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红袖戏弄少年郎 幽山涧 落木旁
书名:陇西行 作者:流光 本章字数:12476字 发布时间:2023-06-29

  钱越一路北上,这日正午,远远望去前方一座城池,走进看时城门上嵌着‘青州’二字。进得城门,但见来往百姓熙熙攘攘热闹不凡,再走几步只见一群人摩肩擦踵正对着城墙围观。忽地人群中钻出一人对着边上一老一少兴奋道;“师傅,里面粘着的是皇榜,上面说来年三月十五便要举行武状元科考”,老者闻听呵呵一笑;“哦,是吗,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完年你们也准备准备为师带你们也去开开眼界”。二小一听齐声欢呼。

  钱越听的好奇,向前靠靠,探脚望去,就见红榜上写着,皇帝诏曰;盛世思危,觅国家栋梁之才,保家卫国。凡大宋子民善武者皆可报名参加,以光宗耀祖保家卫国为荣。钱越寻思道;“武状元大会,各地武林豪杰齐聚汴梁城定然热闹非凡,此次自己正是前往汴梁城,说不定正好能寻到采薇,捎带连这次盛会一并瞧了,想到此心中不禁也是一阵欣喜”。

但见人越聚越多,钱越侧一侧身挤出人群,放眼望去,不远处一座酒楼人声鼎沸显得热闹非凡。钱越看看天色,抬手摸摸钱袋迈步走向酒楼。

  进到酒楼,小二迎上来笑道;“公子爷,您几位?”,钱越一竖手指笑笑“一位”。小二哦地一声扭头望望道;“您稍等”,但见四周座无虚席几近满员。忽然眼睛一亮对钱越道;“公子,您将就一下和别人挤挤”,不待钱越回话尽自跑到一张桌前赔笑低语。

  钱越望去,就见一位背影清瘦,发髻过腰,身着淡蓝服饰的女子正低头吃饭。片刻小二跑回笑道;“公子您请”。将钱越引到桌前道;“公子您想吃什么?”。此刻吃饭女子微微抬头望了眼钱越,钱越点头笑笑,那女子将盘碟向自己拉拉自顾自的接着吃着。钱越瞧向那女子,就见那女子年约十五六岁肤色白皙,一张瓜子脸上眉清目秀,鼻翘口朱,一对酒窝在双脸颊隐隐闪现。听到小二问话钱越道;“我一人吃饭,来两个拿手饭菜即可”。“好嘞,稍等,马上好”,小二答应一声回身退去。

  钱越坐下身来见桌上左面堆着大包小包,右面一双玉手夹着菜品,低头垂目朱唇微张的品着菜肴,心中一动。见姑娘忽然睫毛上翻抬眼望向自己,钱越面上一红,眼睛向四周瞧望,屋里宾客众多人声吵杂。

  忽然一阵笑声传入耳内,钱越心头一惊,这笑声却是异常熟悉。顺着笑声望去,就见屋子一角上坐有三人,二人腰悬佩剑,一人面前摆着一双判官笔,发笑之人虽然背对自己,但也能一眼认出,俨然便是日夜寻找的耿亮。

  但见耿亮站起来道;“二位哥哥,连日来多有打扰,这次武状元大会,二位哥哥只需到汴梁城找我,自当为二位谋个好差使当做回报”,二人忙站起同声道;“哪里,哪里,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耿兄弟”。耿亮一笑;“好,我们就从别过,他日再聚”,说着对二人拱拱手,便要离开。二人拱手还礼笑道;“哈哈哈,那就汴梁城见,耿兄弟慢走”,说着将耿亮送出酒楼。

  钱越大急,四周张望却哪里有兰叔伯的影子,急忙站起身来跟着就到了屋外。钱越刚出门,酒楼小二便端着酒菜来到桌前,“公子你的……”,看着座位空空登时把话咽了回去,眼睛一转望着那女子道;“姑娘,你的饭菜来了”,女子一怔张口道;“我没有要,这是刚才那位公子要的,和我却没关系”。那小二一听脸往下沉道;“姑娘这就是你要的,你就认了吧”,转身大声道;“大家快瞧瞧,这位姑娘要了饭菜却说不是她要的,莫非要吃白食?”。他这么一说,满屋声音顿歇,众人眼光齐齐望了过来。

  那女子满脸急迫涨得通红争辩道;“这是刚才那公子要的,你却算到我头上,你要再胡说,瞧我不把你的嘴撕烂”。“哎呦哎呦,你这么凶干什么?不给饭钱还要打人喽”,小二满脸委屈地望着女子。旁边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这个道;“这小姑娘看着如此好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那个叫道;“朗朗乾坤,小二哥她若不给,不妨你就报案,看她敢不敢赖账”。那女子闻听只气的柳眉竖起,肩膀微晃指着小二道;“你……你……”,竟是说不出话。

