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急,眨眼间便到奔到近前。钱越抬眼望去,就见三人分乘俊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材魁梧,满面风尘,均是猎户装扮。钱越瞧着三人心中大喜高声叫道;“三位哥哥要往何处,小弟在此”。那三人听见叫声脸上均现喜色,为首的一眼瞥来随即哈哈大笑;“咦,原来是钱兄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勒马停下望望四下又道;“你我能在此相遇,倒要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顿”。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凰岭三位当家的,为首的正是尤金虎,后面紧跟着的是马武、包昆二人。三人跳下马来一一相见,玉珂本就与这三人相熟,此时也上前寒暄一番。
尤金虎四下望望,笑着对着钱越道;“此地到王家包子铺也不甚远,我们正好可以前去叙上一叙”。钱越一笑道;“听哥哥的”。马武、包昆当即让出一匹坐骑,供钱越、玉珂合乘。五人三乘直奔王家包子铺而去。
王家包子铺中本就偏僻,来往行人不多,这日居然也坐满三桌。靠近里面墙角坐有二人,男的一身锦缎,衣着华丽,看样子不知是哪家有钱人家公子,对面坐着一名女子,面容憔悴,一脸愁云,望桌上茶壶愣愣出神。就听那公子模样的人道;“梁姑娘,你别心急,既然藏药房没有你要的解药,那定然是祝大人随身携带,我们一路紧追过来,用不了多时,便可见着祝大人了”。对面姑娘回过神来,低声道;“嗯,不过与那祝大人讨要解药,还请丁公子多费心思”。对面公子忙道;“梁姑娘的事便是我的事,别说这等小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梁姑娘吩咐,我也在所不辞”。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京城汴梁一路追赶祝浩天讨要解药的梁采薇与丁勉。
门外又是一阵马挂銮铃声响,紧接着有人“吁”“吁”地勒马叫声。店内伙计相互对望,面露喜色,一人赶忙迎了出去。就在这时门声响动,有人推门而入,那名伙计望望来人惊奇道;“原来是凤凰岭各位当家的,快请快请”,伸手便往里相让。来人哈哈笑道;“我等早已不在凤凰岭谋生,以后休要再提”。伙计低头含笑道;“是,是,大当家的”。他一时嘴笨倒是也改不过口来,嘴中大当家,大当家的叫着。尤金虎也不为意,大踏步来到桌前坐定。
梁采薇漫无目地望着门口,瞧着这一行人走了进来,猛然全身一怔,内心狂跳张口便欲喊将出来,进来之人正是令自己日夜所思,担惊受怕的越大哥。突然钱越身后猛然闪出一人,不瞧则已,这一瞧之下登时心头大惊浑身抖颤,闪身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己从悬崖打落下去的赵玉珂。
与此同时,赵玉珂也瞧见坐在里面桌旁的梁采薇,四目相对同时呆住。眼见采薇脸色变了几变,忽地立起身来,脆声叫道;“越大哥,你怎的跑到这了?害的我寻你不着”,神情娇柔且媚。钱越一见大喜过望奔过来笑道;“采薇妹子,想不到在这遇到你”。采薇“嗯”地一声,望望身后赵玉珂微微道;“原来玉珂妹子也在,许久未见,玉珂妹子可好?”。赵玉珂只气的面色煞白,心中道;“我倒要瞧瞧你要如何演戏?”,将头扭向一旁冷冷道;“托你福,还活着”。丁勉起身道;“这位仁兄是?”,采薇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越大哥,我对你不住,以后定会尽力弥补,只盼你不要对我有所误会”。不待钱越答话忙道;“越大哥,三日后,我们还在此相聚,我有要事相告”,瞧了眼赵玉珂又道;“此事我只说与你听”。言外之意便是三日后你需一个人独自赴约。说罢头也不回,径自走了出去。丁勉脸色窘迫红一阵白一阵,刚才问话竟是无人搭理,心中暗道;“唉,我只盼你对我,有这位越大哥万分之一,便也心满意足了”,对着钱越抱拳道;“后会有期”,便跟了出去。
钱越楞楞神心中道;“怎得她神情如此慌张,刚一见面,便急着离开?”。向赵玉珂望去,见她却是脸色苍白紧咬嘴唇。忙道;“你不舒服?”。玉珂微微摇摇头话也不说。那厢尤金虎招呼道;“钱兄弟,来这边”,钱越扭脸望去,那边尤金虎、马武、包昆已然落座,小二已经将食物摆好,外带五坛白酒。钱越一笑,引着玉珂走来落座。见钱越落座,尤金虎打开一坛酒给几人倒好笑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钱兄弟你可知我三人已入伙霍家庄,统归你马伯父调遣”。钱越一呆,抱拳道;“哦,恭喜三位哥哥”。包昆道;“那日我兄弟三人山中打猎,正巧遇到霍家庄老庄主霍英,大家一见如故,承蒙霍庄主极力相邀”。马武道;“当前天下纷争四起,我等热血男儿若不能除暴安良任凭外人欺压,也愧对这一身本事”。钱越笑道;“三位哥哥志向高远,来小弟敬上一碗”。三人哈哈一笑,几人端碗共饮。
