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暗中查探也已开始。
随着红白小手的感知,才发现此漆黑空间,六壁分明无形,却隔绝出有形空间。
就好似一间窄小的囚牢,只是肉眼不能视物,有点渗人。其他三人的情形,倒能感知清晰,外貌上看,应该都已完好。丁灵的眼中,有忧有怒,怒火似随时要喷发出来。白五同样又忧又怒,却是忧愁更多。唯有姜童只依偎自己身边,与自己一样,又懵懂,又疑惑。只不过,她的神情要萎靡得多,似颇多不适。
而红白小手对六壁以外,毫无查探之能,就好似有回音石挽杂其间一般。
“丁月啊丁月,你盗来青浪城的星辉石,岂能用到团扇城的传送高台啊?此种大错,你一个行走之辈,怎么会犯!”
白五的声音再次响起。
啥?星辉石不能通用?
“不对!你传送前,不也亲承在青浪城商借了两次星辉石,而羊老三都不肯外借的吗?为何我取来便不能用?”
丁贵不忿道。
白五的脏水,泼得可没水平。
“你怎会不知?外借的,自然不一样啊。那你可知,冥地的星辉石,全部出自地府。而地府发往某堡的星辉石,其内部都刻画了专属的无形钤印。其他传送堡若想借用,也并非不可,但要先清除石头内部的钤印,这只有堡长亲手可为。可你……哎,你的星辉石乃盗取,岂能不言语一声……这叫啥事哟。”
每个星辉石内部刻画了专属的无形钤印?
那现在挪用了,又会怎样?
正想追问时,忽听姜童怒驳道:
“就算如此,这岔子与丁公子又有何干?你们一个堡长,一个王上,明明知晓事关重大,为何不早点提醒?现在事已发生,再来追究,又有何用?还不如,大家快想想办法,以度难关,这才是正路呀。”
她这是替自己分辩呢,听得出,十分真心。
“哼!”
丁灵明显无言以对,只有气哼一声,表示不屑。
“唉……”
白五也无话可说,只有唉声一叹,便复归沉默。
“好了,童童,你也别怪他们,要论起来,确实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说明清楚。”
丁贵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十分严重,拉过童童,才对着漆黑空间,问道:
“现在我们算什么状态?接下来的后果又是什么?”
在焦躁中等了片刻,还是白五回答:
“我们正处于传送通道之内,现在能恢复正常身体,已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但是,接下来,我们只有一个后果,那便是坐以待毙,魂归地府!”
啥?魂归地府?
怎么可能。
自己的身体,意识,魂魄,什么都完好,岂会受损……
“我明明感觉双脚已塌实,接下来,应当便是传送高台啊,怎么可能还会魂归地府?”
“哼!无知!好无知!”
丁灵的怒火似无处发泄,又吼叫起来。
丁贵火气也上来了,便高声回道:
“少啰嗦,你将困境解释清楚,我自会想办法脱困的。”
丁灵冷笑一声,再讥讽道:
“就你那点本事,也想脱困?别做梦了。”
倒是白五心性平和了一点,叹道:
“唉,双脚塌实,并不能说明咱们已落在传送高台,只不过表明,传送通道已经停止,咱们正停在传送厢之内。厢壁之外,则是传送通道。而此次传送,明明需要一刻钟才能到达平断山城,在通道内,便是三十息,正合于十比一的换算之法。可现在,只用了二十来息便已停止,那便表明,我们是被困在了传送中途。”
传送厢,不正是自己所探到的无形囚牢吗?
而中途?却不太明白。
“你是说,我们正在——通往平断山城传送堡当中的、某郡的半空之上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传送通道的快慢,又非绝对匀速。而且通道路线的曲直,更非我辈能知。但是,我们肯定是被困于传送通道内部了,必然再难动弹,只有静待传送厢体破败一途!原本厢体消失,是在到达某一传送堡时完成。而现在,厢体破败之时,便是我等命运决定之际。我可从没听过,有人能从传送通道中全身而退的。唉……我命绝矣!”
白五哀叹不止,显然绝望至极。
丁灵似听出其中不妥之外,不禁发出纠错之声:
“哼,哪里是中途!星辉石出错,传送方向必然偏离,现在我们身处冥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可能是天上,也可能是地下……唯一能确定的,我们被困在传送通道之内,再难逃离。”
任何地方?
再难逃离?
“为何不能逃离?白五兄弟不是称,我们身陷传送厢体吗?那打破厢体会如何?”
丁贵全然无知,不禁试问。
凭猜测,打破厢体,岂不身处传送通道,那顺着通道出来,岂不会寻到某处传送堡?无非便是要点时间。再不济,总应该可以从通道中找出个破绽,然后穿空而出……
当然,这想法,也自知有很大问题——传送通道,怎么会等价于一个真的有形通道呢?
