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去面试,才一会儿就闹哄哄的回来了。江美还哭得梨花带雨,嘴里还一个劲儿叫:“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祁蔓还在纳闷这面试怎么还扯上欺负了,就见后面肖珩兄妹俩也是黑着脸进来。
江家姑嫂俩见孩子哭成这样进来,稍一打量就见着她脸上的巴掌印,顿时又气又怒又急,肖大伯母还以为是肖意安欺负她娘家侄女了,谁知江美却指着对面的祁蔓说:“就是她干的!她让表哥打我,她叫人欺负我!”
肖大伯母一时都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她转头看祁蔓,这一直好好坐着呢,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祁蔓也一脸莫名其妙,这姑娘是脑子出毛病了吧?居然还说肖珩打她,这又不是面试保镖还得试身手。
肖意安就没见过无耻成这样的,自己撒泼回来还恶人先告状,正准备反驳却被她哥强硬地按回座位上。
肖珩走过来拉起祁蔓,祁蔓愣愣的被他拖拽在怀里,就听肖珩冷冰冰的冲对面的江家表妹说:“筱筱并没有说错你,你是要专业没专业,要能力没能力,你就是听着刺耳那也都是实情!我原来看你斯文热心至少人品过关,这才跟公司推荐你做我助理,现在看来,也是我眼拙看错人了!我家祁蔓是结过婚,可跟她过日子的是我,我就喜欢她这样的真性情,轮不着旁人说三道四。你是一个清白未婚的姑娘,可说起人品操守,你先骂她现在还反过来污蔑她,你是连她半点皮毛都赶不上!”
他转头,又扫过一众亲戚,冷声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别说我祁蔓千好万好,就是她千不好万不好,那在我眼里也是半个缺点都没有。甭说她结过一次婚,就是再结过三五八九次,我也无所谓。她就是贪玩,也是我乐意让她玩的,这都是我俩的私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呵!与其说结过多少次婚,我觉得不懂得尊重别人过去的人才真正是做人狭隘失败。今天这顿饭就是我带女朋友回来请亲戚,来祝福,我们欢迎,来捣乱,就请离开!大门就在那,慢走不送!”
他手往门口一引,摆明了就是逐客的意思,江美哭得一抽一抽的也傻眼了,就是这肖家一家子也没见过侄子这样冷过脸啊。
肖大伯母听了肖意安在一旁补充的侄女骂祁蔓的那些话,忙笑着打圆场:“小珩啊,美美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你当表哥的教教,”
肖珩怒怼:“我可不敢当!都惦记着要跟我结婚了,我得是多心大还认她做表妹?来做客还说这些浑话来挑拨,冲这人品就不能瞎认亲戚!”
江美对上肖珩那极度嫌恶和轻蔑的眼神,受伤之下却把怨恨都转向祁蔓,她尖声叫道:“就是你害我的!你不想让表哥带我去京城,就安排妹妹小姑来作梗,自己还装好人在那儿不说话!”
又转向肖珩,一脸委屈的哭道:“表哥,都是她设计的,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就是气不过她们联合起来耍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她不是好人,都是她害我的!表哥~~”到最后,还对着肖珩冷到极点的脸色,娇怯怯的撒上娇了。
这可把肖珩给气的!
祁蔓都担心他这年轻轻的被气出高血压,一边忙给他抚胸顺着气,一边冲肖大伯淡笑道:“肖副科长,看来是我们招待不周,倒拿薄酒怠慢贵人了。”
这话说的寻常,可肖大伯联系起她刚才那句“河深水险,可别被水鬼累的漫了城隍”,却是半点侥幸也没了,惊愕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就是站起来又扇了搅事精一巴掌。
江美还没从嗓子里爆出嚎哭来,就听她姑父爆喝道:“你还有脸哭,大正月里出门做客,半点正事没见你干,就跟着添晦气了!你是没出去面试过工作啊?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你都要去闹上一场?怪不得毕业半年多还在家闲着,就你这样的心胸气量,也就是亲戚才能这么体谅你!还不给你表嫂赔礼,喝了几杯酒就昏了头,都听不出好赖话了,一天到晚追星把个脑子都沤坏了。你要不懂事,就给我去你舅公家学学,我看你这一身的臭毛病就是闲出来的!”
肖大伯母忙劝:“她也不是故意的,”
肖大伯又一阵数落:“就是你惯的!看她没了爸爸就要啥子给啥子,看看都教成了什么样子,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我说啥子就是啥子!她今天不给她表嫂斟茶认错,一会儿吃完饭就跟她舅公回去!你要是心疼,就回家收拾几件衣服跟着一起去,去了你就不用回来了!”