钱越放下酒碗四下望望,眼见余下二桌客人均是低头吃饭,收回眼神低声道;“三位哥哥可成听说,前两日盐湖帮一干盐工被人劫走?”,尤金虎望着钱越诡异笑笑压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劫走盐工这活有我三人一份”。马武接口道;“不光劫走盐工,更重要的倒是此次大杀盐湖帮得威风,让其知道,在江南地片,便是有官府撑腰也不能为非作歹”。钱越与玉珂对视一眼,均是心道;“多亏那日诸位豪杰劫走盐工,吸引走卜三卜四两大高手,否则那日祝浩天便难对付了”。这时又听包昆道;“倒是那盐湖帮帮主武功确是了得,一人力斗祁门门主祁志远、安乐帮帮主孔浩二人竟也不落下风,若不是涌江派的柳万杰掌门出手相助,只怕鹿死谁手也是未知”。尤金虎点点头;“嗯,若非柳掌门掌法精湛,要想取胜实是困难。相较之下倒是马盟主略胜乔定山一筹”。
钱越夹起一块牛肉正待要吃,忽地想起一事,放下筷子道;“三位哥哥一路急行,不知所谓何事?”。尤金虎低声道;“我三人看似是一般猎户,实则却是另有目的,便是沿途打探官府调兵遣将与江湖异动,只是……只是今日早些时候在岭南一代见着十数人风尘仆仆的向杭州城方向赶来。这些人高大威猛身着异服,看着非我江南人士,一个个马上骑术精湛娴熟,看那架势均是身手不凡,我三人见有蹊跷,故抄了近路赶往霍家庄提醒大家”。钱越楞了楞喃喃道;“这些人远道而来,看来不是杭州府便是盐湖帮的客人”。尤金虎接话道;“我等也是这么想的”。钱越望望玉珂见她低头不语若有所思,心道;“当初岳轩辕带领一干教众前来拉拢江南各派,也是这般模样,只怕这些人也非善类,既然遇到倒要一探究竟……”。
“采薇,你慢些走,等等我”,丁勉边叫边拍马紧追。那座下马匹吃痛,连声嘶鸣四蹄翻飞顷刻之间便已与梁采薇并驾齐驱。“采薇,刚才那位公子是何许人?怎得你见他如此慌张?”,丁勉小心翼翼问道。梁采薇本就心烦,见他如此一问,没有好气道;“他么?只是我儿时玩伴而已,我见他有何可慌张的”。丁勉沉默半晌忽道;“我知道,你讨要失心散解药,便是送与这位公子对不对?”。采薇一怔,听他继续道;“我看得出,你对这位公子情意绵绵,只是他身边已有一位姑娘……”。采薇不待他说完,双眉一挑冷冷道;“胡说”。丁勉见她动怒讨好道;“采薇,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便是浪迹天涯,也不再回汴梁城,只要你开心便好”。他见采薇终日眉头紧蹙,心事重重,自己每见她一面便心痛一回。此刻心中所想终是没能忍住,脱口而出。采薇闻听一愣,脸上神情变了几变,心中暗道;“丁勉啊丁勉,别说你是我仇人之子,即便你我两家无仇,可是我心中早有越大哥,又怎容得下旁人”,牙关一紧,心中又道;“眼下若非借你去讨要解药,我恨不得一刀将你砍成两半”。想到这,猛抖缰绳双腿连磕,那马会意腿上加劲向前疾奔。丁勉眼见她不愿回答,再问无趣,当下也不再言语,纵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奔着杭州城疾驰而去。
杭州城府邸内,贺学仁神色不安,看看左右心中暗自嘀咕道;“祝浩天这个瘟神还未送走,这当口又来了一批讨命的”,心中不由得深叹一声。就见一人对着祝浩天问道;“祝掌门,有何烦心之事,怎得这般无精打采?”。祝浩天脸色尴尬干笑一声道;“这个……这个……”,望着鬼算子语气一转问道;“倒是师爷这次亲临杭州城,莫不是有何重要事情?”。鬼算子哈哈大笑;“祝掌门,当初有人夜探丹房,你可曾记得?”。祝浩天脸色微变;“哦?”。心中暗道;“那日丞相府内,自己正与相爷一起议事,刘雄来报,说有人深夜潜入药房,追查下来到是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只是加派人手严加看护。时间一长也就不了了之。怎么这会师爷忽然提起这事?”。鬼算子瞧着祝浩天一脸疑惑,转脸道;“方大人,你说与祝掌门听听”。
旁边方海权低咳一声道;“这件事情,还是多多仰仗师爷神机妙算,我们相府……相府内出了内奸”。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惊。祝浩天“啊”地一声,诧异道;“何人如此大胆?”。方海权正待说话,猛听有人来报,“启禀大人,三界教罗左使前来拜会”。贺学仁脸色难看心中暗暗叫苦;“我的祖宗呀,赵教主你什么时候派人来不好,非得等相爷的人在这里,要知西宁王兄弟与丁相爷现在各怀鬼胎,今日你们在此相遇,这不是往火坑里推我”。
鬼算子闻听嘿嘿一笑走上前道;“贺大人与赵王的人走的如此之近,老奴一来杭州城便能遇到”。贺学仁当即浑身冒汗颤声道;“师爷言重了,下官听从相爷教诲,不敢私下会晤赵王身边之人”。鬼算子哈哈大笑;“好,那我等一起瞧瞧去”。贺学仁起身让过鬼算子心中暗道;“学仁啊,学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之事全看造化了”,伸出衣袖擦拭额头汗珠迈步跟了出来。
刚到门口,便见仆役引着十数人走了进来。为首人怀抱乌金拐施礼道;“贺大人,罗平前来拜会”。贺学仁一笑还礼道;“不知罗左使远道而来,还望见谅。来来来,我给大家引荐引荐,这位是相府师爷鬼算子大人,这位是祝浩天祝掌门”。罗平楞了楞想不到在杭州府竟然遇到相府中人,心中诧异一闪即过。抱拳笑道;“罗平拜见师爷,拜见祝掌门”。余下众人倒也大多相熟,一一相互见过。