  酒楼掌柜急忙走过来望着小二怒斥一声道;“退在一旁”。转眼对女子道;“姑娘,酒楼也是薄利多销,今日之事,我打个五折,你就一并给了”。小二嘟囔道;“掌故的,这可与我无关,是这姑娘要了饭菜想赖账,你可不能扣我工钱”。女子眼见如此场面,自己是百口难辩,心中恼恨对着小二“哼”地一声,掏出一块碎银往桌上一拍,再不说话拿起纸包转身便走。

  出得门来,那姑娘远远见钱越忽而停停走走,忽而闪避躲藏,心中登时明白,恼道;“你要跟踪人,我便非不让跟踪到”。当下装作若无其事,远远跟在后面。

  前方店铺林立路上行人越来越多,钱越暗暗跟在耿亮身后,冷不防人群中窜出两名老者,一左一右抱住钱越双腿大声哀嚎;“儿啊,你不能不要我们啊,你现在好了,有住有吃,不能撇下我们老两口不管啊”。钱越大惊,低头看去,就见左腿老丈右腿老妪两人抱着自己痛哭流涕。路人见有不平之事,“哗啦”一下围拢上前纷纷指责,钱越百口难辩急忙道;“老丈,太婆,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快起快起”。哪知道二人一听哭的更加悲切,老妪哭泣道;“当初你小的时候,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抚养成人,你发达了,就将我们抛弃,大伙给评评理”。老丈一抹眼泪哭道;“小时候为养活你,我们二人吃不舍的吃,穿不舍的穿,终于盼你长大成人,本以为苦尽甘来,该我们享受了,谁知道你六亲不认,将我们赶出家门,真是造孽啊”,众人这么一听齐声指责,你一言我一语将钱越数落的是一无是处。

  钱越苦笑一下,望望前方,耿亮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腿上力道却是越来越紧,老者兀自抱着痛哭不已。钱越扬起脸来大声辨道;“各位大叔大婶,二位老人确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儿子”。忽然人群里有人“噗嗤”一笑,脆声道;“如果你不是忘恩负义的儿子,他们怎会哭的如此痛心,想来你是为博得大伙同情,连自己的双亲也不肯相认,唉造孽啊”。此人言语一出,众人觉得在理你一言我一语又是一通指责。

  钱越顺着声音望去,见说话人正是酒楼见过的女子,心中一动。就听女子又道;“各位散了吧,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等却是不好评判”。说完身形一转扬长而去。望着众人逐渐散去,钱越忽听老妪道;“老头子,你瞧仔细了,莫非他真的不是我们儿子?怎得越瞧越是不像”。老丈上下打量一番,惊讶道;“老太婆,我们果然是认错人了,他不是我们的儿子”。说着松开双手,扶起老太婆嘴中道;“年轻人啊,真是对不住了,我等老眼昏花错将你认成我那不孝的儿子了,对不住啊,对不住”。老妪一望满面歉意连连搓手道;“唉呀,真的不是我们孩子,这可怎么好,这……这……。脸上一副自责神态。

  钱越双手一摆,说道;“老丈,不要紧,你们还是赶紧去找儿子吧”。二人千恩万谢后这才相互搀扶着向远处而行。

  望着二人远去,钱越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见二人拐进民宅巷子。钱越飞身上房,一路跟随,就听下面传来说话声;“小姐,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现在来讨要赏钱来了”。接着传来一声娇笑;“看不出你二位着实演得不差,吶,这是赏钱”。钱越微微探头向下望去,正看到酒楼见过的女子将赏钱放入老丈手中。老妪笑笑道;“谢谢小姐了,我们最擅长演戏了,小姐要是有活,还可以来这找我们”。那女子又是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二人连声道谢缓缓离开。

  钱越心中一凛,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素不相识女子竟会想出如此方法对付自己,正是疑惑不解。忽然心中一闪,莫非……莫非她与那耿亮是一伙的不成。见那女子已经拐出民宅向着城门方向走去,连忙身形飘闪,紧随其后。

  天色渐暗,前方山峦起伏一阵阵轰鸣之声从山顶飘来,钱越侧耳细听隐约竟听到海浪拍岸隆隆声响,再奔几步便觉海腥味越来越重,心道;“这是哪里?难道她住在海边”。眼见前面女子放慢脚步,顺着山路向上走去。

  钱越见女子渐走渐远,便要消失不见,当下施展轻功顺着山路一路紧跟。山路崎岖蜿蜒越走越险。再往上走一块巨石挡在路中央,钱越走近一看不由得打个激灵,四个殷红大字,写的是‘擅入者死’,笔画苍劲有力入石三分,竟似有人用指力在石头上书写出字来。

