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雪崩冰裂
书名:江湖侠魔录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5111字 发布时间:2023-06-28

  二人打定主意疾步而行,只听着脚下咯吱咯吱踩雪声响。哪知刚走不远,忽地身后有人叫道:“柴家兄妹慢行,我有话说”。二人一愣当即驻足望去,就见解松林快步赶来,当下心中宽慰暗想:“丁若君按道理是我们掌门师伯,只有他对师父心中不满,任何人都瞧得出来,只要不是他出来追我们就好”。解松林来到近前微微一笑:“我怕你们师父不在,被人欺负,特地给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你们随我来就是”。柴阔一笑:“不碍事,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就好”。解松林伸手一把抓住他:“哎,不要客气,一直没有时间和你们单独讲,你们师父留下两句话叫我千万带给你们,来,我们到一边说”,他边说边拉着柴阔向无人处走去,那柴琳见哥哥被人拉走无奈之下也只好迈步跟来。只是没走出几步,柴阔忽地浑身一震,心中猛醒暗道:“他独自将我们引在无人之地到底为何?,莫非他已经猜到我们已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被他所害,现在引我们到无人地方是想叫我们从此闭嘴”。心中一有此念,猛然抖手甩开解松林道:“解洞主,你想引我们去哪?实话实说,我们那也不去,师父留下何话你尽管讲来”。

  解松林心中恼怒一闪而过,望眼四下狞笑一声:“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容我靠近慢慢讲给你们听”。柴琳、柴阔现在已是明白对方不怀好意,双双拔出宝剑,抖手护住周身。解松林冷笑一声:“那符四通色胆包天,对阮洞主早有非分之想,我若不将他灭掉怎解心头之气。我猜你们有所怀疑,若是回去告诉赵念古岂不坏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叫你们也下去陪师父去吧”。柴阔气急宝剑前刺霍得叫道:“果然是你害死师父,今日我们便是替师父报仇”。解松林侧身躲闪,抬腿便踢,那边柴琳怕哥哥吃亏,宝剑挥舞加入进来,一时间雪花飞溅寒光凛冽,三人犹如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斗个不停。

  只是十数招一过,柴琳柴阔便已相形见绌手中宝剑缓慢下来。解松林面色得意,拳打脚踢轻松应对,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死在这里,也不孤单,早早随着师父去吧”。忽地他掌法一变,瞬间风声大盛,天上雪花本是沉沉下落,被他掌风一荡四下疾飞。柴阔面色大变嘴中叫道:“妹子,小心了”,岂料话音刚落,忽然柴琳哎呀叫出声来,再看时就见她手中宝剑啪嗒一声落下登时没入雪中,紧接着手捂臂膀跌落地上。柴阔心中大急,明知斗不过对方,却是不管不顾宝剑一挺合身扑来。解松林身子向旁一让,脚步滑动荡起层层雪花,借着对方瞧看不清之际,一双铁掌透过雪雾拍了过来。

  突然半空中“啪”地一声,解松林身体一震暗暗吃惊。他料不到对方年纪轻轻竟是有如此内力,心中一凛:“原来他故意隐藏功夫,为的是引我上钩”。这时雪雾中有人嘿嘿一笑:“你原来是要杀人灭口,只是叫我等碰到断不会让你阴谋得逞”,声音尖锐刺耳,解松林听着心头不禁一颤,猛然厉声呵斥一声:“你再装神弄鬼今日也不会留你活命,看掌”。哪知道他一掌拍去,忽然另一只手掌由雪雾中拍来,两掌相碰啪地声响。解松林大吃一惊:“怎么这小子掌力比我高出许多,真是活见鬼了”。哪知雪雾消散,一条瘦高身形立在当地。解松林一惊之下远远跃开:“你是夏震川,怎么还没有离开?”。他嘴上说话,眼睛向四下瞭哨,看看周围是否还有敌人。就听夏震川一笑:“我守候此地就是要看你如何为非作歹”。解松林心中一凛双腿弹起说道:“原来你没走,早早在此埋伏,待我去通风报信”。

  见解松林走远,柴阔上前抱拳施礼:“多谢大侠相救,我们兄妹二人感激不尽”。夏震川望着他两个暗暗称奇:“你们功夫尚浅,又如何能从戒备森严的雪山逃离出来”。柴阔知他心生误会,忙辩解道:“冰山教华教主下令放我们回来的,不光我们二人,还有贺庄主、吕洞主。只是泾河四鬼与范祝遥、落贵二人被留了下来”。夏震川闻听心中好奇呵呵一笑:“教主深明大义,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之徒也是不愿为难,是以恭喜二位了”。柴阔忙拱手又道:“冰山教远非江湖传闻那般凶恶,个个胸怀侠义,我们兄妹二人十分敬佩”。夏震川微微道:“我来问你们,方才我背地里听到你们说是要投靠赵念古?”。柴阔一愣,料不到刚才二人对话,竟是被人听了个真切,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冰山教与三界教向来不和,只是人在江湖若是没有个靠山仰仗,怕是早早便没了性命”。夏震川微微一笑:“江湖险恶,我怎会不知。只是我向你打听一事?”。柴琳道:“承蒙大侠相救,尽管问来,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夏震川郑重说道:“你们可曾见过我家小姐华飞雪?”。柴琳、柴阔同时一愣,他二人对于华飞雪被俘自然知道,只是深知道其中利害是以犹豫不决。夏震川毕竟是江湖老手,对方面露迟疑自然逃脱不过自己眼睛。就见柴阔犹犹豫豫道:“华飞雪,我们也曾见过”。夏震川喜道:“原来她果真在这里”,忽然夏震川面色下沉迈步逼近,手掌高高扬起:“华飞雪藏在哪里,你们老老实实说出来,若是耍什么花样,我立即要了你们的命”。