此时天色渐晚,贺学仁将众人让到大厅,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不多时酒菜上桌,众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贺学仁道;“罗左使不远千里前来,不知有何贵干?”。罗平笑笑道;“此番前来,却也是想借着贺大人威名,结交各路英雄好汉”。贺学仁道;“当初岳轩辕岳左使来到江南不也是想结交各门各派,只是江南各派满脑都是所谓侠义忠孝,想要结交倒是着实不易”。旁边一声娇笑传来;“贺大人,此言差已。岳轩辕莽夫一个,又怎懂得攻心策略”。贺学仁心中暗笑;“你个女流之辈,哪里懂得什么计谋”。微微道;“凤二娘如此之说,想必胸有成竹,不妨说出来大家看看”。凤二娘道;“这还的仰仗贺大人,当初岳轩辕凭一己之力便想笼络江南各派,焉有不败之理”。说道此,凤二娘顿一顿,望着盐湖帮公孙岭道;“还请公孙帮主分些盐场交与各派经营……”。
话还未说完,就见公孙岭脸色煞白手捂胸口,一阵剧咳。身旁“呼啦”一下站起数人均是怒目而视。岂料凤二娘身旁众人也不示弱,个个立起身来抽刀拔剑。眼见一场血拼便要展开。乔定山怒道;“哼哼,我盐湖帮开山立派时便吃的这碗饭,你说让出便让出,那也忒小瞧我盐湖帮了”。忽地有人“噗嗤”笑出声来,一人道;“柳冲,你瞧好了,乔副帮主胳膊挂彩,这个便宜我不占,你上好了”。身边有人猛地摇头尖声道;“蒋忠,这个便宜我也不占,传将出去,说柳冲欺负一个残废人,嗯,不干不干”。他二人一唱一和,登时将乔定山气的七窍生烟。祝浩天望望鬼算子,就见他嘴角微翘面带冷笑,瞧着两边剑拔弩张却气定神闲,当下也不做声,静静地观瞧事态发展。
罗平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双手一摆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四下叫骂之声顿减,罗平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掷给公孙岭道;“公孙帮主,此乃鄙教圣药,对于跌打内伤奇效无比”。公孙岭探手抓住来瓶,拔起瓶塞眼见里面晶莹碧绿,香气袭人,知是良药,心中怒气稍减。就见罗平转身对贺学仁拱拱手道;“今日就请大人做个见证,盐湖帮一切损失三界教照单全赔”。他这么一说公孙岭心中一动,暗自道;“现下盐工被劫,马上又临雨季,若是三界教能够补偿,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买卖。只是我贩盐所得,你贺大人倒要抽走四成,且看你怎么办”,抬眼望向贺学仁。
贺学仁眼睛转转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每年上供丁相爷不过一成,偏偏鬼算子与祝浩天在坐,如若答应岂不露馅”。罗平瞧着贺学仁神色不定,笑道;“贺大人,这次前来,还有一件天大的秘密。鄙教教主这些年闭门谢客,实是研究一副吐蕃藏宝地图,现今略有眉目,本来想请贺大人上报丁相爷……”。他望望鬼算子,张嘴一笑;“这下好了,倒是省去不少麻烦”。对着鬼算子抱拳道;“来之前,教主命我务必将此消息带与相爷知悉,以报相爷知遇之恩”。鬼算子含笑道;“赵王帐下千军万马,三界教又是能人辈出,为何不悄悄去寻宝藏,反而要透露给相爷?”,他这么一说,众人皆觉得在理,眼睛齐刷刷的望向罗平。罗平面色从容微微道;“一则,这些年多亏相爷在皇上面前再三维护,才使得西宁城得以保全,赵王念及与丁相爷交情深厚,自然有什么好事便想到相爷。二则,这批宝藏数量惊人,即便分得一小部分,也能够富可敌国。三界教虽说势力强大,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倘若动用官兵势必影响太大,要知吐蕃势力割据,一旦动用官兵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三来,丁相爷手下能人辈出,那藏宝图显示机关便布,若要取得宝藏,还得请相爷鼎力相助”。鬼算子听罢心中窃喜;“如能助相爷得宝,便是分个零头,也是衣食无忧,到那时告老还乡,远离是非之地岂不快哉”。脸上漠无表情,淡淡道;“罗左使所言,老奴回去自会禀明,请相爷斟酌”。
罗平一笑转脸对着公孙岭道;“公孙帮主,你看……?”。那公孙岭一时拿不定主意,抬眼向贺学仁望去。贺学仁心中道;“罗平这么一说,便吊足了相爷得胃口,每年一成盐税的蝇头小利,料也看不上眼了”。缓缓道;“既是三界教肯补偿,那当然是好”。公孙岭心道;“好,你既然同意,我也不必勉强”。他盐湖帮本就靠贩盐吃饭,此时硬要劈走一块,心中虽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站起身来道;“即是罗左使如此一说,公孙岭也无话可说”。罗平见状接着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来年三月初一罗某在西宁城恭迎各位共同寻宝”。贺学仁淡淡道;“据我所知,三月初一那吐蕃地界还是天寒地冻大雪封山,路上寸步难行不知教主缘何选定这三月初一?”。罗平笑笑道;“贺大人担心有道理,只是早些时日,冰坚路滑不易攀爬,晚些时日雪水消融,端流锐急危险重重。故选在三月初一实是再三考虑的结果。现在距离还有大半年时间,各位不用匆匆忙忙尚且有的是时间准备”。
