开始哭,我突然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她在我身子下面哭,我便劝她。
我体内的火灭了,身体里的潮水也跟着退去了。
我把她的衣服穿好搂在怀里,一直搂着,什么也不想做了,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不抖了,天开始黑了。
我不再做乱七八糟的梦了,只想着每天都能见她。
破庙里的合 欢树满世界开花了,从破败的院墙里把花撒到了街上面,山里的草也长得茂盛,浅坑里的蚱蜢扑腾着飞到了水潭里。再远处,湖也平静了,山也磨平了。一切都归于祥和。
本想着就这么着平平淡淡地再过上几年,我跟她结婚了这辈子便也圆满了。
村子里却开始传着李萍在破庙里被人糟蹋了的消息,我一想便知是哪个混蛋传开的,我从家里抄起家伙便要去找他算账。
俺爹当时便把我拦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李萍干的那点儿事,现在你想出去干什么?冲着满世界说是你把她糟蹋的?”
“我没干。”
“谁信啊?你以为你俩偷偷摸摸这么长时间,村子里的人都是瞎的?”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要娶她。”
这时他便揪住我往屋子里拽“小兔崽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被拖着打着关进了屋子里,我想我又是病了吧,到了晚上横竖睡不着,睡着了也不做梦,醒来下面也软塌塌的。
俺爹把我在屋子里关了几天,推开门,我便跑了出去,我似乎没疯,这个世界反倒是疯了。
我先是看到满大街的孩子手拉着手喊“李萍婊 子,李萍sao货”的,又听着街边的老人说着李萍在破庙里被混小子糟蹋的事。
我走上前想着跟他们说糟蹋她的人是我。
一切又似乎都停止住了,我没干那事,李萍也没有。
我想着扯着嗓子吆喝几句,却不知该喊些什么。
我又想起了那天那些人在山坡上喊的话了“谁说她漂亮,谁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就应该被拉着枪毙,就该被人扭送着游街,就该把他挂在村口的那面墙上,高高地挂着,这样子便没人再敢说她好看了。”
我散了架,撑着身子往回走。
回到家便病了。
睡梦中听着外面嚷嚷着定亲啊,结婚啊,鞭炮响啊,我在梦里梦到了满世界的蝴蝶,合 欢花色的,我大喘了几口气,便从梦里醒来了,身上像是被水浸湿了几遍一般。
醒来便得知李萍跟那混蛋定亲了,开门便见了一院子掉落的合 欢,踩在上面有些令人作呕。
我不疯了,家里人便以为我好了。
嚷嚷着让我出门走走,我不肯出门,他们便又知道我病了。
我不想着上学了,不想着跟外面的这些牛羊猪狗搅合到一起。在家又待了几日便去外地打工去了。
在外面苦了几年,家里逼我回去,说是同龄人差不多都结婚了,拗不过,我也只得回去。
一回去便他便差人打听了李萍,说是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哪儿知道嫁了个畜生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怎的把两个孩子卖了,李萍便也差不多疯了,好一阵坏一阵的。
说是那混蛋也被人不知怎的拖走了,再也没回来,她便真成了寡妇了。
回到家里与家里人客套了几句,我便推脱着要往外面走。
俺爹一眼便看出了猫腻在屋子里吆喝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是到了岁数要结婚的人了,别成天只想着趟浑水。”
再后来的话我没听清楚,我只想着赶紧往外走。
我不敢打听村里人李萍现在住哪儿,去她爸那边看了看,门紧闭着,房子看起来败落了不少,我想起了那时送她回家的情景,心又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