  柴琳见他样貌恐怖心中害怕,不由得后退一步,声音发颤低声叫道:“哥哥,我们赶快告诉他们吧”。柴阔心中暗道:“若是告诉他们被囚地点,被那赵念古知道,我们性命不保。若是不告诉他们只怕我们现在就难以脱身,这可如何是好”。何其远见他犹豫微微说道:“你心中害怕,我们岂能不知,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想清楚了只有带我前去营救小姐,尚且还能活命,若是拒绝,我亲自送你去见那解松林”。夏震川见二人迟迟不语,知他二人在想后路,不禁哼地一声:“哼哼,你两个小娃娃,不在家侍奉双亲,非要出来混江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听我一声劝回老家耕田种地去吧”。

  柴琳目光询视,低声说道:“哥哥,我们走吧,远离这纷争的江湖,回到柴家庄也总好过每日担惊受怕”。柴阔犹犹豫豫问道:“当年娘请遍各地名师,盼望我们学好功夫,挣一个江湖名头才好将柴家庄发扬光大。你难道不想闯江湖了”。柴琳长叹一声:“以前磨着娘请名师传授武艺,只当江湖好玩,现在看来整日打打杀杀阴谋陷阱遍布,哪里有在家中安逸清闲,我才不稀罕了”。夏震川见二人低声嘀咕,心中虽然纳闷,却是也不怕二人逃跑,双臂一抱静静观瞧。

  忽然柴阔扬手说道:“夏前辈,我们兄妹二人闯荡江湖本想闯出个名头光宗耀祖,半路遇到师父符四通拜在他门下,现在师父已死,我们也想退出江湖从此不争名利”。他说到此,目光坚定张嘴又道:“前辈现在且随我走,一起前去搭救华飞雪”。夏震川闻听心中大喜,急呼一声:“好,事不宜迟,你前面带路”。此时天色大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三人左转右转行了一盏茶时间。柴阔忽地驻足,指指前方一座帐篷低声道:“前辈前面帐中就是关押着华飞雪”。夏震川望眼大帐欲言又止,柴阔立时明白:“前辈大可放心,我若是敢耍什么花招,叫我不得好死”。夏震川见心中怀疑被他识破,倒是不好意思,吞吞吐吐低声道:“哪里哪里”。柴阔道:“我既然帮你们救华姑娘,也就没打算再留在此地,等天色一亮,就返回老家”。

  前方人影一闪,有人低声唤道:“对面可是寒冰枯叟夏护法?”,夏震川闻听喜道:“你一去不返,大家都是焦急等待,还好你终于现身了”。那黑影闻听溜到面前:“我在这里守候是要寻机救出小姐来”。夏震川嗯地一声:“我被柴家兄妹引来,也正是为救小姐”。这黑影正是田其远,他暗中监视三界教众人,远远听着有人准备退出江湖不禁微微一笑说道:“好,这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江湖,又有何可留恋的,你救出小姐,田其远愿意送你一程”。柴阔点下头眼望前方,见那帐中灯光微亮,不时有鼾声传出。柴阔用手指着周围帐篷:“这几个帐中住着三界教的人,大家不要惊醒他们”。他说完身形压低犹如狸猫一般窜了出去,就见他去到帐前蹑手蹑足顺着帐帘缝隙望去,忽地回头打个手势,接着手一抬,撩起帐帘迈步走了进去。

  帐中灯光微弱,被门口吹进来的大风险些吹灭。柴阔眼睛转圈望下,就见大帐中间一人双腿担在条案上,眼睛紧闭正呼呼大睡,在他后面地上两名女子手脚捆扎,正依附在一起闭目而眠。柴阔点起脚尖高抬腿轻落步,眼见着走到二人面前便欲伸手解开捆 绑。忽听着身后人吧唧一下嘴吧喃喃呓语,柴阔停下手转身望来。见那人转下头又是沉沉入睡。柴阔长吁口气,轻触女子。那女子“嗯”地一下,睁开双眼望来。柴阔见是华飞雪贴身丫鬟连忙示意对方禁声,压低声音说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这名女子正是沈梦娇,只因三界教的人念她是名丫鬟,倒是也没有封她穴道,只是紧紧捆住手脚,此时见面前有人自称救人倒是一惊,瞪大眼睛见眼前人是符四通弟子柴阔,不禁冷哼道:“哼哼,你有如此好心,倒是叫人意想不到”。忽然,前面人仰身坐起:“你说什么?咦,柴阔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柴阔一愣转身笑笑:“蒋安,我刚刚回来准备叫你去睡个囫囵觉,顺道检查一下她们可曾捆绑好”。这个蒋安自从华飞雪逃走一次,被师父一顿责罚,再不敢掉以轻心,是以一有动静便即醒来。他知道在此之前便是这柴家兄妹看守,当下一张嘴,打个哈欠道:“那敢情好。只是……”,他望望柴阔叹口气道:“只是,师父命我看守她,不得离开半步”。柴阔一愣,眼见着蒋安并无离去之意,心中大急。

  蒋安伸个懒腰,起身来回踱步,走在门前撩起帘布望了出去,恨恨道:“这个鬼地方,天寒地冻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什么时候……”。就在这时,他猛觉身后一股风声直袭自己后脑,想要躲闪已是不能,当即迈步窜了出去。等回头望时,不禁心中气恼,就见柴阔跃到丫鬟面前伸手去扯绳索。蒋安大急:“你做什么?”大步飞奔进来阻拦。柴阔一把拽出宝剑,对着下面一挑,登时绳索断裂。柴阔大叫:“带上你家小姐快跑”,他宝剑回旋,唰唰两剑,逼得蒋安后退一步,回首对着帐篷唰地刺出,宝剑下划,登时现出一道裂口。帐外面凛冽寒风呼呼灌入,那帐中灯烛被风一吹,立时熄灭。