贺学仁点点头暗道;“此事幸好师爷与那祝浩天均是在场,若有差池,那相爷倒是也怪不到我头上了”。罗平瞧着贺学仁频频点头笑道;“此番游说各家门派还得劳烦大人派些兵马与罗某,到时他们拒不答应,那只好告他们个欲意图谋造反,就地镇压”。贺学仁心下一惊暗道;“我身为一方父母官,怎可逼迫各门各派听三界教指挥,万一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中,只怕这吃饭的家伙便要搬家了”。微微笑道;“这个事情宜小不宜大,此事闹大了,万一朝廷知晓,势必有所警觉。只怕到时反而对赵王不利”。罗平一呆暗道;“贺学仁到底老奸巨猾,一句话便把我顶了回来”。心中着急,嘴上竟是一时回答不上来,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呵呵呵”鬼算子笑笑道;“我看这样吧”,转头对祝浩天道;“令徒耿梁恰在军中任职,不妨请令徒这些日子关照罗左使,待罗左使返回教中再回军中”。祝浩天点头道;“还是军师想的周到,有军中将领带头,谅那些江湖草莽也不敢造次”。罗平低头暗想;“既然不给军马,派个军中大将跟随,也勉强可以了”,点点头答道;“也好”。他却猜不透鬼算子此时心事,一来耿梁是祝浩天徒弟,罗平一有风吹草动,自己便能知道,二来也是借着耿梁出面,又可随时打探吐蕃藏宝图的秘密。
便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咔嚓”一声,声音虽轻,可是屋内几人却是听得清楚,登时有人便叫出声来,“什么人?”、“屋外何人?”。门外有人一路小跑,来到门前禀告道;“启禀大人,相爷之子丁勉公子求见”。鬼算子抬眼望向方海权,二人相视一笑,均是神情诡异。方海权点点头,喃喃道;“到了,总算没出意外”。贺学仁不知其意微微一楞,随即嘴中高声叫道;“快请”。
夜色昏暗,一轮明月当空,树影婆娑,月光透过枝叶,隐隐见着树杈上竟是蹲有两人。细细瞧去,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折返的钱越和赵玉珂。就见玉珂吐下舌头,轻声道;“好险”。树下由远而近传来脚步声响,却是仆人引着丁勉与采薇快步走过。钱越望着大奇低声道;“怎么原来那位公子便是丁谓之子,可是采薇又怎会与他在一起?”。眼见二人推门而入,心中纳闷更是聚精会神地望向屋内。
猛地钱越感觉玉珂用手轻轻触碰自己,就见她伸手向屋顶一指,轻声说道;“越大哥,你瞧那边”。钱越顺着手指向前望去,只见一团白影急奔至墙边,拧身上纵来到屋顶,紧走两步低身伏在屋檐上,探头向内张望。钱越低声道;“这人身轻如燕落地无声,不露半点痕迹,看来是江湖上成名人物”。玉珂悄声道;“只是这大半夜的,这人不走正门却像我们一样,其中定有蹊跷”。忽地,钱越手指竖起,做个禁声手势。玉珂见状当即住口,只听耳边传来“沙沙”声响,接着衣襟挂风,两条身影越过围墙窜至临近大树之上,那树叶晃了两晃随即停止摆动。玉珂悄声道;“想不到今夜到有好戏瞧了”。钱越靠近玉珂耳边轻声道;“瞧着这二人身法只怕并不比屋顶那位低,这三人一前一后来到杭州府却不知欲意何为,眼下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你我还需多加小心”。
屋内众人一见丁勉进来,均是起身相见。丁勉一见满屋宾客对着贺学仁道;“贺大人,晚辈不知今日府上宴客,唐突之处莫怪”。贺学仁哈哈大笑;“贤侄请还请不来,怎会打扰,来来来,都是熟人,坐下说话”。丁勉顺势往旁观瞧不由得愣在当地;“怎么管家与方大人也在?”。鬼算子嘿嘿笑道;“丁公子,实不相瞒,你前脚一出相府,我与方大人后脚便出来寻你,只因事态紧急,一路快马加鞭总算赶在你前面来到杭州府了”。
“咦,祝掌门,你也在这,那再好不过”,丁勉心中有事瞧着方海权旁边正是坐着祝浩天,心中一喜也不理会鬼算子,嘴中说着已是伸出手掌道;“拿来”。祝浩天一愣道;“拿什么?”。丁勉道;“我要失心散解药”。祝浩天纳闷道;“失心散解药?”。心中合计道;“想我潜心研制失心散毒药,当初赵王讨要也只用过一次,为何偏偏是他寻我来要解药”。心中想着手却下意识往怀中摸去,哪知一摸之下登时反应过来,这怀中瓶瓶罐罐在怡红院早被那林婉儿尽数拿走。只是这风流之事能瞒则瞒又怎能说得出口,神情尴尬咳嗽一声嘴中缓缓道;“这……哦,我想起来了,这次来杭州城,走的匆忙,失心散解药也就没带”。丁勉脸往下沉,道;“祝掌门,你如不拿解药,今日休想踏出府门”。祝浩天心头微怒暗暗道;“不要说是你,便是丁相爷也不敢对我如此不敬”,只是眼下局势又无法发怒,只得强压怒火斜眼望向鬼算子。
鬼算子面露得意嘿嘿一笑;“公子爷稍安勿躁,听老奴说一句话,待老奴把话讲完,这瓶解药便给你不迟”。说着拿出个瓷瓶手中一晃便急收了回去。祝浩天见状顿时楞住,心道;“我每次出门毒药与解药各带一瓶,师爷如何有我解药,哦,原来那林婉儿是相府中人”,他这么一想顿觉羞臊难耐满脸通红。偷眼望去就见众人眼光齐齐望向鬼算子倒是无人注意自己,当下稍稍心安。
鬼算子推开桌椅站起身来,缓走两步微微道;“那日祝掌门奉命前来杭州府公干,夜里刘雄便发现有人潜入药房,只是这次刘雄便学乖了,在一旁不动声色暗中观察,那人影出了药房便奔着西首厢房而去,只是这间厢房便是谷兰谷女侠居所,当夜谷女侠与相爷、方大人还有老奴正在议事房议事,采薇姑娘,我想问问那人影是不是你?”。梁采薇心里一紧暗暗吃惊,扬脸道;“是我”。鬼算子眉毛一挑,稍感意外点点头接着道;“这么说,上回有人深夜潜入药房打伤两人也是你做得了”。采薇冷哼一声,眼光收回心中道;“只怕相府上下已经怀疑我了,眼下四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想脱身势比登天,只是现在解药还在鬼算子手中,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先抢到再说”。