好在村子也不大,我便到处转了转,找了一阵子便找到一间以前没见过的房子,我便壮着胆子敲敲门,打算借着喝水的幌子看看屋子里住的是谁。
推开门,阳光暖烘烘的,黄润润的,看不清前面。
等到光亮的一切散开了,山往着地里躺下,河水往着河里流淌完了,我睁开眼,看着湖水平静了,她眼含着泪水从湖面上浮出来站在那里。
我抱着她进了屋子。
她一直在我耳旁重复着“我好了,我没病了,我好了,我的病好了。”
我把她放在床上,她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眼跟我说起来话。“在此之前,我疯过一段时间,或者说,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是疯的。我原本是有过两个孩子的,你瞧瞧,前阵子我还把他们都给忘了。有一天那个畜生疯了似的把他们拉到集市上想要把他俩卖了,他逢人便说,逢人便说‘你瞧瞧啊,你瞧瞧啊,多好的孩子啊,左边的这个小的是我的小子,右边这个是我的闺女。小子拿来卖钱,姑娘倒是可以送给你当作添头,但是你可得答应我照顾好我家小子。’,旁人便真知道他是疯了,拧巴着把他送回来了。这畜生后来还是想着法子把孩子卖了,从那之后他便想着法子成天压在我身上说什么让我生啊生的,有了孩子就有钱了。我觉得自己身子丢了一部分自己的东西出去,又塞了一部分别人的东西进来,我想着喊吧,身子里山呼海啸般拧巴的难受,我想着喊吧,再不喊出来我便要疯了。
所以,我就喊着,从白天喊道晚上,喊着喊着便觉得自己心里的病好了,喊着喊着便疯了。”
我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听到这里她突然有了精神,她睁开了眼,眼里有了数不尽的光亮,她爬起身子来对着我说:“我想把自己给你了,你要不要啊?”
我感觉到自己下面胀了起来,整个烧了起来。我忍不住地凑上去在她的脸上胡乱地啃了起来,手则不停地把她衣服往下扒,直到把合 欢树上的花都扒拉下来了,把湖里的水都喝干净了,只把她脱得精光,整个人赤luo着躺在床上,像一艘静止在湖面上的船。
我光着身子压到船上面,把桨用力地插进了湖水里,湖水激荡,船身抖擞,整个船像是要断开一般吱嘎作响,我狠狠地把她压在身子下面,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撞击着船身,这艘老旧的船开始缓慢在湖面上漂浮着前行了,我把她抱起来,两个身子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她像是快要在湖里溺死一般死命地抓紧我,我只觉得我们两个都融在了一起,又被湖水一层层的抽丝剥离,在浪和波的推动下,我和她仰面朝上地luo着身子飘在湖上,什么都不去想,失去了一切,得到了一切。
“你看我像老虎吗?”她说,“我疯的那阵子那些孩子看到我便说我是老虎,我疯了,但又没疯,便抄起家伙追他们,那些小畜生便一边跑一边骂我‘婊 子、sao货、疯子’。”
“不像,老虎要吃人的,但你不吃人,可是你现在这奶 子咋像石头一样硬呢?都说你用这玩意儿养活过两个孩子,我可不信。”
“我也不知道咋的,我家那个畜生死后,我便老觉得晚上墙头上有人盯着我看。我疯了的时候也不知道谁上了我的床上跟我睡在了一起,我好了的时候便知道我又怀孕了,又不知道哪一天晚上有人偷摸钻到了我的被窝里,两个凉飕飕的爪子只往我衣服里钻,我吓坏了用腿蹬他,他用手把我的脚按下了压在他身下面,他用着蛮力把我的衣服撕了,用手便开始搓我的奶 子,他的手粗的像块砂纸,我便是那个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的两个奶 子越来越硬,到最后便成了块硬邦邦的石头,我只觉得自己胸前的那两块肉硬了起来,那畜生却软了,他还没等解下裤子,便又穿了上去,那天白天我便把孩子生了下来,死的,看不出人的形状来,我便冲着它吐了口口水,又找了个地方把它给埋了,从那天之后再没有人钻我的被窝了,但是到了晚上依旧上感觉墙头上有人趴着,等着我睡着。”