  沈梦娇何等机敏,眼见手脚绳索断开,立即拦腰抱起华飞雪向外一滚。黑暗中,蒋安急地哇哇大叫:“好你个柴阔,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掌”。沈梦娇滚出帐篷抱起华飞雪便跑,只是左足才迈出半步,脚下无力扑通一声又是重重摔倒。只听周围一阵呵斥叫声:“什么人?”、“怎么回事?”,就听蒋安大叫:“师父,有人劫人质”。沈梦娇心中一冷:“对方全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我现在手脚酸麻用不上半点气力,即便能跑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只是可惜了,料不到这个柴阔倒是真心救我们”。

  此时四面八方呵斥声不断,忽然沈梦娇觉得背后一紧,犹如腾云驾雾般被人掳了起来,只听着耳边风声呼啸,雪花扑打脸面,她勉强睁开眼睛见那对面华飞雪同样是被人掳起,那人一左一右掳起两人,恍若无人之境一般,身体轻盈撒腿向远处奔去。沈梦娇心中不禁暗道:“这人身形高大步伐迅疾,不知是何许人。只是他将我二人掳走远离这是非之地,想来也不是坏人”。

  柴阔一剑刺空,陡觉劲风扑面,宝剑急忙回收上划去削对方掌腕。就听着蒋安大声呵斥:“等我拿下你,看符四通如何狡辩”。帐帘一挑,脚步声声,门口有人高举火把奔入,柴阔一瞧暗自吃惊,就见赵念古带头奔了进来,张口叫道:“蒋安,你且退下,让我来拿劫匪”。他说到此定睛瞧看见帐篷一角撕裂,地上的华飞雪与丫鬟已是不见身影,心中恼恨,开口问道:“你是符四通的弟子,怎么吃里扒外来劫持人质?”。柴阔心中一动,脚步向后缓缓移动,边退边道:“师父已经被解松林害死,他逼迫我劫持华飞雪交于冯柄松,若是不然就要我性命”。他话一说完,转身就要从帐篷撕裂出窜出。

  岂知赵念古早已料到,身影闪动登时挡在裂口处冷冷说道:“你哪里也去不了乖乖束手就擒”。柴阔见他挡住去路心中一冷,暗暗道:“也罢,今日纵是九死一生,也不能叫你们看扁了”,他心中已抱必死信念,宝剑一挺:“你让开”。赵念古冷笑一声:“你想得美”,劈掌抓来。只是他掌刚刚抓出一半,陡觉一股劲力奔着自己后背袭来,赵念古心中一凛:“好大的力道”。无奈之下脚步斜跨,侧身避让,就在这极短间隙之间,背后声音又起:“柴阔快走”,帐篷间陡然窜入一人挡在柴阔面前。

  人群中有人失声叫道:“是冰山教护法夏震川”。来人高挑奇瘦面目凶狠,忽地仰面大笑:“哈哈哈,说得对,老朽正是寒冰枯叟”。赵念古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脚下转动,瞬间移动到夏震川面前,手臂挥动竖掌疾拍。霎时间,帐篷中狂风阵阵卷得众人眼皮不能睁开。夏震川暗暗吃惊:“这个赵念古果然厉害,随便一掌拍出就有这么大威力”,就见他不敢怠慢使出灭燃掌法向前猛然拍出,这灭燃掌是他成名绝技,威力自然不能小觑。就听得半空中“嘭”地一声,就像一声炸雷响起,紧接着四下刺啦刺啦声音传来。众人只觉眼前一黑,顿感冷风扑面,均是知道刚才二人出掌相较,竟是把整个帐篷震裂。黑暗之中人影晃动,远近呼啸声响不断。待众人重新点燃火把,赵念古再四下瞧看,哪里还有夏震川的身影。

  柴阔逃离帐篷施展轻功,借着对营帐地形熟悉几个起落,眼见着便是要跃出营地。忽然间一条身影高高地由头顶掠过探爪抓到,半空中有人哈哈大笑:“小子,还没什么人从我屠人魔手中逃脱”。柴阔心中一冷,只觉身体由上至下宛如冰柱,暗自惊愕:“这个屠人魔武功修为比之赵念古丝毫不差,我若被他拿住必死无疑。无论如何也只有拼死相博才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宝剑上举,一招‘举火烧天’刺了出去,他拼命刺出,力道也是大的惊人,就听着头顶冷笑一声:“任你再怎么样,今日逃脱也是万难”。柴阔迈大步狂奔,忽觉前方有人影落下犹如铁塔一般,情急之下忙止步收力,即便如此也是险些撞了上去。原来屠人魔向来狂妄,见他拼死反抗,倒是也不急于求成,收掌空翻跃过柴阔稳稳落地。

  “嗖”地一剑,柴阔不由分说挺剑就刺,屠人魔衣裳鼓动大掌斜拍,他内力强劲掌法凌厉,还未触及对方,对方宝剑已是被掌风震歪几寸。柴阔见状顿时心灰意冷,此时跑也跑不得打也打不过,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迟疑之际,忽然旁边有人急叫一声:“快走”。柴阔定睛瞧看,一条身影疾射而至,举掌横推。