就见鬼算子又是微微一笑;“你随丁公子一出府门,老奴便领人去你房间查看,哪知这一搜查竟是大有所获”,众人瞧向鬼算子,就见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来回轻晃。不禁纳闷不知他拿一块玉佩有何用意,均是暗想一块玉佩有何稀奇,要知过去富贵家庭子女身上携珠佩玉再习常不过。鬼算子用手握住玉佩接着道;“老奴将此玉佩交与相爷,相爷看了却是大惊。当初梁继隆过寿时,相爷清楚记得御医王惟一倒是送过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给他两个孩子,算一算那女孩现在正是你这年纪,老奴猜测,你不叫燕采薇,你便是梁继隆遗孤梁采薇”。
这时,猛听有人大声叫道;“师爷,你信口胡说,哪个信你”。就见丁勉起身形“腾腾腾”大踏步走到鬼算子身旁伸手道;“将解药给我”。鬼算子身子一让后退半步道;“公子爷,你莫被她美色迷惑,来时相爷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来人,将公子爷架走”。身后护卫呼啦一下拥上来架起丁勉便走。丁勉冷不防被人架起顿时发急双臂乱挥嘴中高叫;“放开我,放开我”。他不会武功,用尽全力,又怎能摆脱众护卫。
吵杂声中忽听柳冲恍然大悟尖声叫道;“蒋兄,当初我是亲眼见着华顶天把药吃下,心中就起疑惑,为什么他吃药后还能将罗三眼睛射瞎,现在看来想必是吃了假的毒药喽”。蒋忠回想道;“那华顶天实在太过厉害,虽是被锁琵琶骨,却是无人敢到近前,每日依旧是好酒好菜伺候着。他既未吃毒药,那必是被别人吃了。这个女娃娃三番五次寻找解药,看来是应该知道哪位中毒了”。黑暗中钱越倚靠树干浑身一震,暗想道;“原来自己身上所中的失心散是这些人准备给西宁城大牢中那位老翁准备的”,只是对于自己如何吃的失心散,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下一片茫然。他脚下树叶随着枝干摇了一摇,只是那对面三人全神贯注望着屋内竟是没人发现还有人在屋外偷窥。
梁采薇见此情形不禁暗生悔意,心中道;“我死不足惜,可是偏偏连累越大哥身中奇毒,这可如何是好!”。身形突晃,猛然蹦起伸手抓向鬼算子。鬼算子突见采薇跃起向自己抓来,心中大骇,转身便走,眼见便要抓住后衣领,采薇忽觉一左一右两道劲风同时袭来,心知不妙,暗道;“我若躲闪,只怕再要拿住鬼算子就难了”,主意打定,不闪不避,手掌依旧前伸眼见便要拿住鬼算子,哪知便在此时忽觉祝浩天右臂微抬,一道光芒激射而出。心道;“不好”,待要闪避已是不及。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极短的时间内,采薇猛觉身子一紧被人拦腰抱住翻倒在地,耳边接连两声闷哼紧接着便传来一片惊呼。只觉着自己后背一震,嗓子发甜“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窗棂“呼啦”一下被人撞开,一名妇人跃入屋内满脸关切奔到采薇近前大声急呼。众人本来惊呼不断,突听窗棂破碎声响,再看时屋内已是多出一名白衣妇人,大为吃惊纷纷拔出兵刃,呼啦一下将来人围在中央。
采薇听着呼唤,缓缓抬头望去,依稀瞧着白衣妇人正是自己师傅谷兰。一时心急接连咳嗽几声,嘴中低声唤道;“师傅”。转眼望望身下之人,不禁愣住,就见丁勉呼吸急促双目微合,一把小巧精钢判官笔插在后背,鲜血汩汩而流,周身竟是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他左臂松软低垂竟是被人打折。心头一软,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那泪珠一滴一滴落下打在丁勉脸颊,就见丁勉微微睁开双眼望着梁采薇低声道;“我心中喜欢你,便是为你死了,也是心肝情愿,你莫要再哭了”。说到此猛咳两下有气无力道;“燕采薇,不,梁采薇自从你去梁府给你爹娘上坟,我便知道你是梁采薇了。只是你我两家却有血海深仇,咳咳咳,我多么希望我生在普通人家与梁家没有世仇,才好与你远离纷扰”,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然听不清楚。
鬼算子这时猛地清醒过来,厉声急叫;“楞什么楞,快找大夫来救公子爷。祝掌门,暗器是你发的,快取解药来”。祝浩天一见心中慌神手足无措叫道;“我……这……师爷啊,我身上解药弄丢了”。鬼算子双脚一跺,“你……唉,你可闯了大祸了”。采薇摇摇晃晃勉强站起身来,两眼通红望着鬼算子恨恨道;“拿来解药”。鬼算子吓得身体接连后退,颤声道;“你待怎样?”。采薇逼近叫道;“你若不给解药,我便杀了你”。双掌一挫,便要出招,哪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软弱无力栽倒下去。那边谷兰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伸手扶住。
眼前“嗖嗖嗖”人影晃动,早有五人挡在鬼算子前面。就听方海权叫道;“师姐,梁采薇是罪臣之女,你将她留下吧”。谷兰眼睛一瞪道;“我只知她叫燕采薇,是我谷兰之徒。今日我定要将她带走,你奈我何?”。方海权急道;“相爷有命,今日她走不了,师姐你别逼我动手”。谷兰冷哼一声,话不多说,左手倒拿宝剑,右手搀扶起采薇转身便走。