她倚在我腿上,像冰一般冷,我亲了亲她的脸,她又像湖水一般凉了,我再亲了亲她,她便整个人暖和了过来了。
“我又烧起来了,我又活过来了。”说话间她便起身亲我。
她浑身发烫,我觉得她真就像团火一般烧了起来,把木棍从洞穴里伸了进去,里面像是火山口一般热,木棍兴奋了,烧灼了,我把木棍从洞穴里取出,这是人类文明的第一个火把,第一束光。我赤luo着身子在luo漏着的黄色土地上奔跑,把所有的虚伪、道德、约束、敷衍、嫉妒、欲 望、狭隘都远远抛在身后,整个大地的风像是被暖风机吸进去又吐出来那般吹在身上,我上下都充满了力量,炽热的沙子在我脚下像河流一般流淌,我趴在上面把大半个身子融了进去,我在里面游泳,舒展,翱翔,做梦,癫狂,抽搐,射 精。我感觉我自己变成了一条河,奔涌着、怒吼着冲刷着久未被冲刷的河岸,干涩的坚硬的河岸被冲刷的湿润圆滑了,狭窄的河口被冲刷的开阔了,我奔涌而去,带着她的力量、她的温度、她的嘶吼、她的愤怒,她所有压抑着的对待不公的态度,都一股脑地冲刷到了大海里。
我们都流入了大海,无人的大海。
她躺在我怀里气喘吁吁,“我还是怕,总感觉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盯着我,你来之前是这样,你来之后依旧是这样。”她抖的厉害。
我感觉大海在退潮、收缩、崩坏、坍塌,我忍不住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要不......我们”
她打断了我“别说傻话了,我结过一次婚,曾有过两个孩子,疯了又好,好了又疯,我今天发了疯跟你说了疯话,说我好了你便信啊?万一我哪天又疯了呢?你今天傻了,跟着我一起疯了,一起说了疯话,哪一天你好了,你不跟着我疯了,我便真的疯了。”
我疯了,抱的她更紧了,“疯了,疯一次才好了,你疯了,我疯了,全世界都疯了,再没有闲人人前人后的嚼舌头,再没有过不去的山,跨不过的海,世界上再没有寡妇、娼妓,也没有那流氓、无赖,走到大街上也不必穿那衣裳,也不必躲到被子里看成人书,也不用看人走路扭来扭曲便意淫起她的夜里风 流,也不用看人漂亮便心生妒忌口生诋毁,也不用管不了自己男人便埋怨起别的女人,也不用看到街上阿猫阿狗办事羞的挡起眼来,背地里却干着阿猫阿狗都羞于启齿的勾当,也不用张嘴阿弥陀佛,闭嘴仁义道德了,别到时候急得没脱衣服就上了炕。都疯了,都不装了,这个世界才好咧。”
她在我怀里嗤嗤笑了起来,“都疯了,都疯了才好了,谁也不用羡慕谁,谁也不用诬陷谁,谁也不用嫌谁家种的葡萄酸了,谁也不用把别人家的砖墙卸了盖自己家的房子,偷人的也不用害怕被偷了,淫乱的也不必掖着藏着了,都疯了就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了,也不用指着黑的说白的了。”她在我怀里抖得厉害,这次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笑。
“你笑什么啊?小傻子。”我也跟着整个身子抖了起来。“要是真都疯了我到哪里找你啊?要是都疯了,满世界都是疯子,都是同一个模样啊。”
“那时候你还找我做什么啊?既然都疯了,也便没了美丑,善恶,甚至没有你我之分了,到时候你下半身痒了想吃人就随便找个树洞、石洞、狗洞捅一捅,也不用谁看不上谁谁瞧不起谁,旁边那位下半身痒了便找上阿猫阿狗,狮子羚羊斑马骆驼,捅上一捅,捅完鞋子捅衣服,捅完衣服捅排气筒,捅完大洞捅小洞,捅完圆形捅三角形,没有洞的扣个洞,旧洞用完用新洞,日新月新人相似,年年岁岁洞不同。”
我抱着她笑个不停“天也疯了,地也疯了,我们俩也疯了。”