  屠人魔忽觉鼻息一顿,竟是呼吸不畅,不由得收起轻视之意,伸出双掌接下来掌。二人同时一震向后退去,屠人魔这才仔细瞧看,就见月光之人,一名年轻人玉树临风,举手抬足之间隐现大家风范,他不禁好奇开口问道:“你是何人?”。那年轻人转身见柴阔愣在一旁,忙催促道:“由此西北二十里,自然有人接应,快走”。柴阔楞了楞,忙抱拳告辞:“多谢少侠救命”,话一说完,转身奔了下去。

  屠人魔大怒,高叫一声:“慢些走,待我料理了这小子,再拿你回去”,就见他身形一晃伸手抓去。对面黑影不敢怠慢左掌拦挡,右掌疾拍斗了起来。黑暗中,二人身形灵动拳打脚踢混斗一处,只觉风声大作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突然,有人暴喝一声:“你这么大的人物欺负一个晚辈,当真是叫人瞧看不起,来来来,我来会一会你”。屠人魔一时半会正拿眼前少年没有办法,只觉他内力深厚掌法精妙绝伦,眼见柴阔已经走远,心中怒气正盛。见远远又有人影奔来,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来人一笑:“寒冰枯叟夏震川”。这个夏震川刚刚救出柴阔,与赵念古相斗,知道久斗定要吃亏,是以柴阔走不多时便即舍弃众人跟了下来。陡见前边二人苦斗,以为柴阔又是遇险,当即奔来解困。

  屠人魔早就听过冰山教两护法四长老,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眼前来的正是冰山教高手,心中一凛已是全神贯注不敢大意。夏震川一加入争斗局势大变,屠人魔攻多守少已然变成守多攻少。远处,火光点点人声鼎沸,有人大声叫道:“群寇莫追,大家看看损失了什么”。四下此起彼伏应声不断。屠人魔又斗一会,见无人接应不觉心生失望,连攻两掌跳在一旁,冷冷说道:“我当寒冰枯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以多欺少的主,罢了,今日暂且回避,来日剿灭冰山教时再与你见个真章”,话一说完转身纵去。

  夏震川微微一愣,料不到他未露败相忽然离去,不觉暗道:“此人武功高强,我与他不分伯仲。此时他既然离去,倒是省了好多麻烦”。他向黑影望去,这才发觉不是柴阔,心中顿生疑惑。那黑影瞧出他有异样连忙开口:“夏前辈,晚辈亢铭山”。夏震川闻听一喜:“你是亢少侠?”。黑影一点头:“柴阔已经去和何前辈汇合”。夏震川喜道:“好,我们一起离开”。

  天际泛亮,一丝光线忽升忽隐跃跃欲试,争抢着向上飞跃。营地内被人搅个天翻地覆刚刚恢复下来。此时冯柄松刚刚起身,忽听账外传来一阵吵吵,只见帐帘一挑洪昊走了进来:“师父,赵念古要进来,被弟子拦下”。冯柄松快步来到帐帘前伸手一掀:“赵教主,快请”。就见赵念古面色铁青,迈步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屠人魔秦大年、左右护法任照阳、罗川,以及蒋安鱼贯而入。就见赵念古恨恨道:“冰山教教众半夜袭扰,赵某怎么可以咽得下这口气,我此次前来,便是请盟主率领天下英雄立即围剿冰山教”,他只是说冰山教半夜偷袭,却也不便说明原因,只怕被冯柄松知道劫走华飞雪露馅,面上难免尴尬。冯柄松心中着恼,却是不便发作,暗道:“我冯柄松岂是听你差遣,只是现在还得仰仗他们冲锋陷阵,倒是翻脸不得”。他强压火气,微微一笑:“你我想法一致,今日正是攻打冰山教之日,一旦大家饱餐战饭完毕,就开始进山攻打冰山教”。

  赵念古面色稍缓嘿嘿一笑:“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今日一过你不光可以杀掉华丹阳,解你十数年的心头之恨,还可以分得大把宝藏得以称霸江湖,真是一箭双雕”。冯柄松神色一变,微微一笑:“大家互相利用罢了,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祖上与华家势同水火世代恩怨”,他见赵念古面沉似水,又是幽幽开口说道:“这许多年来,江湖之中不时有冰山教下山打砸抢掠杀人图财,一时间江湖中人惶恐不安人人自危。只是你有点性子着急不能再等上一等,这般迫不及待,最后竟是惹怒江湖正派,最后落了个鸡飞蛋打全教覆灭,可惜啊可惜”。

  赵念古闻听摇摇头:“你也不差,当初我为躲避江湖追杀隐起身来。不料江湖中依旧传来有帮派被灭门之事。初时,我心中疑惑暗地里开始调查,哪知发现确有其事,现在想来原来是盟主一手策划的喽”。冯柄松哈哈大笑:“大家彼此彼此,我冯柄松还是与赵教主学得这一手”。他洋洋得意不禁仰面大笑。忽地,收起笑容来,对着赵念古一字一顿说道:“我恒山派十数名弟子惨死,还要拜三界教各位所赐”。赵念古怔下眼望冯柄松冷冷说道:“我三界教在江湖中消声灭迹也要拜盟主所赐”,他此话一出口,仿佛连空气也凝结起来,满帐篷中皆是杀气。冯柄松与赵念古对视良久,忽然二人仰脖哈哈大笑起来。

  赵念古笑毕开口道:“既然你我都有灭掉冰山教之意,姑且放下恩怨,大家携手攻打冰山教”。冯柄松嘴角上翘面上堆笑道:“此举正和我意,大家准备一番,即刻进攻冰山教”。赵念古拱拱手嘴中应和一声率领众人回帐等待消息。洪昊见人走远,连忙问道:“师父,就叫他们如此走了,难道我们众师弟就白白死去”。冯柄松微微摇摇头喃喃说道:“此时还要借助他们对付冰山教,不可轻举妄动,待到攻破冰山教,我不除他,他也会找机会除掉我”。

