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嗣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射出冰锥的同时还凝结出一把大刀,形如闪电般的朝此冲来,蕞后撤两步拉开距离,举起身旁的铁缸径直砸去,“砰砰砰!”冰锥全被铁缸弹开,但水嗣没被逼停,它只用一刀便将铁缸砍成两半,继续猛冲。
眼见大刀即将削到蕞的身上,水嗣的脚边却突然产生迅猛的疾风,它一个躲闪不及被吹飞到了半空,蕞立即轰出一拳带着猛烈的气浪将其吞没。
“——啊啊——啊!”
遭受重创的水嗣匆忙调整身姿想要下坠,不料狂风又起,它再度被吹飞,蕞闪身又是一拳轰出气浪,打得水嗣筋脉寸断,上升的气流第三次出现,仍未落地的水嗣知道这招绝对能把自己耗死,便只能脱下斗篷将寒冰身躯融化成了一滩液体,洒落回地上,蕞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哪知道身后的斗篷忽然射出五把飞镖,瞬间切断了他的左臂。
断臂喷出的血液如同泉涌,水嗣化作的那滩液体开始贪婪的吸食起来,渐渐又有了人形,蕞强忍剧痛,刚想捡起被切断的手臂,水嗣的体内就冒出一根红筋迅速缠住,猛地往回一扯便直接吞入了体内。
它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丢掉这只手,你再强的治愈能力也帮不了你!”说罢,水嗣将手臂化为两把冰刀,朝蕞肆意挥砍而来,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力量比之前更强,它不想让蕞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蕞只能手脚并用,勉强应付它那愈发急促的进攻,劣势越来越明显。
可蕞还是太能抗了,疼痛并没有让他混乱,反而更加冷静,他乘风与水嗣拉开一段距离,记起左白芜曾说过,水嗣是没法“轻易”的从固液气三态转换的,每次改变形态时都会消耗很多能量,尤其是释放死水时消耗最多。他不知道水嗣的体内还剩多少水,便也开口嘲讽道:“哼,我就用一只手你都打不过啊?还不如多放几次死水来的过瘾!”
“呵呵,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水嗣没有正面回复,它的攻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蕞的状态也的确不太乐观,他因过度失血而感到头晕目眩,全身早已是皮开肉绽,毫无半点人样,他的脚步看上去不再稳健,出拳的速度和闪躲的节奏也不如以前,在将目光对准一处废墟的刹那,水嗣抓住机会,双刀左右夹击以为能直接把他的头颅砍下,结果不仅扑空还反被蕞绕后一拳打穿后背,挺身又接一脚当场踹飞!
“啊啊啊——可恶——”
倒地的水嗣不甘的敲击地面咒骂着,待它起身寻找时却发现蕞早没了踪迹,立马将视线对准那片废墟,“切,你怎么可能躲掉?!”顾不上因果,它高举双刀,将体内的水流凝结成雾气,对准那片废墟发动了猛攻,一瞬间,冰刃乱舞,剑气横流,浓雾笼罩之下的瓦砾沙土全部被清除干净,唯独蕞始终没有出现。
它沉住气,缓缓向前,利用冰刀拨弄脚下的尘土,直到一些血肉模糊的残骸被找出才逐渐转怒为喜:“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在战场上,果真处处都是意外啊...呵呵,我终于...终于完成......”
“你以为我真在废墟里?”
突然!一股窒息感传递到水嗣的肺腑,它整个人都僵住了,寒冰身躯发出一阵猛烈的震颤,那是来自于一个孩子的手,它贯穿了坚硬的胸腔,接着翻过一面径直扯出了蕞的断臂。水嗣的面容当场扭曲,它将头颅旋转到身后凝视着蕞,双臂也跟着翻折过来,凝结出两颗巨大的球形冰锤。
蕞接上断臂后借力翻滚,抓起地上的泥巴就往它脸上抛,水嗣大甩冰锤将其弹开,同样将武器投射出去,蕞滑步一闪惊险躲过,伴随着两声炸雷般的巨响,冰锤落地的位置竟被砸出了两个巨大的深坑。
他正要反击,深坑内却忽然闪烁出幽兰色的光辉,爆发出一股极寒之气!