“你……”
白五听罢,似极度惊讶,再难说话。
而丁灵更是一言不发。
不用说,此问必是无知至极。
唉,要是二郎在便好了,他或许能有办法。
“神灵大爷呢?”
丁灵似心有灵犀一般,竟也想到了二郎,其询问口气一下也好了许多。
“王上,您说的是哪位神灵大爷?是来自咱们兽人尘世的吧?”
丁贵还在思考如何回复,白五便先好奇起来。
兽人尘世,竟真的有神灵大爷?怪不得丁灵很早便认定如此。
可是,二郎的事,可不能人尽皆知,那还不得将杀人灭口进行到底!
“好了,丁灵,你少胡说八道,这里的事,只能我们四个自己解决,不要指望别人!你的神灵大爷,也别指望。”
丁贵当即义正辞严道,同时一个心语传音也传入丁灵脑洞——
“丁灵,神灵……大爷已休眠于我体内,无法现身于传送通道,你不用打听了。而且,自此以后,你也不准在他人面前提及神灵大爷!这便算是约法三章的补充一章,立时生效!”
不料,传音才毕,丁灵更加惊呼起来:
“你……你……竟能在传送通道里施展法术?”
此话何意?她竟施展不了法术?
不待问出,丁灵又激动道:
“太好了,你既能施法,那便有可能更换星辉石。你不是还有星辉石吗?快拿出来,试它一试。”
更换星辉石?
这想法,太不可思议吧。
星辉石不是必须镶嵌于传送高台四周的卡槽内吗?
这里早离了高台十万八千里,如何更换?
不过,也不用考虑更换的事了,丁贵直接回道:
“我只不过尚能施展一点简单的法术,要想取出体内的星辉石,可没办法做到,你也别指望了。而且,你们刚说我取来的星辉石有问题,就算取出,又怎能使用?”
一箱星辉石全存在红色世界里,可不敢惊扰二郎。
不用想便知,闭合的红色世界在传送通道中打开,必要面临诸多变数,岂敢犯险!
不好!
忽意识到,若自己被困通道太久,二郎终归要自休眠中醒来,岂不还是得面对传送通道?
怎么办?只能设法早点脱困了。
这时,丁灵不死心的女声,又传过来:
“这点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取出星辉石,我便可以教你消除其中的无形钤印。因为钤印无形,除了堡长有特定办法消除外,外人也可凭一点魂识之力达到同样效果。但是,你明明能施展传音术,便表明具备魂识法力,怎么会取不出来呢?难道它们是在神灵……它们是不在你身上?”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丁贵赶忙岔开话题道,星辉石的办法定然行不通!
而且,体内藏物本就不好解释,还不知行不行得通,只是身外无物,唯一的说辞便是在体内……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不如就让丁灵兀自怀疑下去吧。
听其反话之意,她应当已经怀疑到了二郎的储物之能……
丁灵未获答复,似颇为不满,又耐心解释道:
“更换星辉石,自然是让传送厢继续传送起来,若幸运的话,未必不能到达某一传送堡,从而求得生机。这也是因为你能施展法力,又有石头在身,才可能办到的事,实在得天独厚,气运相顾。其他人,其他传送,只怕发生一万次,也未必能赶上一回!”
说到这,她稍作停顿,忽厉色道:
“丁月,此举性命忧关,莫非你还当成儿戏不成?如此遮遮掩掩,必无半点好处!可别忘了,你也与我们同处一厢,同呼吸,共命运,可不要作其他想法,哼!”
什么啊!
自己明明是不懂与不能,却被她当成了另有心思。
能有什么心思?
“丁灵,不用你来教训我,你只要告诉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便好。”
丁贵被恶意揣测,同样不爽道。
丁灵冷哼一声,高声道:
“有!你敢试吗?”
“尽管说出来,我自会考虑。”
只要能脱困,有何不敢尝试?
“那好,你尽管将她,将你的童童击杀吧!”
丁灵霎时高声道,似意识到互相间无法视物,无法指向,便着意强调童童之名。
红白小手一扫过去,便见其眼露凶光,面目狰狞。
丁贵反应过来对方没有开玩笑时,才知是此狠毒之法,心里怒气陡起,绝不可能认同。
马上,手臂便传来紧拥之感,是被童童挽得极紧。
其身体,正在颤抖。
“童童,没事。”
丁贵连忙安抚,犹觉不够,又朗声表态道:
“丁灵,你说什么混账话,少打歪主意。就算非要击杀一人,我也只会拿你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