把家里婆娘给压得没话,才缓了声气跟祁蔓说:“这都是闲的追星给闹的,人家嚷嚷她也跟着嚷嚷,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侄媳妇,到底都是亲戚,大伯给你赔罪了,你可千万别把这些闲话放心上。”
肖珩刚坐下,听到这话他又气得要站起来,却被祁蔓硬扯着给按下了。
那边肖大伯倒了一杯酒,可祁蔓却没有半点要举杯的意思,他只得自己喝完,觑着这侄媳妇的脸色又站起来拱了拱手。
祁蔓等他起身,这才不冷不淡说:“您哪儿的话,我又哪担当的起,到底也跟您没多大关系。”她闲闲的靠在椅背上,嘴角的笑很是玩味,一时竟摸不准这是正话还是反话。
肖大伯尴尬的只是笑,“一定是喝糊涂了,去洗把脸清醒下就明白了。”指派了老婆带她侄女去洗脸,过一会儿又说:“我也出去一下。”
肖意安见他们都出去了,半嘲带讽问:“妈,这大伯说的舅公谁啊?看江美喝昏头了都知道厉害呢,一听这名字脸色都白了。”
那边方外公却说:“适可而止。”
祁蔓淡瞥了他一眼,只客气回道:“礼尚往来而已。”
那边肖意安又探头问:“蔓姐,你说她们不会觉得丢脸,就一去不复返了吧,我要不要去看看?”
祁蔓却笑着说:“人家说个贴己话,你跟着去像什么?”
肖意安没吱声却还是不时往门口张望,祁蔓又笑:“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锦晖楼吗?”
肖意安摇头,想了想又说:“这名字吉利?”
祁蔓笑着说:“是,也不是。”
肖珩也转头看她,祁蔓就靠在他身上,跟肖意安闲话:“这里以前也叫锦晖楼,在百年前也是鼎鼎有名的销金窟,非达官显贵可进不了这里的门。后来抗战时期被一场大火烧了,听说当时的主人一家三十多口,都被烧死了。后来这块地也很火,谁都想重现它往日风光,可一连几十年,这儿依然是块荒地。因为这几十年间,拍到地的这些人啊,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她语调清幽飘渺,明明是热闹的家宴上,肖意安却觉着身周凉意森森的,肖三婶抿了口酒压惊,心说女儿那神叨的毛病八成就是从她这嫂子这学来的。
肖珩好奇问:“然后呢?”
祁蔓笑着说:“因此呢,就有人说这地方妨主,谁买了这块地都要死于非命。也有人说,是那赵姓一家惨死在这儿,不舍得让自己的产业易手,得了这块地的人都要被他们索命。后来,就流行一个游戏,说谁要觉着自己命硬就收了这块地,大家顺便赌一赌,看这买主能活过几年。我就觉得这是块福地,这妨主一说也不见得是地凶,可能就是命薄。他命短,怎么都得死。”
肖意安想了想,说:“是哦,可是这锦晖楼又是怎么来的?”
祁蔓笑着没答,转头跟肖珩诉苦:“我那时候特穷,我母亲一毛钱都不肯给我,还不让姑姑和叔叔私下里补贴我,都穷疯了。”
肖珩笑着说:“不对啊,太爷爷不是留了一笔钱给你吗?”
祁蔓瞪眼道:“钱当然要用来赚钱,怎么能用来吃喝呢?而且我还得为以后打算呢,你就一点规划都没有!”
肖珩无奈道:“大小姐,你好歹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怎么这么财迷啊?”
祁蔓斜睨着他,很鄙视:“你不财迷,所以你没钱啊,我财迷,所以我有钱啊。我还告诉你,”肖珩忍不住笑,接道:“就是你买的这块地嘛,赢的钱还买了套三进小院,太爷爷留给你的钱让你翻了好几番。”
说完还拍了下祁蔓的额头,又板着脸训道:“就是一小赌鬼!胳膊都摔断了还说自己命好,合着旁人都送了命!”
祁蔓被打了一下,怼着他的脸就训道:“哦!刚才还说随便我玩,现在就板着脸训我,到底谁是一家之主啊?你在冲谁黑脸呢,我脾气可不好,小心我揍你!”
肖珩哭笑不得,说:“我哪黑脸了,好好的说个道理,你怎么还威胁人呢?”
祁蔓冷哼:“哼!做不到的才叫威胁,本小姐揍你,随时都可以是事实!”