  钱越抬头向前望去,女子身影已然不见。心中一急,急忙向上奔去。

  不大一会便来到山顶,抬眼细瞧见山顶却是另一番景象,地势平缓开阔,耳边风声夹带海浪声震耳不绝。前面一座大宅院隐在暮色之中。钱越缓缓来到宅前就见整个宅院竟是石头砌成,透过石墙望到里面,竟有十多间石屋。

  一阵声音从屋内传出,穿过风浪声直达钱越耳边;“如烟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一女子声道;“师傅……”。声音随即淹没在风浪声中,竟是听不清楚。钱越轻轻跃过围墙,悄悄躲在窗下才勉强听到;“今日到城里采购些烛火,山茶一些用品,碰巧碰到一件事情,便耽搁下来,所以晚了”。一位老妇人声音埋怨道;“看看你,不就是回来晚点,怎得又用训斥口吻,说你多少遍却也不听”,老者声音又嗡嗡响起;“我……我这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么”。老妇一笑;“什么人能欺负我这两个宝贝徒弟,我看他是不要命了”。又柔声道;“说说,又碰到什么有趣事情,和师娘也讲讲”。

  一声娇笑传来;“师娘,瞧你也不让我歇口气,一回来便要逼问”。老妇闻听呵呵一乐;“你呀,就是不如你姐姐,她便不会这样和我说话,好了你慢慢歇吧,明儿将剩下的那三势软灵索传给雨烟,却不准你学就是了”。年轻女子略带哭腔;“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们疼姐姐,和你们说就是了”。顿了顿,年轻女子道;“今日城里贴出皇榜要挑选武状元,满城皆已轰动,徒儿中午吃口饭,那酒楼中便有好多人在议论,师傅师娘,不如到时我们也去,见识一下江湖各派高手”。

  老者不屑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不去也罢”。“师傅”一声娇嗔过后,又听说道;“不理你们了,我去看看姐姐干什么呢”。钱越听到话音闪身形躲到屋后,就见门一开女子出来直奔对面房间,轻扣房门道;“姐姐,你干什么呢?我回来了”。屋内传来悦耳声音;“哦,如烟回来了,快进来吧”。月光下那女子推门而入。

  钱越躲在墙脚一阵犹豫,对面屋中两个女子谈话,自己去偷听却非大丈夫所为。如果不听,有关耿亮事情怕又被耽误。正在犹豫之间,就听屋中道;“咦,姐姐,在绣手帕呢?恩,瞧这一对鸳鸯绣的便似活的一般。可见绣艺越来越好了”。原来此刻风已经停止,屋门漏开一条缝缝,竟可听到屋内声音。一声脆脆笑声;“你这嘴也是越来越甜了,说说今天又有什么稀罕之事?”。“唉,姐姐你也不去城里瞧瞧,每日便只会待在房中绣你的画作,那稀罕好玩之事太多了”。“嗯”。“姐姐,我给你说说今天好玩之事”。“你说”。“今日中午时分我在酒楼吃饭,过来一位年轻公子一块坐下,哪里晓得刚刚点完饭菜便匆匆离去,害得我被小二好一番羞辱。等我追出门去,见他似乎在追踪什么人,你猜最后怎样?”,“如烟,你机灵古怪,那位公子一定要吃苦头了”。“哈哈,算你猜对了,我雇了一对夫妇扮成他爹娘在街上对他好一番捉弄也算报了羞辱之恨”。“如烟,姐姐要说说你,小二对你诬陷,那是迫不得已,因为如果不诬陷你,那公子要的饭菜便要算在他的头上,他自然不肯。那公子如果要追踪人,如果等菜上来结账,那还追踪什么,人早就跑了。所以说那公子是无心之意。你如此戏弄与他确是过头了”。

  钱越听的此刻知道与耿亮无关便放松警惕,又听里面女子讲的头头是道,不由的顿生好感心头一热低低道;“对”。哪里知道便在此时屋门齐开,一边跨出两位老者,另一门跳出一白一蓝两位姑娘齐声叫道;“什么人?”、“何人在此偷窥?”。

  钱越心中暗暗后悔,无奈之下闪身来到院中,深施一礼道;“在下钱越,无意之中闯入山上,还请见谅”。蓝衣姑娘奇道;“是你!”。那老者身材高大,浓眉阔口,颧骨突起,见状一阵大笑沉声道;“小子,有意或者无意对你也没什么分别,你既然上的山来,自然看到路旁石上所写之字,休怪老夫肖笠翁无情”,说着手掌挥动霎时间煞气顿现便要痛下杀手。