  日头初升霞光万丈,远处群山银装素裹白茫茫一望无垠。此刻营地之内早已乱哄哄热闹起来,不时有人吆喝催促。洪昊跟在冯柄松身后,望着众多江湖人物整装待发轻声问道:“师父,师娘执意上山,我阻拦不住。师父劝劝师娘与小婉留在营地,我担心他们上山万一要有个闪失,得不偿失”。冯柄松抬眼望向群山若有所思,嘴中喃喃道:“她既然想要上去看看冰山教如何覆灭,那就随她去吧,你叫曲师弟精心守护即可”,洪昊应得一声向后行去。

  这时就听远处解松林朗声说道:“冰山教为祸武林残害武林同道被人不齿,今日大家共聚此地为的是铲除武林败类”。他话音才落,就听着众人振臂高呼:“铲除武林败类、铲除魔教”,人声隆隆响彻天地。忽地人群中有人轻声说道:“我的目的还是冰山宝藏,回去之后才好扬眉吐气”。他这么一说,周围数人轰地笑出声来。有人调侃道:“周老四,如果你的帮派兄弟被冰山教诛杀,便不会这么说了”。解松林哈哈大笑:“大家有冤抱冤有仇报仇,齐心协力灭了冰山教,自然有财宝可分”,众人又是一阵轰笑,心中各怀目的,眼见队伍缓缓前行,这才跟随脚步开拔而去。

  雪山深处一阵喧嚷传来,转过山坳就见数人围住一名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容貌憔悴,口中喃喃道:“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待我,只是他受师父胁迫身不由己罢了”。这几人正是夏震川、田其远、亢铭山、沈梦娇以及柴家兄妹,几人由营帐一路急奔来,眼见着就要到达冰山教总坛。忽然间华飞雪驻足道:“我不相信洪大哥如此待我”。沈梦娇闻听不由得鼻子一酸:“姐姐,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哄得你团团转,你怎可再信任与他,他现在引着江湖人士要先灭冰山教后夺取山中宝藏,人所共知,只有你蒙在鼓中”。田其远道:“大小姐,此时事态严重,我们好不容易救你出来,你可要三思后行,千万不可叫他们再要挟我们,否则我们被人牵绊施展不开手脚,只好任由他们为非作歹了”。亢铭山急道:“你不知道,冯柄松早就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洪昊,他们师徒早有预谋便是要灭了冰山教,你醒醒吧”。华飞雪闻听浑身一颤,双目泪珠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更是急道:“是么,我更要亲口去问一问他了”。

  夏震川知他从小与田其远关系最好,此时见她固执不听劝阻不禁微叹一声摇摇头凝神远方。华飞雪忽地走过去对着柴阔躬身施礼:“多谢柴少侠舍命相助”。柴阔连忙摆手:“我本无意掺和进来,只是夏前辈救我一命,我一命换一命也说不得客气”。忽然,旁边的沈梦娇微微一笑:“柴大哥,你看看我是谁?”。柴阔一愣:“你是华姑娘随身丫鬟,我们前段时间相聚甚多,相互也算熟络”。沈梦娇一笑:“不对,你往小时候想,我在柴家庄住过,还吃过令娘的母乳”。柴阔闻听暗暗吃惊,不想柴琳已是惊呼起来,颤声说道:“你是……你是沈梦娇?”。

  沈梦娇微微点点头:“嗯”。这一下嗯登时把柴琳、柴阔惊出一身冷汗,双双向后退出一步满脸惊愕。柴琳心中害怕,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断断续续道:“沈姐姐,我、我当初推你下桥,你、你莫要怪罪,都是我该死”。柴阔跨前一步:“沈姑娘,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才惹出祸事,你要怪罪就拿我是问吧”。沈梦娇微微一笑:“小时候的事情我早已忘掉,何况我们也算一奶同胞,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你们二人”。柴阔与柴琳对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抱拳说道:“我们听夏前辈的话,从此地迂回避开那些江湖人士返回柴家庄,至此便远离江湖,等回到庄中耕田织布再不踏足江湖,各位,时候不早,我们就此告辞”。众人拱手还礼,夏震川感激他率先出手相助救出华飞雪来,伸手摘下包囊:“这些食物你们带上,路上也好应急”。柴阔也不推脱,伸手接过包囊,又是拱手告辞,这才跨步离开。

  夏震川望着华飞雪缓缓道:“眼下大敌当前,你不与我们回去,教主得知定要怪罪。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若是不亲口对质弄个明白,怕是死也不会瞑目”。华飞雪泪光盈盈轻声道:“多谢夏伯伯,飞雪一旦弄清事实真相,自然回来向爹爹请罪”。田其远长叹一声:“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亲自向教主请罪就是”,他转眼望着沈梦娇:“你们……”。沈梦娇道:“我与姐姐出生入死永不分离,自然随姐姐前去”。田其远又望望亢铭山:“亢少侠……”。亢铭山微微一笑:“沈梦娇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二人是不离不弃”。田其远哈哈一笑:“有你们二位相随,我大可放心。时间不早,我们就此告辞”。沈梦娇点头再看,就见夏震川与田其远双双掠起,在雪地中纵身跳跃,只片刻功夫已是背影远去逐渐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华飞雪望着眼前沈梦娇与亢铭山深感亏欠:“你们二人不顾危险护我周全,我心中十分感激,只是无以为报着实过意不去”。亢铭山一笑:“你与梦娇情如姐妹,且不说你救她活命,就是传武护身便是大恩不敢言报,我们追随你左右又怎么想着要你报答”。沈梦娇上前挎住华飞雪胳膊笑道:“姐姐说哪里话,你我就像一家人,什么时候开始多愁善感了。我们现在抓紧赶路,见过洪大哥也就真相大白了,走了走了”。她说完转身形迈步就走,只因她被困好久不曾自由自在,现在又有心上人陪伴,自然心情大好,连跑带跳荡起地上积雪飞扬。