——轰!!!
蕞被巨大的能量反冲到高空之上,只觉得浑身冰冷,四肢也被冻的僵硬,水嗣见此招奏效便再度凝结出两只冰锤继续朝蕞投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念动咒语操纵狂风护体,将袭来的两只冰锤通通击飞了回去,冰锤在接近水嗣的一刹那就自爆了,掀起的大面积冰雾令方圆百里的地方结满冰霜。
冰爆下的水嗣纹丝不动,它根本不会受到极寒和爆裂的影响。不过这不重要了,蕞趁刚才的空档缓和了过来,僵住的身体又可以重新活动,水嗣再不敢掉以轻心,抬手凝结出冰锥随时准备射出。蕞解散风场开始向下坠落,如此明显的破绽让它犹豫半秒后还是选择出手,冰锥急速袭来,在即将接近蕞的刹那却突然消失,它听到身后貌似有声音,正欲转身,就被蕞一拳打爆了大脑,冰渣碎了一地,可水嗣没有倒下,它的双手不再变化武器,而是凝结成两个冰拳胡乱朝蕞打来。
蕞弓身躲过冰拳的同时也挥拳进行反击,二者的速度越发迅疾,碰撞碎裂的冰花也时隐时现,但近战毕竟是蕞的强项,他还可以提速,直到最后化作残影,打的水嗣节节败退。
稍微一个不留神,它那庞大的身躯便被开出了无数道冰孔。
“你怎么不化为液体逃走了,是害怕身上仅剩的水分全部散失吗?”
水嗣早已被蕞打的六神无主,根本寻找不到他的方位,说话间又一道黑影闪过,蕞直接从斜侧方轰击一拳,完全击破水嗣坚硬的冰甲,露出体内深红色的晶石。
蕞打算将晶石一举消灭,可没想到它竟突然射出一根血管,反而扎穿了蕞的心,从未有过的剧痛传递至全身,势必要把那颗心脏给挖出来,体内的血液逐渐被水嗣吸收,身上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呵呵,是又怎样?可我现在有水了,用你的血!”
“哼!”蕞横眉怒视着水嗣,带着令它震惊的目光直接将手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硬生生的把血管给扯了出来,“你以为这点把戏能杀死我?”惊魂未定的水嗣还没意识到危险,那浑浊的血液就被甩进了眼中。
呲呲——呲呲呲——
漆黑色的火焰将寒冰点燃,瞬间包裹了它的全身,“这、这怎么可能?”它惨叫着向后退却,蕞冲上前来徒手刺穿它的胸膛,在即将捏碎红色结晶的刹那,生存的本能彻底爆发,它疯狂的挣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把结晶融成了一滩浓水。
蕞抓了个空,正想把手抽回却被水嗣体内的液体凝固,它面容狰狞的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随即引爆一颗巨大的冰雷。
凶猛的能量在两人之间不断扩散,同时产生云雾状的波纹将周围的一切吞没。
——轰!!!
整个淼潺城彻底被夷为平地,两人都被这横空出世的冰爆给炸飞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
恢复意识的水嗣下半身已然化为了液态,它就像蛇一样仓皇逃窜,终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布置法阵。另一边的蕞也艰难地从碎渣之中爬出,方才的聚爆实在令人猝不及防,血肉之躯的他遭受到了极大的重创,耳畔中还残留着爆炸时的鸣音。
“呃啊...”他捂着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知道杀死水嗣这唯一一件事,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拼命,第一次拼命就是和一个不会感到劳累,准备了三百多年的名为水嗣的半神之躯拼命,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不过三秒,喉管之中便袭来一股腥味,双腿不禁瘫软下来,咳嗽了好几声后,鲜血大口大口的从胸腔之中涌出。
“嘁,咳咳...咳咳咳......”