  白衣姑娘急忙道;“师傅且慢动手,他上山时天色已黑,料想定然没有看到石头上所刻警示之字”。钱越望望白衣姑娘微微一笑,不由得呆住,原来白衣姑娘与蓝衣姑娘竟然长得一般不二,便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此刻却不愿撒谎,大声说道;“上山路上是有一块巨石,上书‘擅入者死’。只是我为了追踪这位姑娘,才跟着来到此处”,他说着手指蓝衣姑娘。

  一边老妇望望蓝衣姑娘冷冷笑道;“你跟踪她倒是为何?莫不是见她貌美,起了色心”。钱越一听,脸色大变冷冷道;“在下光明磊落,只是误认为姑娘与追踪之人是一伙的,才跟来探听虚实,实是无奈之举”。

  肖笠蓊面色发红,目光凌厉冷哼一声,慢慢提起掌来;“小子,多说无益,上的山来,便下不去了”,手掌缓缓推出。钱越望向老者,忽觉他眼神一变,钱越立时便觉自己心神恍惚,只觉对方双掌发热,面前大炙,越往前推越喘息不畅,周身便如被热浪卷住。钱越心中一呆,自己这身功夫是万万敌挡不住,脑中刹时想起好多事来,“采薇下落不明还没找到、马爷爷魏爷爷幕后凶手还没查明、赵公子是否已随那大和尚回到西宁城”,脑袋中混乱不堪,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楞楞出神。

  白衣女子见状“唰”地跳了出来,嘴中叫道;“师傅,正好试试徒儿的烈焰掌法”,跳到二人中间挥掌拍向钱越当胸。见钱越没有反应,当下收回内力轻飘飘一掌便拍到钱越胸口,饶是如此,钱越也被震退一大步。就见白衣女子笑道;“原来是个普通莽夫,也不见得会什么功夫”。钱越心神一震回过神来,见白衣女正在嘲笑自己,心中恼怒对她好感荡然无存。“接招了”,白衣女子第二掌随即拍到,钱越拧腰侧身手向上扬顺势叨住姑娘手腕,正是金丝缠腕手中的‘灵蛇绕藤’,“哎呦”姑娘嘴中发出声来,原来白衣女子手腕已被拂中吃痛不已,不由地叫了出来。钱越一碰即感到对方手上无力,收手回撤退后一步道;“得罪了”。

  两个老者相互一望满脸诧异,白衣女子一笑;“好身法,注意了”,身形一晃挥掌前拍,钱越就觉面前一热,陡见来掌掌心发红正挂着呼呼热气直奔自己拍来,嘴中道一声;“来得好”,施展金丝缠腕手举架相迎。二人一来二往斗得难解难分,一方身形灵动,出招怪异。一方飘逸洒脱,稳若泰山。

  “好看,好看”,蓝衣姑娘双手连拍,满脸兴奋道;“师傅师娘我们自从学习功夫,还未曾与人实战,今日才开眼,原来这般厉害”。

  妇人望着如烟一翻眼睛道;“你懂什么?那是你师傅教的掌法”。一转脸对着白衣女子道;“姐姐,你用师娘教地软灵索将他捆了”。

  白衣女忽地笑道;“师娘,现在还不需要”,接着又道;“如烟,你瞧清楚了”。说着掌法陡变,钱越眼前一花,便觉白衣女子身法奇快,掌法莫测,四周遍布身影,当下抱元守一,不求进攻但求自保,逢招拆招,见势破势。

  老者哈哈大笑;“怎么样,我教的烈焰掌法也不是不堪一击的吧“。如烟笑着道;“那是当然了,师傅掌法天下第一”。老者一抿嘴道;“唉,也不能这么说,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据我所知,便有几人掌法了得”。老妇撇嘴一笑;“呵呵,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钱越此时只觉周身越来越热,头脑发晕,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招一式挥舞起来越发吃劲竟是慢了许多。

  猛听地一声“着”,钱越就觉肩膀一痛,身体一斜便要倒地,危急时刻钱越将手往地下一撑,身体向上翻去,双足堪堪着地。不禁暗自庆幸身穿乌麟甲,却也知白衣女子是手下留情,顿时心灰意冷暗道;“只怨自己技不如人,罢了”。昂首说道;“我打你不过,任凭处置”。

  肖笠蓊嘿嘿一笑;“早知如此,何必要上山来。好吧,早死早投胎,我夫便成全你,让你到海里去喂鲨鱼吧”。走过去“唰”地一下快如闪电,钱越猛觉脖子一凉,一只大手已经抓住脖子,竟然动弹不得。老者提起钱越便向山崖走去。

  “慢慢慢,师傅,要不留着他吧,反正我们也缺个担水挑柴的,留下他,我和姐姐才能专心练功不被琐事烦恼”。如烟上前拦住老者急道,又回头望望白衣女子眨眨眼睛道;“你说呢?姐姐”。白衣女子略一迟疑也道;“师傅,我们就是还缺个下人,如果留下此人,我看也是未尝不可”。如烟蹦到老妇面前,一晃胳膊娇嗔道;“师娘你说说话,师傅最听你的话了”。