笑的太阳羞愧地沉到地下面去了,笑的月亮弯了,笑的光着屁股走路撒尿的小孩躲到家里去了,笑的生理课本上的生殖 器都模糊处理都从书上删除了,笑的男女办事都不叫办事改叫生命的延续,笑的男女办事不叫办事叫驱魔处罚,男女欢娱不叫欢娱叫禁欲,传教的呼吁信教的禁欲,好把多出来的女性供自己独享,好让信徒虔诚而神圣地献出自己的肉体,迷茫的信徒献出肉体,虔诚的信徒改造肉体。改的大洞变小了,改的清水变红了,改的洞口开花了,改的山上没草了,改的洞口磨平了,改的洞口镶钻了,改的人俯下 身子当狗,改的狗立起身子当人。
我们笑,笑那些穿着衣服学人打扮的野兽,笑那些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乞讨的人,笑那些洞里的猴子、湖里的水怪,笑那些风一吹就断了的树杈、光一照就熟了的瓜,我们笑我们两个蠢货,自己,明明一路牵着手走回去,却都迷了路。
屋子里面笑声完了是哭声,哭声完了便接着笑声。
我俩累了便luo着身子躺在一起,好过一阵子了,便luo着身子交 合在一起。
“我怕。”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在我耳旁说。
“怕什么?”我说
“怕的多着呢,怕天太亮,阳光太毒,怕墙上长耳朵,地上生舌头,怕风大窗破了,怕雨大墙倒了,怕人们结着伴拉着手到我的院子里摘果子吃,怕她们探着头往我屋子里看,怕我又疯了,梦又醒了。”
阳光这么毒,但是她的身子还是冷的厉害。
这阳光或许不那么毒,大半天还能看见鬼趴在院墙上面,我luo着身子把鸡巴从窗户里伸了出去,那些冒出来的头便缩了回去。
“大白天的,撞鬼了。”我跟她说。
她累了,luo着身子熟睡过去了,我看着她luo漏的被岁月强 暴过的身子便又热了起来,她光着身子,平躺在炕上,像一块干裂开来倒在沙漠中的树,我把火苗探进了树洞里,我冷的打了个哆嗦,树洞是凉的,粗糙而干涩,我把热量一股脑地带了进去,树洞在呻 吟,我不管那么多了,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反复在里面抽 插着,院墙上乌鸦也跟着多了起来,我索性把窗户打开,让它们看的清楚一点,我索性把这棵熟睡了的木头拖到院子里,让它们看的再清楚一点,这棵树醒了,她看到了自己光着身子把我压在院子上,她看到了院墙上那些留着口水准备吃腐肉的乌鸦。她紧觉得我疯了,她紧觉着下体说不出来的痛,像是炸裂开了一般。我顾不得她在叫喊些什么,只觉得慢慢地,身下的树洞暖了起来,烧灼了起来,我把树洞塞满了,树洞里的水满了出来,整个院子都湿了。
我心满意足地挺直了腰杆子,高高地把枪杆子挺起来对着那些院墙上的乌鸦开枪,它们便不见了。
她光着身子躺在院子里,阳光太烈了,她只能闭着眼说道“你也跟着疯了吗?”
我没有说话把她又抱回了屋子里。
“我结过婚,生过两个孩子了,早就不是处 女了,但是我刚刚觉得疼的厉害,就像是自己当年那般。但是我现在下面开始流血,就像是自己当年那样的流血。”
我看了看,确实是,她此刻下面正在流血。
“我结过婚,奶过两个孩子了,早就没有奶水了,胸脯子变得像石头一样硬了,但是刚刚我觉察到我的两个奶 子烧了起来,冰面融化,河水漫了上来,我两个奶 子也跟着融化了,软了,里面的河流又翻滚着流了起来,我又有奶了。”
我摸了摸,确实是,我低下头在她奶 子上嘬了几口,的确是又有奶了。
我跟她说:“咱们两个的病都好了。”
她跟我说:“咱们两个又都疯了。”
此刻外面的门响的厉害,外面像是涨潮了一般泛滥。
我问她:“我们还穿衣服吗?”
她问我:“你疯了吗?”
我们便开始穿衣服,约莫刚穿好,外面的人便把门捅破,进来了。一进来便如同到了自己家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闯,我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被他们扭着胳膊按着头推送着便往外面走,我想扭过头去看看李萍,扭不动,只觉得整个身子被人架了起来,拖动着往前面滑,影子在我脚底下欢呼着跳舞,我想着此刻我是怎么了?先前自己还在屋子里快活,现在却要被人扭送着拖到广场那里?
