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话 月意朦胧共长久
回到梁府，鹤千戒不改愣怔的模样，不笑也不说话，这和她往常判若两人。
天下和沐晚风以为她是被刚刚那老妇吓的，便将她安置在房内休息。天下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那个碧色小人儿，这种忧愁满布心事重重的样子，真的不适合心地澄明的她。
“这种神棍我见多了，整日说能通晓天命，其实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天下，你不会放心上的吧？”沐晚风站在床头，像是安慰天下，其实是在安慰鹤千戒。
“当然。”天下握紧鹤千戒的手，笑着对沐晚风说：“我不信命！”
天下笑得很轻，却又说得很重。究竟他有没有放在心上，沐晚风也拿不准。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很尴尬，便借口说要替鹤千戒熬安神汤，出去了。
关好房门，沐晚风倚在门边，幽幽地想：为什么觉得尴尬？为什么要借故退出？沐晚风你是怎么了？
“老板。”沐晚风一出门，鹤千戒就开口了。
“嗯？”天下俯过身去，伸手理了理她贴在脑门上的刘海儿，接着顺势下滑，抚住了她略带苍白的脸。
谁知鹤千戒竟将头偏了过去，躲过天下的手，说：“昨天在凤凰山，老板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娘子，与你一辈子在一起不离不弃；问我如果暂时还没找到娘亲，愿不愿意先成亲和你生女娃娃……我昨天说愿意了，但是，我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短暂的沉默后，天下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但另一只手依旧紧握鹤千戒，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定定地问：“你是在意刚刚的事？你相信我真的是天煞孤星？”
“不是。”鹤千戒干巴巴地回答，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因为我的爹死了，娘死了，阿姐刚一与我相认便死了……你怕和我在一起，也会死？”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你倒是说来听听，哪有人像你这般反复无常！”
“我，我，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缠着我整整四个月？不喜欢我为我溺水病危？不喜欢我为我挡刀挡剑？不喜欢我被我卖到青楼也不埋怨，出生入死地帮我救阿姐？不喜欢我，你喜欢谁？”
“你别管。”
“鹤千戒！真刀真枪你都不怕，一两句骗人占卜你就退缩了？这是什么道理？！”天下忽然怒了，一把掀开绢被，翻身粗暴地压在鹤千戒身上，眼中是熊熊的火焰，伸手就扯开了碧色衣衫，吻如狂风骤雨般倾泻下来，打落无数殷红的花瓣。
这种情况，任是鹤千戒武功盖世，气力也使不出半点，她全身战栗，哆嗦地问天下要做什么。
“做什么？”天下冷笑着抬头，盯住身下这个已经让自己无法克制的女人，喘着粗气地咬住她的耳垂：“让你生娃娃。”
说完天下扯掉了太绮罗裙，又去拽桑蚕缎麻，一边侵略着凝脂玉肤，一边怒吼：“你不是身怀绝技吗？你不是天下第一吗？你不愿意就用针刺我啊！就反抗啊！这四个月，是我逼着你在我身边的吗？不愿意你就滚啊！”
“我不愿意，请放开我。”鹤千戒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挣扎，任由天下蹂躏，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这样几个字。
天下滞住，缓缓地抬眼，看到她仍然偏着头，但脸庞划过一行泪水。
她真的，不愿意。
天下握拳猛凿了一下床板，瘫软地趴在鹤千戒光滑的肩头，许久许久……而后翻下床，帮她重又盖好绢被，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儿，说：“对不起，我冲动了。”
晚饭的时候，梁弛玉匆匆赶回了府中，含情脉脉地对着正在啃月饼的鹤千戒，说有礼物要送给她，叫她晚上一定要去城中广场，参加烟花大会。
鹤千戒想也没想，嗯了一声，结果嘴里塞了太多的月饼，噎住了。
天下本就坐在她旁边，想去拍她的背，可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
梁弛玉和沐晚风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一同皱眉，各自揣度。
看着两个男人都为着鹤千戒心神不宁，沐晚风笑着打破僵局：“那我呢？就没人希望我会幸福吗？”
原来颍阳城这个地方有个习俗，中秋节收到礼物的姑娘会得到幸福，若是礼物称心，对送礼物的男子倾心，那将来爱情定可如月圆满，人长久，共婵娟。
梁弛玉抽回黏在鹤千戒身上的目光，瞟了白衣少女一眼，应付着说：“有的，你们都一起来吧！”
“好，我们一定去。”沐晚风握着鹤千戒的手，眸色灿灿地说。
满月当空，群星璀璨。
夜幕下的城中广场，四周悬挂着各式的灯谜灯花，小贩吆喝着各色的好吃好玩，中间则是巨大的烟火舞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沐晚风拽着别扭中的天鹤，东闯西挤，最终来到了和梁弛玉约好的地方。一人分了一支小花灯，沐晚风坐中间，天下在左，鹤千戒在右，两人时不时地越过沐晚风望着对方，一旦目光相撞，便触了火般立即收回。
沐晚风伸长脖子关注舞台上，却将那两人的愚蠢行为尽收眼底，心里有些好笑，便猛转过头故意捉弄：“天下，你有礼物送给我和千戒吗？”
“对不住了。”天下不自然地瞧着脚尖，解释说：“我不晓得你们颍阳城的规矩，没有准备。”
“哎，好期待梁弛玉会送什么，他那么有钱，肯定是大手笔。”沐晚风没有再为难天下，反而转向鹤千戒：“你是不是也很期待？”
“我？”鹤千戒鼓着腮帮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沐晚风心里琢磨，究竟昨天在凤凰山发生了什么，下午在厢房里又发生了什么？他俩这一整天都不对劲。
到了时辰，梁弛玉走上了舞台，他披着纯金丝线勾成的正衣，脸容精致，意气风发。
四周围开始躁动起来，大家都在议论，说梁当家的今晚要当众挑选他心仪的姑娘与他一起点燃礼花，许下承诺订下婚约……不知是谁有这个福气，可以做美玉郎君的正妻、梁家的当家主妇。
沐晚风一听，心下了然，原来还有这么一手，看来梁弛玉远比自己有心计，他的招数也远比那些个作战计划有杀伤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