  妇人望望二个徒弟,又看着老者商量道;“要不就暂且留下他吧,让他做些粗活?”。老者一听连连摇头道;“不行,我总不能破掉誓言,不行、不行”。“师傅,是暂时留下他,又不是饶他不死”。如烟依旧哀求着。

  “好吧,那就先留他活口,哪天心血来潮再杀也不迟”,肖笠蓊嘴上说着,手上忽然用劲一捏,就听钱越闷哼一声,登时便背过气去。老者手一松劲,钱越随即瘫倒在地。如烟惊叫一声迟疑道;“师傅,你……你把他杀了?”。老者哈哈一笑;“没有,我只是将他风府穴捏碎震断他的脉门,将他功夫废掉。这样他便永远不会逃跑,乖乖地听你使唤了”。

  如烟听罢点点头;“哦,这样也不错,好歹也是个活人”。雨烟见如烟这么一说,眉头微皱,暗叹一声,缓缓道;“妹妹,你我将他抬到屋内吧”。二人将钱越抬到一间空屋,雨烟叮嘱道;“妹妹,此人一身功力尽失,醒来必然伤心欲绝,想想此事因你而起,你需好好对他,千万不要耍性子,再欺负与他”。如烟一吐舌头笑道;“知道了,姐姐,我要不求情,他现在早死去多时了”。

  第二日午时,钱越才悠悠醒来。只觉头晕目眩,全身疼痛,勉强想坐起身来,怎奈浑身乏力,终是起身不得。

  “你醒了,不要动,好好休养,我去给你端碗粥来”,钱越迷迷糊糊觉的有人说话。一会门声响动,一位女子端着粥来到床前;“来,先吃点粥”,说着一小勺米粥递到唇边,钱越饿极,一会功夫已吃进小半碗。对着姑娘道;“你是……?”。那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我叫如烟,姐姐叫雨烟,两人同日出生,料想你是分辨不出”。钱越低声道;“哦,难怪分不清楚,你二人原来是双生姐妹”。如烟脸上堆笑道;“恩,对了”。

  片刻一碗米粥已经见底,如烟拉拉被子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说罢拾起粥碗关门而去。

  钱越躺在炕上心中努力回想前日所发生之事,在酒楼遇到耿亮起身跟踪,路上遇到二人称是自己爹娘,哦,想起来了那二人是蓝衣女所雇,自己追踪蓝衣女来到山上,与白衣女打斗,最后败于白衣女,后来她师傅出手,要将自己抛下海中,多亏蓝衣女子求情,再后来……再后来……,钱越思前想后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知不觉眼睛慢慢合上,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钱越睁开眼睛望望四下,缓缓起身来到屋外,但觉冷风扑面,不觉打个寒颤顿时清醒不少,远处涛声不断直如万马齐奔,一望无边的大海在霞光掩映下起起伏伏波涛麟麟。

  “你醒了,快去吃饭吧,我已经把饭放你屋里了”。一声脆脆的声音传来。钱越回身看时见昨日与自己比武的白衣女子站在身后。容貌神色与如烟一般无二,只是浑身透露着娴静文雅之气。女子见钱越望她,微露笑意,红唇轻启道;“我姓冷名雨烟,以后你叫我雨烟即可”。钱越面色一红吞吞吐吐道;“哦,雨烟姑娘。谢谢你昨日手下留情”。冷雨烟听罢抿抿嘴也不答话,转眼凝望大海。片刻收回眼神对着钱越道;“你听我忠言,以后最好不要擅自离开屋子,许多年来,这片海水里已经有一十八人被抛下海中,都是私自上山者,你如要活命还是尽量避开师傅”。钱越心知自己身处险境,姑娘所说是对自己是善意提醒,点点头道;“谢谢姑娘好意,在下知道了”。冷雨烟见他明白自己所说微微一笑道;“嗯,那你回屋吃饭去吧”

  回到屋中,见饭菜已经摆好,无非是两个馒头,一碟素菜,一碗稀饭。钱越此刻才觉的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一阵功夫便吃的精光。吃过饭后钱越便坐上床去双腿盘起行气运功,恢复体力。哪里知道浑身酸软竟然无法运功,一惊之下暗自心道;“为什么?怎么身体如此无力,连运气都不可能”。试了几试依旧无法运气,不禁心下骇然,越想越怕只觉浑身冷汗直冒。