肖珩把人搂进怀里,低声哄道:“我错了,您是一家之主,小的都得听您的。要不您打我两下,可别气坏了自己,那我会心疼的。”
祁蔓在他腿上拍了一下,警告道:“再惹我生气,我揍你妹妹,那可不是我家的,我一点儿都不心疼。”
肖意安简直是祸从天降,谁知道她哥还笑呵呵说:“没事,她就是欠收拾,就得多打几顿才老实。”肖意安气得打他,肖珩全给她还了回去,还训她:“肖意安,你自己说,我这几年替你担了多少事?就让你帮我挨几顿打你都不乐意,看看你,真是小气。”
肖意安张口结舌,肖珩又晓之以理:“就说你高三那年暑假,我替你挨了三婶多少竹鞭子,我躲了吗?我是不是都替你挡了?现在我惹你嫂子生气,你就是念着我替你挨的那些打,也得替你哥在前面挡着吧?怎么说我惹你嫂子生气的频率也高不过你惹三婶生气的频率吧?再说了,就是没事,你堂嫂还不能管教你吗?就是打你几下又怎么了?你说对不对?”
肖意安还没说话,肖三婶就开口:“那是真的,你哥是真替你挨了不少打,你是该回报回报。”
肖小姑也笑着跟祁蔓说:“她自己偷改志愿,怕她妈揍她,就躲去我那住了好几天,非得等小珩回来才肯回家。”
肖四姑接着道:“回家打的那叫一个狠,嚎的是整栋楼都能听见。”
肖三叔指着女儿说:“她就是装,她妈打过去,她撺她哥后面躲着,还扯着嗓子嚎,根本没打到她几下子。倒是她哥,夹在中间,没少挨打。”
肖三婶现在想起来都还生气,跟祁蔓说:“在家商量得好好的,她也答应填咱们锦城的大学,填完她就直接没回来,跑去她小姑家躲着去了。等把她哥招回来了,她才说填了京城的大学,这丫头就得多打几顿!我们在老家管不到她,就托给你们做堂哥堂嫂的管教了,在家里教好了总比出去吃亏强。小蔓啊,你就找那种细竹条,打的疼才让她长记性!”
肖意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啊?你让堂嫂打我就算了,怎么还把凶器都给列出来了?我不会是你捡来的吧?从小你就对我下狠手,我长这么矮,肯定是你给打的。我哥长这么高,没理由我这么矮,没准就是你老打我,影响了我发育。”
肖三婶甩手就往她胳膊上狠打了一下,瞪眼道:“你矮是你挑食,还怪我打你,就是打少了,不然还能长高点。”
肖意安忿忿揉着胳膊,心说:“反正我又不跟他们住一起,最多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就听个热闹。”
祁蔓乐得直笑:“婶婶,安安是肖珩的妹妹,又不是什么外人,我还能把她打出个好歹来。”
肖三婶连忙说:“小蔓,婶子不是这意思。唉,实在是这孩子难教啊,打轻了怕她不长记性,打重了我这也心疼,也就这细竹条,打得又疼又能解气。”
肖三叔就说老婆:“你让他们管娃,就别管是轻了还是重了,要学生家长也像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开展工作?再说,这是亲哥亲嫂子,还能把安安给打残啰?尽操些没用的心。”
祁蔓跟肖意安对视一眼,你到底跟你爸妈都说什么了?
肖意安也有些心虚,好像是说的有点过了。
肖珩不明就里,还笑着跟婶婶解释:“三婶您想什么呢,祁蔓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可能真打她?”
祁蔓也不逗这夫妻俩了,认真说:“婶婶,肖珩就她这么一个妹妹,哪有不好好管教她的道理。以前是条件不成熟,现在她哥也宽裕了,以后让她跟我们住一块,有肖珩和我看着,您跟叔就放心吧。不过,她是个大人了,就是真有什么错,也不好再拿竹条子打她了,姑娘家带着伤出门可怎么见人?”
肖意安听这话却急忙说:“堂嫂,我住宿舍就挺好的,不用搬去你们那了,多影响你们二人世界啊。”
肖珩也说:“咱们那确实地方不够,再说那边离城里太远了,她又不会开车,上下班也不太方便。咱们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她连个正经的饭都不会做,真怕留她在家里会吃泡面吃到吐。还不如住宏盛的宿舍,那边环境好又交通便利,跟同事住一起也热闹。”
肖意安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堂嫂,我就不去了,我哥一进组就几个月回不来,你又那么忙,估计也不常在家,我一个人住一栋大房子多吓人啊。还是宿舍这边热闹,外卖也多。”
她这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接道:“安安啊,你这傻丫头,跟你哥住一块有什么不好的?有你哥和嫂子照应,不比你在外面自己住强?你就是不乐意被人管才找的这些借口吧?不会做饭,请个保姆不就行了,住大房子还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