猛听得一声娇笑;“谷女侠,听闻你一箭射伤西宁王座下元帅,迫得数万大军后退三十里,何等威风,凤二娘早想结交,今日相遇再好不过。慢走,将人留下”。凤二娘眼见谷兰兀自不理,抱着采薇继续前行,顾不得再说客套话,双腿蹬地猛地跃起,手上乌金拐“唰”向谷兰后背砸去。谷兰听得身后风声大振,顾不得回头,斜跨两步,避过乌金拐,继续向前走去。屋外吵杂声顿起,房门“咣铛”一声被人撞开,就见门前官兵持枪列队,一人横刀立马高声喝道;“谁都走不了,快快受降”。屋内贺学仁见状大喜,手指谷兰高声呼道;“张之栋,张将军,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将此人拿下”。
凤二娘一拐砸空,去势威力不减,手腕一拧,乌金拐顺势扫来。谷兰眼见退无可退,左手宝剑举架相迎,耳听得“嘡啷”声响已将拐杖弹开。凤二娘神色突变,只觉手掌一震虎口发麻,顿觉气淚,心下暗暗道;“百闻不如一见,我只当她空有其名,却原来她是真有些本事”。要知凤二娘深谱官兵带兵打仗之道,只当军中大帅身负箭伤兵后退三十余里,乃是深怕西宁王怪罪,当然将谷兰传的神乎其神。哪知刚一交手,便发现谷兰一身功夫竟是深不可测。
耳听得又有人大声叱喝;“谷女侠,人人都敬你武功了得,祝某今日便会会你”。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祝浩天腾空跃起,双掌呼呼挂风当头拍下。自从祝浩天进入相府,眼见谷兰威名远播,相爷对她更是理遇有加,反观自己寸功未立,想到此便觉得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心中不服早想找机会证明,只是苦寻机会无果心下强压。眼下见丁勉被自己有毒暗器无意所伤,只怕是要九死一生。自己只盼将采薇拿下将功补过,兴许相爷留情能够网开一面。想到此大喝一声,挥掌扑向谷兰。
凤二娘见状,心中窃喜。拐杖下探一招“盘根错节”猛地戳向谷兰小腿。二人一上一下招式凌厉,顿时将谷兰迫得倒退两步,就见谷兰眉头紧皱轻轻放开采薇,左手一抓剑鞘,右手猛然一抽,随着“呛啷”声响已是拔出宝剑。手中急挥,宝剑化作一道白光急削来掌。脚下也不停歇,右脚猛然踢出一招“倒踢金瓜”荡开拐杖。她一人瞬间连拆两招,从放开采薇、拔剑削掌、脚踢拐杖,身姿流畅飘逸一气呵成,只瞧得在场众人眼花缭乱。便在这时有人咳嗽一声道;“今儿老夫也来凑个热闹”,人群中忽地又奔出一人,谷兰寻着来声偷眼望去,就见公孙岭劈手夺下军兵一柄宝剑奔出来挥剑便刺。谷兰豪气大增也不畏惧冷哼一声道;“好,你们再来几人,我又何惧?”。她不知道,公孙岭带伤出手,心中倒是有自己的打算。眼前谷兰以少斗多,外面又被官兵团团围住,她与采薇二人被擒也只是迟早问题,自己现在只要出手相助,到时功劳之中自有盐湖帮一份。他盼着自己立得头功增加在贺守仁心中地位,当下夺剑奔出,竟也出招毒辣,宝剑携风奔着谷兰要害便刺。
谷兰眼见三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剑拐掌并举,招招凶险,不禁眉头微蹙,手中宝剑一抖展开‘逐汐剑法’,见招拆招见势破势越斗越急,以一敌三毫无惧意。
方海权见地上采薇被打斗呵斥声惊醒,沉声说道;“师侄,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见着相爷后保不定相爷念你年少无知,兴许饶你性命”。采薇抬头怒斥道;“呸,你助纣为虐,残害忠良,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方海权呆了呆只气得脸色铁青,嘴中叫道;“好好好,你目无尊长我便替你师傅教训与你”,说着大踏步向采薇奔来。
猛然外面官兵接连惊呼,“唰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蹬踩着官兵脑袋跃入厅内。原来钱越眼见厅内形势危急,顾不得多想身体一晃飞身由树上落下奔入厅中,玉珂见状施展轻功身形紧跟。二人一入厅内,钱越抢步挡在采薇面前,沉声道;“采薇莫慌,越大哥在此”。采薇本是强撑身体,猛听一声再熟悉不过声音,仔细看时钱越已是跃到自己面前,低声呼道;“越大哥”。只叫了一声,心气顿松,身体瘫软仰面晕厥过去。
周围人群见有人跃入大厅,竟是五六人同时叫道;“小郡主”、“郡主”。 方海权一怔,心下诧异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来人。罗平、柳冲、蒋忠奔出人群迎将过来,罗平道;“郡主,王爷日夜思念寝食不安,此番遇见,我等定要带你回去”。赵玉珂微微一笑道;“我办完事情自会回去”,转身高声道;“凤二娘,我们三界教也算江湖一大帮派,你与旁人以多打少,传将出去,让三界教还有何面目立于江湖?”。
凤二娘脸上一红,收招跳出圈外,来到赵玉珂近前道;“二娘参见郡主”。赵玉珂也不理,走到丁勉身旁拨开诊治大夫府身一探,自言自语道;“鬼师爷,丁公子已经没了气息,你可瞧好了,万一杀公子爷的正主跑了,料你也吃罪不起”。她有意无意轻轻说着,鬼算子却听得心惊肉跳,眼见丁勉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心中暗道;“这可如何是好,公子爷肋下挨公孙岭一掌,背中祝浩天暗器,无论如何这二人也脱不了干系,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二人随我回京”。赵玉珂有意无意这么一说,不光众人听得清楚,便是祝浩天、公孙岭也听得一字不拉。二人同时心中一凛,手上出招顿缓。