  门外一阵响动,“怎么样,现在觉的好些了么?”。屋门“吱纽”一声被人推开。却是冷如烟迈步进来见状一愣,随即道;“你在做什么?现在你已经功力全无,怎么还在练功?不要再白费气力了”。“什么,我功力全无?你在说笑?”,钱越惊道。冷如烟一本正经说道;“你不知道吧,你,你已经被师傅废掉武功了”。钱越只觉脑袋一阵轰鸣,惊得目瞪口呆。冷如烟微微道;“不过你能留得性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有何大惊小怪”。

  钱越摊开双手仔细观瞧,面目惨白始终也无法相信自己一觉醒来竟是功夫全无。只觉寻找采薇、替归云山庄冤死之人报仇再也无望,不由得心中悲伤失望呆呆愣住。

  冷如烟见状,一脸不屑道;“跟你说吧,要不是我和师傅哀求,求他允许你当个下人。你现在早就被抛入海中去喂鲨鱼了,你应该感激我才对”。钱越双手挥舞带着哭腔喊道;“我才不稀罕你的哀求,如果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你救我又做什么?”。说着不住哽咽。

  冷如烟冷冷道;“如若不是因我而起,哼,我才懒得救你,好心不得好报,你好自为之吧”。说着甩手离去。

  这一夜钱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睡眠。过往之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飘过,除了伤心悲愤,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直如废人一般。

  一早,“啪啪啪”地扣门声响起,钱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快些起来了,和我上山寻些木柴”,冷如烟站在门外叫道。钱越撑起身子将门打开。冷如烟一蹦跳入屋内;“哎,你这身体已经复原,怎么却是如此懒惰,快收拾一下随我上山去拾些木柴”。一抬手将手中衣服抛向钱越道;“山上风大,你将它穿上,这是师傅的衣服。我怕你再病倒了,没人帮我干活,才向师傅讨要来的”。钱越闻听脸色残白,手掌一挥,将衣服拂在地上,看也不看。

  冷如烟见状怒道;“哎呦,你还挺倔强,不穿算了,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见钱越不在言语,将箩筐往地上一丢,接着冷冷道;“跟我走”。钱越气急一声不吭,拾起箩筐往背上一背迈步出门。

  一路之上,钱越随着冷如烟在山路上缓缓行走,不大会二人一前一后渐渐拉开距离,冷如烟扭头嚷道;“你能不能快些,慢吞吞的是想偷懒不成”。见钱越也不答话仿佛未曾听到一般,不禁来气道;“初时见你直以为好玩,谁知你便似木头一般,真是无趣”。

  此时已近秋末天气转凉,山风凌冽,寒气逼人。钱越不觉缩起脖子裹裹衣衫。冷如烟见状不由的哼哼冷笑。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家住何处?”。钱越依旧低头不语,冷如烟见钱越没有反应恼道;“你聋了还是哑了,和你说话也不回答”。忽然“噗嗤”一声,冷如烟气极而乐道;“好,你听不到,又不说话,就当是木头一样,以后就叫你木头好了”。

  “呐,木头你看好了,以后拾柴担水就在这里了”。钱越顺着手指就见前面不远有一大坑,一条溪水顺坡而下缓缓注入坑中,溢出溪水又缓缓向下流去,四周枯木败叶亦是不少。走到近前将箩筐放下,不一会一个箩筐已被木柴堆满。

  一连几日钱越担水、拾柴、煮饭,已是样样再行,只是变得闷闷不乐沉默寡言。

  这日,钱越刚将吃过饭的碗筷归整好,就见冷雨烟推门进来将手中衣服往钱越怀里一堆道;“天气凉了,这几件衣服是我新做好的,你还是拿去穿吧,免得冻坏身体”。钱越一愣,手捧衣裳呆呆望着冷雨烟。

  一阵呼喊声顺着风声由山下传来,钱越仔细分辨隐约听着声音是再叫“雨烟、如烟”。就见对门忽地被推开,冷如烟闯进门叫道;“姐姐,是爹爹的声音,是爹爹来了”。冷雨烟喜道;“你通知师傅,我下山迎去”。二人急匆匆出门各奔东西。

  不大一会,就听有人道;“呦,冷大人多年未见,稀客稀客”。钱越顺着门缝向外望去,就见冷家姐妹二人一左一右挽着一位身着锦衣、面目消瘦的中年男子来到肖笠蓊面前。中年男子拱手笑笑;“肖大侠见谅,此次不请自来,一是看看小女,二来也是来和肖大侠辞行”。肖笠蓊一愣;“哦,冷大人不是在蔡州城为官,怎么,莫非又要远行?来来来我们进屋详谈”。一行人陆续进屋。冷如烟跟在众人身后,回身喊道;“木头,快些备些茶水端将过来”。