果然,他们是打算在广场批斗我们的。
几个人装模做样的抬来一个桌子便让村长坐在那里,村长一拍桌子说道:“你有罪。”
我抬头看他“我没醉。”
这时几个人又过来了把我的头按下了便让认罪:“你有罪。”
我又说了一句“我没醉。”
又不知哪个孙子这个时候在我后面死命地踹了一脚,“让你认罪你便认罪,想死是不?”我便整个身子失去重心趴在了那里。
我想着拧过头去看看那孙子是谁,只觉得整个脑袋被人按着埋进了土里,我的愤怒在众人的欢笑声、拍手声中偃旗息鼓,只觉得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我吐口水。
我把头挣扎着翻了出去,冲着毒毒的太阳,纷飞的泥土,飘在空气中的唾沫星子喊着:“我从小滴酒不沾,从来不喝酒,怎么可能醉了。”人们听到这个便笑的更厉害了。
村长又拍了拍桌子嚷嚷着别让他们闹了。朝着我的方向吼道:“你跟她睡了吗?”
我便突然有了力气把头抬了起来,用手挣了几下竟也把两只手挣脱了出来,我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索性就那么在地上坐着,挺直了胸膛“睡了,正儿八经地睡了,昏天暗地的睡了。具体怎么睡的你还想知道吗?”
两旁围观的人跟着起哄,声音像是海浪一般起伏,老村长的头像是乌龟一般往前探了老远又缩了回去,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假的不想知道,只看见他冲着人群清了清嗓子,一切便又恢复到先前那个样子了。“我知道那个干什么。”他涨红了脸,像猴屁股那边红,像屁股憋气那么涨。“我管那个干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一个男人,她一个女人,睡在一起像话吗?”
我看着他说道“我一个男人,她一个女人,睡在一起不对吗?”
这时周围人便跟着起哄笑作一团,村长也不去管他们了。“你一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她一个寡妇,你们睡在一起像话吗?”
“我又没结婚,她又没有男人,我们两个睡在一起不对吗?”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湖水涨起来了,漫过了山,填平了海。村长狠狠地拍了好几下桌子,扯着嗓子喊道:“对......对的事就该做吗?”
“对的事情不做,那么就该做错的事吗?”
“她是寡妇,死了男人的,你是没结婚的人,你觉得这事对吗?”
“村长,你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没事老往人家李寡妇、张寡妇的被窝里钻,有些没结婚的,有些结了婚的你也没少光顾,照你这么说,你做的对吗?”
人群里的山倒了,压了下来,人群里的潮涨了上来,飘了上来,声音高的是喊声,低的是笑声,老村长哆哆嗦嗦地用手指着我“他疯了,他疯了,把他拖进办公室里教育教育他。”
我便在人群的欢呼和怂恿之下、鲜花和掌声的麻痹之下被人拖着去了办公室。
起初是几个人用手扇我巴掌,后来扇的手疼了便把鞋脱下来用鞋底子扇我,我整个脸烧了起来,整个身子烧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凉了,再也烧不起来了。他们便又拿出皮带抽我,只抽的满屋子尘土飞扬,像是置身在沙漠里一般,我觉得口渴极了跟他们要了杯水喝,他们也累了,跟着我一起喝起水来。“你小子就是贱,就是欠抽。”他们对着我说,“你小子就是贱骨头啊,用得着你说?用得着你说吗?咱们村长钻的谁家的被窝,敲的谁家的房门我不知道吗?咱们村谁不知道啊?用得着你今天显摆吗?”
“村长不管去谁家,都是我给他开的门,你知道吗?”旁边的那人说道。
“你他 妈的给我闭嘴,不嫌丢脸吗?不嫌丢脸吗!我问你,你咋还骄傲上了呢?”
那人便不再言语了。我们喝过了水,彼此都歇息好了。
我问他们“还打吗?”
他便跟我说:“你还想接着挨揍吗?”