蕞强撑着站起身,顿感头脑发晕,意识也逐渐迷离,他不认可这就是自己的极限,昂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到处搜寻水嗣的位置,与此同时,面前忽然出现一排排惨死在水嗣魔爪下的士兵。
他们的容貌与生前没有两样,好似一切都被定格,蕞缓缓的靠近这些人,平淡的与他们对视着,皮肤上凹凸残缺的裂纹变得格外明显,原来是被人为拼凑回去的,蕞正疑惑着,水嗣从人群对面走来,它没有了先前狂妄的态度,表现的极其虚弱,像是个衰老好几百岁的快要咽气的老人,它佩服的说:
“蕞,你居然能把我逼到如此绝境,我承认你是战胜了我,我认输了,所以,我想和你谈个条件,站在你面前的这些士兵,他们其实还没死,只是化作了烟雾,我留住了他们的性命,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办法让他们复活......”
蕞面无表情的擦掉嘴角上的血迹,侧着脸,一言不发,水嗣续道:“呵呵,你也不想让这些士兵永远承受痛苦吧?毕竟是这么多条人命啊,别可惜了!”
“......”
“只要把你的心脏交出来,我就放过他们。”水嗣说着,一掌拍向身旁的士兵,那人猛然一颤,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叫着让蕞救他。蕞吐出一口白气,疲倦的转动眼珠,心中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他往前一步,水嗣就后撤一步,那些活死人士兵也如机械般挡在他的面前,水嗣似笑非笑的提醒说:
“蕞,我相信你不是无情的人,做出决定吧?!”
水嗣打了个响指,一股寒流从八方涌来,士兵们竟都发出了痛苦而又绝望的呻吟,他们用那几乎瞪裂了的双眼望向蕞,口中无助的重复说我不想死,不想死。哭喊使他们皮肤上的裂纹加剧,痛感直达心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嗣见蕞仍然无动于衷,便又说出无耻之言:“蕞,你要是还见死不救,你救会成为罪人,你会后悔没能挽救的了他们的生命!”
蕞低头看到脚边有把利剑,于是慢吞吞的把它拾起,用来撑住受损身体,他眨了眨眼,声音沙哑的说:“你还记得,你在城中说过,你要杀死我,成为一个英雄吗?”
水嗣陡然怔住,莫名觉得自己的身躯变得无比渺小,它吞吞吐吐的回答道:“记得...那又怎样?”
“原来,杀掉我,就能抵消你犯下的罪孽,成为了不起的英雄啊!”话音未落,蕞突然出现在水嗣身后,手起刀落,直接将它的身体砍成两截,“呃啊...你!!!你难道....”它带着惊愕的目光妄图躲闪,第二剑又紧跟而来,当即斩下它的手臂。
“你难道...不想让他们活着吗???”
蕞的眼里正冒着火光,他一跃而起,提剑刺穿水嗣的喉咙,接着猛旋一周,直接挑断它的下颚,怒斥道:“活着?你将那些人的尸骸随意拼凑起来组成个雕塑就称之为活着了?!我呸!你个畜生还当我看不出来吗?!”他一脚踹倒水嗣,持剑便冲红色结晶刺去,眼见着利刃快要命中,晶石却突然沿着水嗣透明的身躯窜入了旁边的尸体中,被剑锋所指的水嗣只剩下躯壳一个,很快就自我溶解。
面前的一排排尸骸相继传来诡异的声音,直到最后齐声说:“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会死的人是你,蕞!”于此刹那,所有尸体全都融为血水,并开始朝正中央处汇聚凝结成新的人形,“呵呵,你以为我真的是在和你谈条件么?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哈哈哈,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
水嗣的体型变得如同高楼一般,它已呈模糊不清的液状,只在抬手间便喷出一道汹涌的水柱将蕞轰飞至百米开外,蕞在半空翻身念咒,使风场萦绕周围,提剑卷土重来,“刷刷刷”剑光如影,可斩出的无数道剑气却只是从湍急的水流中划过,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水嗣趁其不备释放出极快的水刃,直接切断了蕞的两个手指,将大局再次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