  钱越端着茶水推门进入,就听那冷大人道;“前些日子,丁相爷在皇上面前保举我到原州府任职。原州城地理遥远只怕以后难得一见,故此次上任途中,便先赶了过来一会”。肖笠蓊笑笑;“哦,恭喜大人,当年为寻找一人,那原州城我倒是曾经路过”。那冷大人略一沉思笑笑道;“也是,如果不是肖大侠到处寻人怎会机缘巧合碰上小女”。妇人望着冷雨烟冷如烟姐妹二人笑道;“当初见着她二人我便喜欢地不得了,才逼得冷大人让她们给我做徒弟。这一晃都有十余年了”。

  钱越依次将茶水斟满,慢慢地退了出来。

  约莫一个时辰,就听对面门声一响,一干人走出屋来。钱越又顺着门缝望去,就见那冷大人拱手道;“肖大侠,温女侠,小女就托付二位了”。肖笠蓊拱手还礼道;“哪里话,冷大人见外了”。这时冷如烟插嘴笑道;“爹爹不必挂心,说不定我与姐姐在不远时候,还会到原州城寻找爹爹”。那冷大人面孔一沉道;“如烟,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为父不放心你二人行走江湖。况且现在原州城战事密布,你二人万万不可寻我,好好呆在师傅身边。它日我公务不忙自会回来看望你们。

  冷大人又对着肖笠蓊道;“肖大侠,我下山便远走原州城,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好,保重”,肖笠蓊点头道。冷雨烟冷如烟恋恋不舍道;“爹爹,我们送你下山”。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山中树吐新绿,鸟鸣声声,已然另一番景致。这日,山溪之处走来二女一男,前面二女,一人白衫素锦,温雅大方。另一人浑身淡绿,活波可爱。二人兴致颇高有说有笑。后面男子背负箩筐低头跟着默不作声。这三人正是冷家姐妹与钱越。

  “姐姐,今天难得风和日丽,我们到观海台看看吧”,绿衣女扭脸望着白衣女说道。白衣女娇嗔道;“如烟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如此贪玩?”,抬头看看天色笑笑道;“好吧,就依你了”。绿衣女咯咯一笑;“说我年岁大?你不也是与我一般么”,说着笑着向峰顶跑去。三人不大一会便到了峰顶。

  钱越走上前望去,周围山峰陡峭巨石漆黑如墨,沟壑纵横直如刀斧砍劈一般。中间一块石阶有十丈有余,平坦而舒缓。四下视野宽阔,茫茫大海漫漫波涛尽收眼底。

  三人站在崖边,眼望大海。数只海鸥在广阔的海面上自由飞翔,耳边响起波涛拍岸轰鸣声响。三人看着此情此景心潮彭拜均不做声,仿若便融入其中一般。

  忽然冷雨烟轻声道;“木头,自你上山这数十日,虽然功夫尽失,终归性命还在。当年师父好心救人,不料换来的竟是恩将仇报,所以师傅立下重誓擅自上山之人必死,这也怪他不得。你,你还是走吧,免得家人挂念”。钱越一愣,疑惑地望着冷雨烟,心中暗想;这师徒四人中,只有雨烟姑娘对我是真心好。只觉一股暖意流淌全身。冷如烟一听惊讶道;“什么?姐姐,你怎能将他放走,就不怕师傅责怪!”。冷雨烟眼望大海缓缓说道;“唉,师傅责难,我一人承担”。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道;“走吧,这些权当路费罢”。

  钱越头脑一热,浑身热血沸腾,后退一步大声道;“我…..我不会走的,就是……就是要走也会去亲口去相求的,不……不会让姑娘为难”。他数月间不再讲话,此刻心头着急满脸憋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缓了缓,钱越心下稍稍平和说道;“我姓钱名越,家住杭州城,自小便爹娘早亡,是傅爷爷将我一手带大……”。冷雨烟一怔;“钱越?杭州城?钱姓在杭州城前朝便是国姓,原主钱俶是你什么人,你爷爷是什么人,莫非,莫非是傅质直?”。说话间冷雨烟口气加重,目射寒光。钱越道;“钱俶正是家父”。忽然冷如烟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便是小主公了?”。钱越一愣,万万没想到二人知道自己身世。冷雨烟声音变寒冷笑道;“虽说你是小主公,但傅质直害死我爷爷冷英杰又如何来算?”。

  钱越到现在才知道眼前二位女子的爷爷竟是冷英杰。忽然想到,那日中年男子来到山上也是姓冷,面色一喜道;“原来,原来令尊便是冷聚阳冷叔伯啊”,转念想起当年傅爷爷说过;冷爷爷是自杀身亡的。连忙摆手道;“当年冷爷爷八十大寿,我与傅爷爷一起到蔡州城去祝寿。后来听说冷爷爷却是自杀而亡,并非傅爷爷所害”。

