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八月份,晖儿利用幼儿园放假时间,带孩子来烟台看望他姥爷姥姥。
晖儿难忘小时候寄居姥爷姥姥家一起生活的日子,怀着一颗感恩之心。
知道姥爷有病特来看望,帮助理疗。姥爷喜欢晖儿,再疼也让晖儿按摩,心里很明白。
华为公司要在2002年派崇白去哥伦比亚驻外营销处,三年才能回来。
2002年的春节快到了,他想带全家去咸阳看望母亲和哥姐,告个别。
我们离开莱芜半年多,陪伴爸妈,准备春节回莱芜和儿女们团聚。
临别时看爸爸因久卧不动,护理的没有经验,后臀上长出一小块伤,都不懂这是什么?大米买来药膏涂上,好像有点效果。后来才知道这是褥疮。
我们回到莱芜,晖儿和美蓉帮助我们收拾卫生。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一天,我们去市场买点年货,下午晖儿爬上爬下,帮我们挂上刚洗好的窗帘。
他下午四点上中班,三点多骑摩托车急急忙忙走了。
我俩还和往年一样剁肉馅,准备过年。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休息,不知因为累还是什么原因,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除夕清晨六点多,天还未亮,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们惊醒:谁这么早敲门?
赶快穿衣开门,大女婿书明匆忙进来,我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他强作镇定告诉我们:“朝晖昨晚受点伤,不要紧的,现在莱钢医院,美蓉在那里,你们去看看吧。”
我脑子嗡一下子呆傻住了,半天说不出话,书明看我们太紧张,轻声安慰说:“不用急,现在没事了,你们吃点饭,一会叫个车一块去看看。”
我想:如果不严重,怎么会这么早来叫我们?
忙问:“你们一夜都在医院?”书明说:“我们都在医院,轮流睡一会。”
听到这我猜晖儿一定伤的很严重,就说:“不吃饭了,马上带我们去医院。”
书明也没迟疑,带我们一块坐上出租车。
我越想越害怕,汗毛都竖起来了,在路上我忍不住问书明到底怎么样了?
书明这才告诉我们:“昨天晚上我正好在医院值班,大约五六点钟,二炼车间急匆匆送来一名从电炉上跌落下来的工人。当时是急诊科腾大夫接手,一看病人虽然头戴安全帽,伤的还是很严重,认出来是朝晖,赶紧把我叫来。我看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叫救护车送莱钢医院,到莱钢医院时,我路上呼叫的熟人大夫都赶来了。朝晖当时还清醒,但是疼痛的难受,不睁眼。经过及时抢救,脱离危险了。你们不用急,一会看看就放心了。”
我的心一阵阵紧张难过,感觉车怎么跑得这么慢。
到医院我的心紧张的快跳出来了,控制不住的剑步流星往病房跑。
见晖儿躺在床上,眼皮肿得睁不开,皮肤紫红,听见我们来了,微微睁开眼缝,嘴角露出微笑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泪水流到晖儿的手上被上,抚摸他受伤的脸、头安慰说:“别说话好好休息。”心中痛苦的千思万绪。
一会来了几位医生会诊。
医生说:“头骨右角有骨折,不严重,不必做手术,右边鼻腔与脑之间隔膜受损有瘀血,可以慢慢恢复,观察观察再做处理。”
又说:“手腕有骨折,需拉开用夹板撑住。”医生在做手腕骨折处理时,疼的晖儿直流泪。
最后医生说:“幸亏带着安全帽,脑子没受伤,抢救及时没大碍,慢慢调养恢复吧。”
我的心情糟糕极了,本想回来看看儿女一起过年,谁知回家第二天就发生这么重大的事。
心烦欲哭,又想不能再添乱了,冷静冷静,照顾好晖儿最重要。
我用眼睛扫过一个个疲倦的面孔,平静一下心情说:“你们累了一宿,回家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大夫,我们照顾朝晖就行。”
夜幕降临,窗外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响个没完,伴着我的泪水流个没完,节日的气氛在医院里一扫而光。
晖儿也吃不下东西,吊瓶一瓶接着一瓶打,他闭着双眼,默默忍受着肌体的疼痛,心里的压力,精神的折磨。
他爸爸那时冠心病有发展,我不能让他累着,多数时间让他休息。
我们娘俩在医院里渡过了一个彻夜难眠的除夕之夜。
2002年春节初一早上,美蓉带陆陆早早来了,一会书明霞儿都来了。
往年我会早早打电话给我爸妈拜年,此刻我痛苦的不知该怎么拜年,更不想给亲人增添痛苦。
我拿起电话,听到妈妈亲切的声音,像孩子一样忍不住泪如雨下。妈妈心疼的焦急问我怎么回事?我不得不简单就轻的说说,让他们别担心。
红儿和崇白回陕西过年,打来电话拜年,我极坏的心情让红儿一下子听出来了,我把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她。
正月初四,红儿一家回到莱芜,买了贵重的礼物来看望哥哥。
晖儿恢复挺快,能坐起来吃点饭,疼痛减轻了,简单的和红儿谈话,眼皮和半边脸还是肿的不轻。
美蓉把陆陆放在他姥姥家,自己24小时在医院陪护,给晖儿鼓励和关爱,非常有利于痊愈。
晖儿好些了,和我们讲述那天的倒霉经历:“那天下午接班后,我一人上那台停产的电炉上面,处理接地线,这地方平时常上去干活,离地面有六七米高。今天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脚下一滑,坠落下来,心里明白想抓住什么东西,没抓住,但缓和一下,右边安全帽触地,右手触地,致使右手腕骨折裂,安全帽沿硌着眼和鼻子,这地方受伤严重些。”
红儿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幸亏有安全帽,否则还不知会把头摔成啥样。”
晖儿又说:“确实万幸,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大伤,真是捡条命。也幸亏有书明及时联系抢救,没耽误。”
红儿在我这住了几天,看她哥哥越来越好,准备回烟台。临走犹豫孩子还要不要留在莱芜,我让她放心回烟台好好工作,妙妙跟着我没问题。
晖儿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手腕、头骨骨折基本好了,头脑清醒,只有鼻子丧失嗅觉能力,对很多东西闻不出味。
医生说:“他鼻腔隔膜还没恢复好,以后慢慢恢复会强些。”留下这个后遗症至今也没有彻底恢复。
因为晖儿受伤,我一直在莱芜照顾他和三个孩子,但心中很惦记在烟台的爸妈,不知爸爸的褥疮好了吗?妈妈累不累?
我经常给妈妈打电话,询问和安慰妈妈。
妈妈心中有多苦?都是自己默默承担,知道我为晖儿受伤心情不好,在电话里一直给我报平安,不让我惦记分心。
这年的五一节正好是妈妈的生日,荣泰一家开车去烟台看望爸妈。
他们回家后,我在电话里询问爸妈情况,爸爸的病怎样了?
荣泰故作平静回答还那样,都挺好。
又过了一天,荣泰主动打来电话,一张嘴就泣不成声地说:“妈妈不让我们告诉你,不能让你受伤的心再受伤,我想爸爸的事能瞒多久,总得告诉你,呜呜------爸爸已经走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