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十五捂着流血的腮帮子,一瘸一拐的退到擂台下。
帮主于霸天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丐帮手下的好手轮番上阵,有的使棍,有的弄棒,或挥刀,或舞剑,不下几十人,轮战我和雨。
于霸天为人阴狠奸诈,他这是在用车轮战消耗我俩的内力。
雨和我愈战愈勇,愈斗愈强,配合也愈浑如一体。
那些武林高手一个个败下台去。
于霸天觉得我俩力量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因为雨已早我显出了疲惫之态,毕竟他背负我这百十斤重的重物,跟我俩共用一个身体还是有所不同。
于霸天上场了,持一柄削铁如泥的大剑。
“胜得了我,这丐帮帮主之位就由你做!丐帮上下数万人皆听你号令!“他阴沉沉的说。
雨表情冷峻,不发一言。他对这邪恶之人全无好感,但知其武学高超,手段更是狡诈阴险,是以小心应对。
“能不能歇会儿!”我说。
“啊哈哈哈,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人,你却说要歇会儿?哈哈,可笑!”笑音未绝,率先攻出一剑。
“我…我还没拔剑。”幸亏雨早已提防,侧身避过。我手中空空,无以应对,甚是狼狈。
“用我的赤铁剑!”雨说。
我擎了那剑在手。适才轮斗群雄,用的也是这把剑,但显然除了厚重之外,并无甚奇特锋锐之处,剑刃上还被砍掉了数个豁口。
于霸天所用的则是宝剑。
初一交锋,赤铁剑便被削去一段剑刃。
加之于霸天剑法超群攻势凌厉,且覇蛮强横阴狠毒辣,剑招绵绵不绝,我不敢以剑硬碰,内心里又生了惧怯,左支右绌,数遇凶险。
雨体力也渐渐耗尽,心知已无力再助我,更没有时间去帮我提振信心,因为须臾之间,说不定我们俩就会身首分离。
于霸天虚晃一招。他久战不胜,心生焦躁,左手一扬,一把飞灰扑面,右手一剑刺来。我侧首避开飞灰,右手挥剑,正抵挡间,不防他是虚招,被瞧出了破绽,一剑向我颈上砍来。
我已是万难避过。
不曾想身下忽地探出一只手迎剑不避倏然而出硬挡了这一剑。
衣衫撕裂之声,碎衣簌簌而下。
我一时气血攻心,眼前一花:雨以手阻剑!我害了雨了!
略一定晴见,却见于霸天咽喉已被拿住。
雨一只手背负了我,另一只手拿在于霸天咽喉上,面色铁青,神色俱历!
于霸天明明看见实实在在的砍下了雨一只臂膊,他…他怎么会安然无事?而且居然被他只手擒拿?满眼里都是惊恐讶异之色。他又哪知雨手法之快尤快于他的剑,后发先至,已避过他的剑招先他一步擒住了他的咽喉,雨只消手上略一用力,其必将魂归黄泉。
于霸天作恶多端,且擂台比武各人已立了生死。
雨恨恨的怒视着,于霸天冷汗涔涔而下。
良久,雨却收手,退后几步。
于霸天如获大赦,面色惨白,踉踉跄跄也退出几步,勉力定了定心神。
天下豪杰所见,于霸天是输了!
于霸天略平复了一下乱跳的心脏,正一正衣冠,道:“你们二人斗我一人,天下豪杰所见,又暗出黑手,这分明不公!”
台下已扰攘起来。丐帮中不满者众,大家在台下纷纷道:“是你先使诈,你还要不要脸?”
雨轻轻放下我,道:“既然如此,你我单挑,公平对决!”
于霸天脸色一灰,心道:“那我哪还有半点胜算!”厚了脸皮道:“适才我以一敌你二人,你须也以一敌二,方才公平!”
台下欲加聒噪起来:“老匹夫,可也太不知羞耻了!”
“依你!”雨道。
于霸天冲看台上一个老者道:“师兄,今日还要赖师兄来助我,双剑合璧,斩妖除魔!”
那个长须老者崆峒掌门付青云似有十分不情愿,也只得下台,咕哝道:“这种丢脸的事,帮你一次也就算了,下次不要找我了。当着天下群豪的面,哎,我好歹也是崆峒派掌门,这种老脸可让你丢尽了。”
于霸天低语道:“多谢师哥成全,等灭了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兄弟必有厚礼重谢!”