  “你胡说,爷爷当年就是被傅质直所害”,冷如烟气急上前猛然一推,哪里知道钱越此时无半点功夫,在如烟猛推之下,脚底打滑,嘴中“啊”地叫唤一声,身体歪斜直向崖下坠去。

  危急关头钱越忽觉腰身一紧,睁眼看去,就见冷雨烟低头哈腰手中正抓着自己束带,正待上拽。就见如烟面如土色满面惊慌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颤抖大叫;“啊,姐姐……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哪知二人身体停顿片刻,冷雨烟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竟是一并向下跌落。就见危难关头冷雨烟猛抬手按在自己腰间“唰”的抖手解开腰上长鞭猛然向上卷去,那长鞭笔直奔向崖下缝隙中的一棵柳树,一缠一绕便紧紧绑在树上。二人身形一顿停止下坠,在空中来回摆动,就听柳树受力下压随着身形来回晃动发出一阵“吱呀吱呀”地响声。

  崖上冷如烟早被吓得六神无主,面目惊恐带着哭腔叫道;“姐姐……姐姐……呜呜呜”。

  一声巨响,钱越只觉身体一震,急速下落。原来柳树亦被连根拔起向下掉去。耳听着“扑通”“扑通”两声落水声响,钱越与冷雨烟一同掉入海中。大海波涛汹涌浪急涌深。钱越没来的急换口气,一个浪头便已拍将过来,登时整个身形便被浪头拍入海中。二人一前一后顺着海水起起浮浮向下漂去。隐约间听着冷如烟在崖上撕心裂肺般地哭喊着,只是声音越来越远,到后来已逐渐被海浪声淹没。

  钱越浮在水中奋力前游,眼见离岸边越飘越远心中大急张嘴叫道;“雨烟,雨烟……”。除了不时卷来得浪花,茫茫大海中哪里有冷雨烟的半点影子。

  忽然耳边传来声音“快抱住树干”,紧接着钱越身体被一物触到。钱越不由得兴奋起来,急道“雨烟姑娘”。回头看去,看见冷雨烟正抱着树干漂在自己身后,喜道;“雨烟姑娘我以为你……”。“以为什么”?冷雨烟用手抹脸说道。钱越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二人抱着树干随着浪波向下游漂去。

  一连两日海上漂泊,钱越只觉周身乏力,身体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几近僵硬。愧疚着说道;“雨烟姑娘多谢你来救我,只不过害的你陪我一同丧命,我……我确是于心不忍”。听着后面无有声响,钱越勉强扭过头来望去,就见冷雨烟面现疲倦神态冷冷的望着自己。钱越缓口气道;“我钱越发下重誓,冷爷爷真不是被傅爷爷所杀,如果我所言不实,便让这海中鲨鱼所吞,尸骨不存”。良久,就听身后冷雨烟一声微叹;“哎,只是父亲所言,也定然不虚。不知道我该相信谁”。

  钱越望望茫茫大海无边无际,心中一阵苦笑,暗道;“这次罹难必然九死一生,只是不能让傅爷爷身负罪名,我还是要解释清楚”,当下说道;“那日我与傅爷爷到了蔡州城,傅爷爷把我留在客栈,只身携带翡翠夜光壶去府内贺寿。回来后对着马爷爷与魏爷爷说,冷爷爷这许多年来内心煎熬,觉得愧对先帝,才自杀身亡的,并非傅爷爷所杀”。就听身后冷雨烟哀叹一声哼道;“我与如烟妹妹自小跟随师父师娘远离家园,可叹爷爷过世时也未能见上一面,这些年我们父女便天各一方,这些苦痛又有谁知?”。

  钱越一怔心中轻叹一声,暗想;”你远离家人伤心欲绝,我又何曾不是”。只是再述说怕是又勾起冷雨烟心中伤痛,当下闭嘴不再说话。海风渐起,天上乌云密布。顷刻间滂沱大雨倾泻下来。钱越已是气力耗尽勉强支撑着,心中已是心灰意冷,暗想;“我此刻武功尽失,万万不可再拖累雨烟姑娘,否则二人强撑下去只怕都活不了”。当下拼尽一丝气力断断续续道;“雨烟姑娘,不管如何,你要相信我说的话。现在我便松手,你一人漂浮便有更大存活希望……”。未待钱越说完,背后冷雨烟急道;“不得胡说,早知你要死了,那我当初救你有何意义!”。钱越惨笑一声;“我现在浑身冰冷,气力已无,便是抱着树干也是吃力,不如我便松开减轻重负,你还能活……”。钱越话没说完,忽觉后背一热,片刻功夫全身已有热气,心知是雨烟在身后给自己输入内力。心中一急不由的咳嗽两声低声道;“雨烟姑娘,你,你不要再浪费内力了,还是留下才有望脱离险境”。

  身后面冷雨烟也不答话,内力却还是源源不断的输入钱越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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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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