  忽然远处隆隆声响传入耳中,亢铭山略微迟疑,脚下加劲,跃上山脊,就见远处黑压压走来一队人马,沿着雪山路径缓缓行走而来。亢铭山耳听身边风声响动,已是知道华飞雪、沈梦娇赶到身边,不由得说道:“料不到他们来的这么快”。沈梦娇点点头:“那冯柄松老谋深算,他见有人大闹营地,只怕乱中生变是以知道围剿冰山教要宜早不宜迟的道理”。就听华飞雪喃喃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等他们一到,我们下去寻找洪大哥就是了”。沈梦娇回头道:“也好我们就在这山上等着他们前来,否则,此时下去正好迎头碰到不知又要添多少麻烦”。

  只是她眼睛还未收回,忽见远处山上升起滚滚浓烟,不由得张口结舌一时楞住。华飞雪见她异样,转头望去,就见对面山上人影密密麻麻不停的来回晃动,不由得微微说道:“这是我们冰山教再传递消息,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了”。等三人再向山下望去,山下已是面喊杀震天,一时间密密麻麻无数江湖中人,顺着山径掩杀过来。华飞雪满面愁容目光凝重:“这漫山遍野的武林败类倒是不好对付”。亢铭山道:“他们见远处有人传递消息,是以要上山阻止。只是我们刚好遇到,倒是要在必要时候上去帮忙”。

  众人目不转睛仔细瞧看,但见山下江湖中人已是近乎疯狂,手握兵器争相涌入,眼见着他们抵达山下奋力攀爬起来,一个个黑点缓缓移动犹如蚂蚁上树数量众多。那山上之人不见丝毫慌乱依旧忙忙碌碌好似不曾见到有人围攻一般。

  忽然,对面山顶响起一声呼啸,声音响亮且长震人心魄。崖顶上忽然现出数十帮众,手提木桶倾倒下来。那木桶中滚滚开水自上而下浇在众人身上,雾气缭绕,浓雾间瞧不到身影,只听哭爹喊娘声响震天,一个个扑通扑通声响不断,显然是把持不住纷纷掉落下去。山上面秩序井然,这一拨人倒完立刻后退让出空位,下一波人又是提着热水补上空位,如此周而复始也不知倾倒了多少热水,立时整个山谷雾气升腾嚷叫不断。亢铭山见对面浓雾冉冉而起飘飘荡荡,山谷中竟是瞧不到半个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冰山教早就给这些人准备好了礼物,哈哈哈,这下够冯柄松喝上一壶的了”。

  待到浓雾散尽,山下死尸遍布,即便未摔死的也是捂胳膊抱腿哀嚎不断。亢铭山手指对面半山腰急道:“你们看”。就见半山之间忽地现出二人来,身形宛如灵猴一般翻腾跳跃,在光滑如镜般的冰面上奋力向上。要知冰山陡峭险峻,脚下稍有闪失,就要摔个粉身碎骨。华飞雪不由得惊呼起来:“这二人看起来轻功超绝,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若是上山后定有一场恶斗了”。亢铭山微微道:“华姑娘,你看,对面教众不知何时已是撤的干干净净了”。华飞雪向对面山顶凝视片刻,眼见那些教众来去无踪早已没了踪影,这才一笑说道:“是了,他们见给对方重创,虚虚实实,不敢停留已是支援别处了”。

  沈梦娇若有所思微微道:“是了,冰山教区区数百教众,对付这数千的敌人,自然不会以硬碰硬做无谓牺牲,他们只想利用地形消灭敌人”。说话间那二人已是攀爬跳纵渐渐登顶,忽然二人同时一鹤冲天跃上山顶,四下观瞧见无人迹张嘴一声呼啸。山下众人依旧哀嚎不断,雪地中被热水烫伤,不多时又是寒冰附身,当真是难掩痛楚,众多门派纷纷各出弟子帮忙收拾残局,如此一个时辰之后,才重新集结起来向着雪山前行。

  贺飞满面愁容望着眼前冯柄松苦笑一声:“料不到冰山教不敢正面应战,却暗地里耍些偷袭小把戏,害得我们死伤不少江湖好汉”。冯柄松沉思一下道:“好在我们许诺有宝藏相邀,这些人才肯带领门人弟子前来相助,否则光凭我们想要登山实在不易”。贺飞道:“是,盟主说得在理。我们要万分小心,刚才我发现旁边山脉之上有三个黑点,现在却已不见,想来是冰山教派出的探子”。冯柄松冷冷一笑:“他们再做准备也不必心虚,要知道冰山教只有区区数百之众,我们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正面对决,哼哼”。

  远处有人高声叫道:“师父,我看见几人从旁边山道行去,仔细排查原来是赵念古带人离去,不知他们有何企图”。冯柄松点点头:“这个赵念古与冰山教的华丹阳有着世仇,总是叫他们先行遇到,打个两败俱伤我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叫喊之人正是恒山派大弟子洪昊,就见他来到近前道:“弟子已经派十二师弟跟踪,有何异样,定会叫师父知晓”。冯柄松点点头满脸赞许:“眼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山了,其中险恶意外无时不在,大家提高警惕”。