“我想不想有什么用啊?我不想你们就不揍我了吗?我想你们就能一直揍下去了吗?”
他们搬来了凳子,让我从地上起来,坐到凳子上。
“你说,你直接去认个错不行吗?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还得吃了你咋地。”
“我没错。”
“是,你没错,全村你最牛,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吗?这是现在日子好了,给你弄个典型斗一斗就算了,早几年你这种早他妈拉出去枪毙了。”
我不说话,他们便又打了我一阵子。
我不说话,他们便掏出刀子来要割我下面。
“你不是挺喜欢钻寡妇被窝吗?不是还想着结婚娶媳妇、生孩子吗?我把你这玩意儿割下来用旗杆子挂在广场上,让大家伙都看看,等着晒干了,我再把它卖给别人泡酒喝。”
睁开眼,他们还没动手,我下面湿的一塌糊涂。
我问他们切了么?他们说没有。
“这不对啊,我现在现在空落落的啊,我感觉不到下面了。”
“你应该是吓坏了吧。”他们搀着我便往外面走。
他们把我扔到广场中间,我像是摊烂泥跪在那里,我浑身没了力气,只觉得下面湿了,脚下的土地湿了,整个广场都跟着湿了。
“你认罪吗?”村长像先前那般问我。
“我有罪。”
“那你承认跟李寡妇睡过了吗?”
“睡过?怎么睡?你要说的是男女之间的睡那可是冤枉我了啊。”我哼哼唧唧地接着说“冤枉啊,我跟她真真的是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她小时候还吃过我妈的奶呐,吃过同一个人的奶就算兄妹了吧?兄妹两个睡在一起能咋地?再说男的和女的睡在一起能咋了?天就塌下来了?我们干了点啥就伤天害理了?还劳烦你们全村人,老老少少,前前后后地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趴在院墙上面往里瞅,能看见啥啊?外面的墙拦不住你们,里面的墙也拦不住你们,你们不妨都到里面来,都光着身子到被窝里瞅一瞅,看看是不是被窝里的天塌下来了?”
“他们都看见了,全村人都看见了,你跟她在炕上、在院子里光着身子抱在一起?”
我看向四周,强装镇定地冲着人群大喊:“你们哪个看见了不妨往前站一步出来,让我看清一下你的脸,躲在人群里造谣算什么能耐。”
我等了一会儿看到没人出来便站起来了,立起身子来疯也似的跑到李萍面前“萍啊,你跟他们说,说咱们俩没睡过。咱们两个是‘清白’的。”
她一口涂抹吐到我的脸上,凉的。
“你说的可真好啊,吃过同一个人的奶就算兄妹了,你也吃过我的奶,我孩子也吃过我的奶,那你当着众人面叫我一声妈啊。”
我跪下来求她“就这一次好吗?你说你错了,我说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一起给大家伙儿认个错,一切就都过去了,你回家待几天,我到时候上门娶你好吗?到时候我们也不在这儿待了,我们去山上盖个房子,再没有人能找到咱俩了。”
她看向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疯了,开始一件一件地往下脱自己的衣服。
“你们不是想看吗?不用躲在院墙上面看,我现在就给你们看。”
当男人的探着头想看,当女人的捂住他的眼,拧着他的耳朵,咒骂着“婊 子、荡妇。”。现场乱作一团、吵作一团,扭打作一团,趁着乱有人摸了谁的奶 子,拧了谁的屁股。这个衣服被撕破了,那个裤子又忍不住脱了,老远瞧着好似一群人搅合到了一起,光着身子一边喊一边叫。
老村长也忍不住去劝架,一边跑一边脱着裤子,一边冲人群喊。
“克制忍让,尊老爱幼!”
而此刻那些孩子们正围在一棵大树旁,死了命地往树洞里灌水填东西,洞太深了,似乎永远也填不满,填不满的是洞,往洞里死命地填东西的是欢呼着的疯了一般的人。
我透过人群哄闹扬起的层层泥土看向远方,太阳快要下山了,惨淡的透着血光的红,大地在轰鸣作响。
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