谷兰压力大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偷眼向赵玉珂望去,心道;“这小丫头倒是聪明地紧,三言两语便叫凤二娘住手,又令祝浩天、公孙岭二人分心,明的是说与鬼算子听,实际倒是暗中相助与我”。想到此心中一动,暗含感激。这样一来,三人倒是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忽地,凤二娘媚眼翻转,脆声笑道;“谷女侠,人人都传你年轻时样貌姣好我却不信,不知那时的你有无我这般俊俏”。谷兰正自与祝浩天、公孙岭二人苦斗,忽听凤二娘提到自己,不经意间向她望去。哪知一望之际,便觉天晕地旋,情知不妙急道“不好”。
门外忽地一声断喝,便如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哎,你偷我秘籍不说,还在此害人,我岂能容你”。声音未落,厅内便如鬼魅一般陡然现出二人。凤二娘听得来声,顿时花容失色,“啊”地一下颤声叫了出来。钱越抬眼瞧着二人喜道;“肖前辈、温前辈,偷拿秘籍之人就在眼前”。肖笠蓊回头向他望去冷哼一声;“小子,你好得很呐,回头再找你算账”。转过脸对着凤二娘面色一沉,冷冷道;“拿来”。凤二娘面容惊恐颤声道;“拿什么?”。肖笠蓊逼上一步伸手道;“拿来秘籍”。凤二娘脚步后移边退边道;“你秘籍丢失,何来问我?”。肖笠蓊怒急而乐,“嘿嘿嘿”冷笑数声,忽地抬手便抓。
冷不防旁边风声大作一根乌金拐杖横扫了过来,罗平张嘴喝道;“要拿秘籍可以,先问问我的乌金拐答不答应”。凤二娘见罗平帮忙急道;“此人功夫甚强,我们并肩上”。她知道这肖笠蓊武功高深,罗平单打独斗只怕不敌因此挥杖便击。温玉白见状一声怒斥;“哼,好没由来,你偷了别人秘籍,还在这如此耍横”。手往腰间一抽,一根软鞭撤在手中,微微一抖,那鞭便如灵蛇一般,绕着拐杖缠去。
凤二娘拐杖本已递出,忽觉杖身一荡,已是失去准头,双臂用力急忙回扯,哪知一扯之下发现竟是动弹不得,拐杖被软鞭卷住几近脱手,不由得心中大骇。身边接连两声大喝,柳冲、蒋忠一左一右同时跃出,凤二娘只觉杖身一松,却原来是温玉白眼见柳冲蒋忠二人攻势凌厉,迫不得以撤鞭自保。那边罗平杖影飞舞,戳点扫咂,指东打西,一根拐杖使得风雨不透。身后人中早有几人喝起彩来。谁知十数招一过,铁杖竟是被掌风带地越来越慢,不似先前那般出招顺畅。众人初时瞧着均是认为罗平已占上风,此时见状心中都已明白,只怕罗平不是肖笠蓊的对手。
贺学仁瞧着眼前场景,早就吓得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见形势危急忍不住探出头来高声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将来人通通拿下”。门外众官兵听到贺学仁呼唤,挺枪举刀“呼啦”一下纷纷拥了进来,整个大厅顿时大乱。
钱越忽见卜三、卜四从人群中奔了过来,心下一动便即小心提防,猛觉一股劲风侧面袭到。急忙闪身瞧去,就见方海权挥剑刺到,忙伸手揽起采薇,转身避过。这么阻了一阻卜三卜四挥舞判官笔已是双双杀到。两对判官笔挂着风声奔着采薇身上百会、肩颈、中府、璇玑、四大要穴点戳过来,招势迅疾杀气腾腾。钱越不敢大意,抱起采薇飘后一丈。耳听后脑刀风又起,抬腿蹬去,就听一声残叫,一名官兵已被踢翻在地。方海权、卜三、卜四眼见一招落空,三人也不说话,身形暴起,剑笔换招齐向钱越身上攻去。
一声龙吟嗡嗡震耳。方海权、卜三、卜四只觉眼前叠叠光芒,手上剑笔碰到硬物,接连荡开,定睛瞧看,就见钱越手中多出一物,竟是明晃晃一柄宝剑,三人都是识货之人,见此剑冷飕飕寒光摄心,不觉均是一怔,暗暗叫道;“好剑”,心下贪念顿起。原来钱越眼见三人攻势锐急,避无可避,无奈之下手在腰间一按,便将盘龙宝剑撤出,一招已是将三人攻势化解。
赵玉珂见着钱越险象环生,飞腿踢翻一名官兵,夺过钢刀纵身向卜四砍去,卜四无奈只好回身举笔招架,这样一来,钱越、赵玉珂与方海权、卜三、卜四缠斗在一起。谷兰以一敌二力斗与祝浩天、公孙岭。而肖笠蓊、温玉白与罗平、凤二娘、柳冲、蒋忠四人你来我往混战一处。门外官兵依旧源源不断涌将进来。一时间喊杀之声响彻杭州府内外。
猛然间柳冲发声怒喝;“卜三休伤我家郡主”。踢翻几名官兵,跃到卜三面前挥掌拍去。原来卜三看到玉珂正与卜四打斗,正巧背对自己,舍下钱越,冷不丁一招“判官批薄”直划玉珂后背,恰被柳冲瞧见,当即大喝一声冲了过来。玉珂听到呼声,陡觉身后劲风袭到,待要闪避,已是不能。要知卜四与卜三兄弟二人配合多年心意相通,卜四瞧着卜三一招“判官批簿”攻向玉珂后背,当即使出“无常引路”前面挥笔封住去路。耳听着一声闷哼,钱越大骇高声叫道;“玉珂”,手上宝剑一颤,使出最厉害的杀招“落日飞鸿”。霎时剑光叠叠迎着方海权剑柄挑去,方海权待闪已是不及,嘴中大叫一声手腕已是中剑,宝剑“嘡啷”一声跌落地上,一呆之下,见手上鲜血淋漓张嘴哇哇大叫。忽地身体腾空飞出,却是愣神之际已是被钱越一脚踢飞。钱越脚下不停,飞身跃到玉珂身旁“唰唰”两剑迫退卜三卜四,急着道;“玉珂”。赵玉珂回身应道;“不妨事”。说话间见柳冲已是赶将过来。对着卜三怒道;“你敢伤我家郡主,老子一定宰了你”,挥掌便向卜三拍去。这时蒋忠业已赶到,嘴中骂道;“奶奶的,老子和你拼命”。身后数名三界教弟子见小郡主被欺负,纷纷拔出兵刃,叫骂着奔了过来。
卜三心知闯祸疾步后退,陪笑道;“各位息怒,我只是想将你家郡主逼退,免得她在这里护着那小子,碍着我们捉拿梁采薇”。就听对面有人高声骂道;“伤了我家郡主,就得死”。一时间刀剑并举将卜三卜四围住便砍。