  队伍曲折延绵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山顶站有两人,一人望眼数口大铁锅热气腾腾说道:“解洞主,这些个冰山教的人果然诡计多端,他们将雪水融化倾倒下去,不止打击了我等信心,还造成江湖人物死伤无数”。另一人眉头微微皱起道:“哼,这么卑鄙恶劣的行径也能想得出来”。这二人乃是解松林与吕施恩,他们眼见着崖顶热水由天而降,当即施展轻功纵身上崖想要暗中偷袭,岂料上得崖上,才发现已是空无一人,二人眼望崖下江湖人士死伤不少心中顿生懊恼。

  解松林眼望崖下又道:“我们不能白白上来一趟,否则这样下去倒要叫人瞧看不起。不如,我们二人干件大事也好叫盟主不敢看轻我们”。吕施恩微微道:“解洞主,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吕某竭力照办就是”。解松林道:“此番,你与贺庄主成功被冰山教释放,可曾记得路径?”。吕施恩闻听立时明白,不觉愁容满面低头踌躇道:“知道是知道,只是那华丹阳知道我们没有恶行才松口释放,此番自行回去若是有了闪失再被擒获,那是定然性命不保了”。解松林一笑冷冷说道:“你呀,想得也太简单了,华丹阳释放你们,主要是要叫我们不得为难华飞雪。若是他们早知道华飞雪人间消失,你们还有命么”。

  吕施恩一愣低头细想,良久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心存正义,见我们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才手下留情,却不知原来也是另有所图,解洞主你尽管讲来要怎么办?”。解松林道:“眼下他们想着如何抵御入侵,教众布置前方,难免后方有所松懈,你我偷偷入教,趁着夜色救出范祝遥、落贵以及泾河四鬼便是大功一件,到时不仅可向盟主请功,便是他们几人也定会感恩戴德”。吕施恩想那范祝遥与自己同是鸡冠山洞主,乃是多年的好兄弟,不禁扬脸说道:“好,我们就去先把自己家兄弟救出,其余之事以后再说”。解松林一笑:“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我们潜入冰山教里伺机救出兄弟”。吕施恩说得一声“好”,身形已是向前奔了出去。

  二人在山脊一路狂奔,斜目下望,但见两峰之间地势狭窄蜿蜒崎岖,眼见着越往前走,路途越是艰辛,二人相互搀扶缓缓前行。解松林心中暗道:“这外面山道竟是如此险峻,哪里比得上玲珑塔中的密道,只是这些人要是都从密道前行没个十天半月,哪里能走的出去”。他想到此抬眼望望天色说道:“山脊风大路险,你我需赶在日头下山之前到达,否则在这山脊吹风,只怕还未到达,便是已经冻僵了”。吕施恩点头说道:“好,我们快些前行,争取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冰山教”。二人脚下加力等着风雪一路奔袭,沿途之上劲风吹拂面如刀割,只是他二人哪里能够顾得上,奔了一阵工夫已是额头见汗。

  明月当空,孤零零挂在半空冷冷清清,不知何时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随风落下,解松林、吕施恩二人身形一晃隐在坡后。吕施恩瞧着前边低声说道:“解洞主,转过山脚便是到了冰山教,那里面地势宽阔洞洞相连犹如迷宫一般,好在我曾暗中留意,倒是也把路径记了个十之七八”。解松林眼望四周,但见山影叠嶂黑乎乎阴森森令人毛孔悚然,他心中诧异蹑足转过山角,就见前面山底现出一个偌大洞门,门前有人双手连搓正围在火堆前取暖。吕施恩伸手指点轻声道:“那里就是他们的洞口,我们只要干掉门口守卫就可潜入进去,洞中东北角落有一个冰室是专门关押人的地方,等打开冰门就可以顺利救他们出来”。

  二人犹如灵猫一般,一前一后逼近洞口,那人浑然不觉依旧张手烤火取暖。猛然间他抬起头来张口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谁知话未讲完,就见解松林突然跃了过去伸手一戳。那人面色猛变,张口叫道:“为什么点我穴道……”,就见解松林又是伸指一点那人顿时叫不出声来。解松林身形一让低声道:“前面带路”,吕施恩二话不说,闪身入洞。二人一入洞口不禁暗暗称奇,但见偌大冰洞宽敞明亮,一排松油火把噼噼啪啪燃烧正旺,将里面照的一览无遗,只是偌大的大厅中竟是不见一个人影。二人心中大奇却是不敢停留,顺着墙角一溜烟向后厅奔去。要知大厅之中间距极广,数百人活动也不见拥挤,等二人来到后厅这才心下稍宽。

  忽然有声音传了出来:“王老二,一会出去替换一下刘兄弟,叫他回来也暖暖身子”。另一人应道:“张大哥,好嘞”,他说完又是长叹一声:“现在冯柄松带领江湖败类围剿我们,教主带领众多兄弟出去应敌,这偌大的洞中只有我们三人值守。唉,可惜了不能到前方杀敌”。先前说话人道:“我们也不是躲在这洞中享清福,这里关着他们的人,只要不被他们逃跑,我们也是立了大功”。王老二闻听一笑:“唉,等着拿他们换回小姐来,谁知夏护法回来说小姐已经寻到还不在对方手中。我看啊,这关着的几名武林败类不如一一干掉也省了我们费心”。先前人哈哈一笑:“这等事岂是你我能够做主的,还是等教主回来才好定夺,快去,快去吧”。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一人悠悠闲闲转弯走了出来。二人连忙闪身冰阶之下,就见那人哼着小曲吧嗒吧嗒走了下来,他身形刚刚走过台阶,解松林纵身上前,出手如电猛地击打对方后脑勺,那人哼也未哼便是一头栽倒,吕施恩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他身子轻放落地。二人侧耳细听,见里面无甚动静,身形一跃纵上冰阶溜了进去。就见上面十数间冰室分列两边,尽头之处一人盘膝而坐,面前桌上有酒有肉,正是一人吃的开心。解松林心道:“此地距离较长且又一览无遗,想要靠近偷袭实在是万难,倒不如大大方方靠近才好出其不意地制服与他”。二人一使眼色已是会意,同时立起身子迈步走去。