两人师出同门,剑法独树一帜,江湖上罕有敌手,何况今日双剑合璧,威力更高了数倍不止。
雨身体已极度疲累,绰了那把残剑,立在秋风斜阳里。
我忽然觉得他那么弱那么单薄,他似乎还只是个孩子,却要来担起这千钧重担,明知不可为而为,虽千万人吾往矣,纵然山崩于前,海溃于身,烈火焚烧,而如飞蝶,毫不犹豫纵身扑至!
我知道,有那四个字支撑着他:天下无丐!
我瘫坐在擂台一角,心中绞痛万分,却无力帮他分毫。
于付二人双剑发动,分攻雨上下左右四路。
雨身前身后,便如剑雨,密不透风,荡起的凌厉剑气,令他呼吸不畅,胸闷欲裂!
是一首笛曲。
奏笛的是一个衣衫脏乱的小女丐,坐在台下广场不远处的一株枯树枝桠上,咿咿呀呀的吹奏,旁若无人,对于擂台上的激烈厮杀,似乎浑不在意。
二丫!雨心头一热,郁闷之气为之一消,双足间便似乎有了无穷力量。
台下众丐群豪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这样的剑术!
这又哪里是武功剑术,分明是一种奇怪的舞蹈,融合了武功剑术的舞蹈!
雨顾自地舞蹈,心醉痴迷于其中,旁若无人。
与其说旁若无人,倒更不如说是他出的每一招都将于付二人的剑路带偏,不由自主的也配合他的足步和剑路。
我心头一亮,忽想,我武功上无法相助雨,但我的魂灵可以自由出窍,何不将二贼的魂灵揪出来痛扁一顿,二贼心神受扰武功无法发挥,雨便多了几分胜算。
说干便干。
在别人眼里,我只是怔怔呆呆的坐在台之一角,如傻了一般,岂不知我的魂灵已潜入了于霸天体内。但于霸天的魂灵有些古怪,状若痴傻,似乎被什么迷住了,任我驱打,只是不为所动。我有些奇怪,复潜入付青云体内,他的魂灵竟也是如此。
不消我动手,于付二人的魂灵已分明被一种神秘力量所掌控。难道雨精通摄魂大法?还是…
是艺术的力量,是音乐的力量!
魂灵是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于付二人的内心已经与他们充满邪恶欲望的肉体分道扬镳!他们已无法再掌控自己!
这样到了最后,分明便是三个人在舞蹈。
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和两个长须飘飘的老者在众豪围坐四周的擂台上纵情狂舞!如此诡异而又滑稽可笑!
天下群豪,包括我,无不目瞪口呆。
但不过半个时辰,人人都已沉浸其中,喜笑颜开,浑忘了这是一场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争斗大杀伐。
好帅的舞!好美的剑!好好听的音乐!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一曲舞罢,笛音骤停。
天地肃静,寰宇寂寥,人人沉浸在那剑气意境中。
“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精绝的剑气舞!“一侧观摩席上华山派掌门感动涕零。
“是啊,这已不仅仅是武功,是艺术啊,是唯美艺术的升华!“一个思想比较超前的武林老前辈道。
“有生之年能一睹天下剑术之至高境界,此生不虚,再无悔矣!”一个老者感叹道。
“还是这种剑术帅,早知道剑可以舞得这样帅,我也该好好习剑了。”一个后生道。
“是呀,世间最大的力量是艺术的感染力,连于帮主和付掌门都被感染了,不由自主与雨舞剑相和,武功再高也怕诗圣舞菜刀啊!”
虽然于付二人一直十分清醒,却始终无法攻破雨的剑路,反而自觉地与之附和,始终被雨的剑克制,心中又是惊异又是困惑:这是什么诡异剑术?
于霸天不甘失败,气急败坏的道:“这是妖术!妖术!”
付青云早扯了剑走下台去:“师弟,你快拉倒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西门帮主!西门帮主!”台下众丐齐声呼喊,兴奋溢于言表。
“他…他…这小子并非丐帮中人,无权做丐帮帮主!“于霸天气急败坏的道。
雨将天下无丐的大旗高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