钱越护着玉珂来到采薇身旁,俯身扶起采薇大声道;“谷女侠、萧前辈、温前辈,今日敌众我寡不宜恋战,我们冲将出去”。手上宝剑挥舞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切金断玉声响,那些官军兵器纷纷削折落地。三人奔到门口抢将出来,钱越大吃一惊,只见外面官军黑压压一片里三层外三层将杭州府围的是风雨不透。就在这时有官兵嚷道;“出来了,出来了,大家准备放箭”,猛然一声断喝;“众将士听令,此刻天黑,不得放箭免得伤了自己人”。钱越识得此人声音正式参将张之栋所发,心中暗喜;“你不让放箭正合我意”。宝剑一挺高声叫道;“刀剑无眼,想活命的快快闪在一旁”。挥动手中宝剑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刀枪折断声响。
忽地一阵喊杀之声响起,钱越向前望去,就见官兵身后一阵混乱,十多条身影闯入官兵阵营恍然入得无人之境,工夫不大官兵便倒下一片,一个个纵身向这边飞奔而来,头前有人叫道;“钱兄弟,莫要慌张,大哥在此”。钱越一听大喜道;“尤大哥,你来地正是时候”。尤金虎哈哈大笑;“好,我们一同杀出去”,说话间拳脚相加,又是打倒几人。那十数人奔将过来,挡在官军前面,护住钱越等人反身便往城门杀去。官兵虽多,怎奈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哪里能够拦阻下来。
众人边打边退,工夫不大便来到城门下,就见城门虽是紧闭,却是鲜有官军。忽听身边有人一声唿哨,那城门竟是徐徐开启。门外有人牵着十数匹马早已等候。众人见状纷纷跳上马来,打马便奔,钱越将采薇扶上马背跟着翻身上马,眼见着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不禁心焦不已。众人刚一离开,身后官兵便至。
行了大约两里路,往后看时,追兵已无。钱越心下稍安笑道;“原来大伙早有准备,我们才得以顺利出城”。尤金虎笑笑道;“还是多亏马盟主想得周全,钱兄弟,你瞧瞧这位是何许人?”。钱越顺着手指望去,就见那人扭头一笑,拽下面罩道;“越儿,你瞧我是谁?”。钱越扭头望去惊喜道;“马伯父”。马麟微微一笑;“我听尤兄弟说你要夜探杭州府,恐有不测,便带领各位兄弟前来接应,哪曾想到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钱越低头一笑,忽地想起一事抬头望望玉珂,夜色下见她面色疲惫,神情暗淡,心下不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良久对着马麟轻声道;“此次三界教前来杭州城,又是故伎重演想要拉拢江南各派......”。当下将所见所闻给马麟讲个大概。马麟微微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三界教始终对我江南各派虎视眈眈贼心不死。只恐江南武林中终有一场浩劫”。略一停顿接着又问道;“你往后有何打算?”。钱越暗想;“我若引着玉珂、采薇跟着马伯父回去,只怕玉珂心有不愿。当初傅爷爷与马伯父极是反对我与玉珂交往,此番若去,难免又有不测。现在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当下道;“越儿已是已经探得杀害马爷爷魏爷爷时,那矩州判官门必然参与其中,只是不知他们为何要有此恶行,越儿想接着探访为二位爷爷报仇。眼下要紧的是找一处客栈先给采薇疗伤,待养好伤后再做打算”。他此话一说,便已表明不愿跟着回去,马麟自然听得出来,顿了顿道;“前些日子我便见过你兰伯父一面,从他口中得知,不光是矩州判官门,只怕幕后之人便是当朝宰相丁谓。只是大伙百思不得其解,我归云山庄历来与朝廷素无瓜葛,那当朝宰相为何派人灭我归云山庄”,说道悲愤之处,不由得嗓门提高了几分。钱越听到他提到兰修竹,心中恍然大悟,暗想;“兰伯伯现在在耿梁手下干活,倒是有机会探得实情”。马麟缓了缓望望玉珂、采薇,意味深长道;“你已长大成人,做人做事自有分寸,只是不要误入歧途。你既不愿与我回去,我也不便勉强,前面八十里兴隆客栈倒是一个养伤地好地方,那吴姓掌柜子与我交情不浅,你大可放心”。
玉珂听到耳中,心中却是来气。扬头扭脖望向一旁。马麟看看笑笑也不理会,望着钱越道;“好,你多加小心,我们就此别过”。抖动缰绳催马而奔,尤金虎骑马跟去高声叫道;“钱兄弟保重,有机会你我再把酒言欢”。钱越拱手相送,只听轰隆隆马蹄翻滚,转眼间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钱越望着众人离去,柔声道;“珂儿,你我快马加鞭,大概一个时辰多便可到兴隆客栈......”。玉珂冷冷瞧着钱越,见他与采薇共乘一骑满脸关切不由得暗暗神伤,不待钱越说完,猛地一抖缰绳,座下马儿一声嘶鸣,抬蹄急奔。钱越怔了一怔料不到玉珂着恼,只得嘴中大叫;“珂儿,你慢些”,催马追去。两骑三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赵玉珂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听身后再无动静心下奇怪这才扭头望去,只是一望之下却哪里有钱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