  那人听到脚步声抬头望来,见来人面生,顿时警惕起来,伸手抓起地上钢刀高声喝问起来:“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吕施恩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为了被俘人而来,你若老实交代他们在哪里,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你若耍滑头,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那人面色大惊,举刀便劈,只是刚劈到一半,忽觉手上刺痛,不由得撒手抛刀。却原来就在他钢刀举起之时,吕施恩刀已出鞘,但见白光一闪,正中对方手腕。那人见鲜血直滴,不禁心慌,手捂伤处颤声说道:“你们要找得人在里面”。

  解松林、吕施恩顺着那人手指望去,但见旁边冰屋中人影晃洞,依稀就是范祝遥。吕施恩大笑开口叫道:“范洞主、落兄弟”。冰屋中人影立时警觉耳贴冰墙仔细倾听。就在这时二人眼前一花,那人拔足狂奔奋力向外闯去,只是他跑的再快也没有刀快,要知吕施恩号称快刀将,武学修为又岂是江湖寻常人物可比。就见他宝刀一挥,那人背后鲜血蹦发,没跑几步一头载倒在地。吕施恩向来自负,收起刀来不管对方倒地咳血,疾步走到门前。只是,仔细看时不禁愣住,那冰门重有千斤与墙壁严丝合缝,伸手推时哪里能撼动分毫。

  解松林上下瞧看,急道:“原来这冰门也有机关”。吕施恩抬头看时,见有粗绳系于门顶,另一头延长数丈捆在绞盘之上。解松林立时明白张嘴大叫:“大家别慌,我们现在就打开冰门”。里面人影来回晃动重重叠叠,纷纷站起身来,有人高呼:“外面可是解洞主么?”。解松林顾不得答话,疾步走到绞盘前与吕施恩合力一推,但听吱呀呀声响,那冰门缓缓开启。只是刚升起一半时,落贵一个箭步窜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你们前来施救”。范祝遥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泾河四鬼,几人出得冰室兴奋至极不禁寒暄起来。

  解松林微微道:“大家不要在此久待提防冰山教的人回来,我们先抓紧出去”。众人一想说得没错,当下轰隆隆向外跑去。随着刚一转弯,就见机灵鬼迎面跑来,招手叫道:“大家随我来,我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洞口”。解松林一愣心中道:“此时由大厅出去,若是遇到冰山教的人倒是功亏一篑了,不如随他由其他偏僻路口出去”。当下叫道:“好,你前面带路,我们跟上”。赤发鬼一笑:“我说方才不见你踪影,原来是独自探路去了,了不起、了不起”。几人左转右拐迈步出洞。

  洞外,满天星斗明月高悬,银光洒照使得眼前银装素裹的雪山犹如披上一层光晕,更显朦胧神秘,风吹积雪漫天飞舞,众人饶是见多识广,见了此情此景也是不禁目瞪口呆。解松林楞了一愣开口道:“大家不必耽搁时间早早离去吧”,其他人这才醒悟,施展轻功紧紧跟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刚行至山腰,突然见前方有火把亮了起来,紧接着声响震天,仔细听去竟是喊杀之声在山谷间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众人一愣连忙各自隐藏向远处山下望去,但见山谷之间有大队人员不时扑倒哀嚎声声。吕施恩忽然面色大变手指山顶颤声说道:“大家快看”。众人齐齐望去,但见山顶上密密麻麻人影晃动,一颗颗雪球随着人声滚落下来。玉面鬼不禁倒吸口凉气:“原来他们在沟底挖好深坑,山上在施以大雪球滚落埋葬下面人”。

  吕施恩长叹一声:“唉,他们才经历热水浇灌,此刻又尝到暴雪掩埋,不知又要有多少武林豪杰送命了”。如此阵仗众人都是头一次遇到,伏在雪中耳听惨叫声声竟是不知如何才好。解松林眼见前面路径被封一时不知如何出去,暗暗心道:“这里凶险无比,我们几人若要下去与他们汇合,还没见面只怕已经被雪活埋。倘若上去与冰山教死拼也是不妥,方才在冰山教时已是知道他们倾巢而出,现在上去无非是去送死”。忽然他心中一动,低声说道:“我们从此地返回冰山教去,我知道有条密道可以顺利下山”。众人一听大喜,接连低声说道:“好,我们就寻密道去”,“那再好不过,留在此地怕是要性命不保”。

  这时,忽听着远处一声呼啸声响起,山上之人犹如滚滚洪水席卷下来,火光之中,就见大片教众举刀提剑向山下掩杀过来,一时间喊杀震天惊天动地。机灵鬼瞧着冰山教教众如狼似虎勇猛直冲,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不禁心头发颤:“此一疫,我们被杀的措手不及,只怕……”。大头鬼低声道:“我们走吧,也许到时分财宝时还能多分一份”。他说话声音不高,众人却都能听到,心中均是暗暗合计此言倒是不假,当下一个个都是默不作声。解松林低声说道:“好,我们赶快走吧”。几人起身原路返回,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再瞧不到一丝身影,身后只留下一阵阵惨叫哀嚎之声由谷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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