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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是真狠哪。”离开的路上一直沉默,凌云并不想说话。俩人之中,大个子先开了头。
“我狠?不,我哪有江南人狠,好家伙,自从来了淔江见识了百越皇汉我才知道,原来人家早就放言我们北方人都是胡人。
这不都是被他们逼的么?你们谁见过在外面斗狠的山西人?我们在外不都是老老实实当小绵羊么?”凌云无奈中轻声道。
“哎不不,今天真多亏了兄弟你嘴皮子能说,咱俩站那,真是被骂得干生气还想不出来咋还嘴。气坏了我都,就等着干仗了。”旁边的另一个兄弟,也是愤愤出了一口气。毕竟今天这事,搁谁头上,都得火大。
“咳,罢了,我倒真希望自己的本事不用都使出来。江南的本土沙文主义,早已不可避免地膨胀。中原衣冠的旗子,他们有些人,已然自觉不需要了,以后等着看这毒瘤长大就行。
分子人类学确实会帮我们北方汉人洗刷他们编排出来的莫须有污名,但是也会催动他们吴粹分子的嚣张气焰。这一帮文盲实在无能不堪用。以后的好戏,且等着上演。”
多数时间,凌云只是希望自己能安静简单地活着,不必与世间的庸人打无益的交道,更何况是癫狂的一群妄人。
言谈交流中得知,大高个叫戴虎岭,另一位叫做王德军。俩哥们因为高中同学有考到淔江来的,所以碰巧今日过来找旧日朋友玩。
“咱们,聊了有老一会了吧?怎么走不到出口呢?”边走边聊,忽然间,德军有些迟疑地问道。
德军觉察力敏锐,可这也让凌云心中升起不舒服的无名预感。于是看了下手机,“说得也是,奇怪,从进来到这,怎么可能花半小时?十来分钟我就能从校门口走到这。”
是的,校门一直远远地在三人视线里,但是不论三人走了多久,校门却是一直离得那么远,竟然像是随着三人的移动而同时远去一般。
昏沉的暮色,自四周向三人涌来。暮色之后隐隐跟着的,是浩荡汹涌的洪水奔腾之声。当时凌云就意识到大事不好,“快快!都先爬上路边银杏树上再说,去爬粗高个的!没法跟你俩解释清楚,坏大事了!”凌云冷汗直流,突然间直觉意识到今天自己要面对莫大的祸患,远不止白天结下的梁子那么简单!
在仨人七手八脚,刚刚爬上两人高的时候,洪水四面八方猛扑而至,直接把偌大个校园操场整个淹没!
洪峰层叠,惊涛激荡,潮头推拥,鸣声如雷。吓得凌云真是心肝直颤,“娘希匹!还说要去看看钱塘潮呢,这回不用看了,哪有这刺激?爷爷这回要淹死在钱塘潮里咯,倒霉。”
惊心动魄之中,德军也是勉强刚好脱离水面,他心有余悸地向凌云喊道:“哥,真亏你报警救命!我还以为淔大晚上搞音乐喷泉,哗哗地,别说水声还挺大。”
得,还音乐喷泉呢,听着真是哭笑不得,其实咱开头也根本认不得洪水,从来没见过,我咋知道?要不是上次陪着小熊和顾姑娘的良渚历险,自己根本识不出洪涝水害。
再看向一旁的虎岭,虽然身形高壮但动作可不笨拙,手脚麻利也已经攀爬在一颗粗壮高大的银杏树上,看起来三人都是安全无虞,凌云才放下心来。
三人中间,德军明显是心思活络的哥们,他已经开始打开手机去查询和求救,“好大的洪水,淔大校园多好啊,直接给淹咯,咋地还没人预警也没人管呢?这不行,多少学生在这。来我先试试报警看看。
哎?我手机怎么卡在高德地图界面,死活退不出去?不是吧这……坏事了,我手机彻底卡死了。”
“重启看看。”凌云对着他喊道。
“关机都不行,愁人,这倒霉玩意正赶上要用它的时候还给卡死了。看来我得拔电池才行。”
“别,咱在树上晃来晃去的,可不安稳,你不急,我来打119。万一电池掉水里你就完了。”虎岭瓮声瓮气地跟着应道,他说话声气更缓慢低沉,但是正好也让德军冷静安稳下来。
“嗯……这,咋地?坏事了……我手机也卡住了?不能啊这……”虎岭一直脾气比较安稳,但是此时突然发现自己手机也出了毛病,同样卡死,停在了解锁界面,没法解锁操作。他多少也有些慌了,有点着急的嘟囔着。
“你俩的都不行是嘛?那,不急,还有我的。我来报。”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说不清为啥,凌云心里特别慌。四周被洪水彻底淹没,树头上孤零零趴着三个人,就指望着能报警求救了。但是总有种要一脚踩空踏入冰窟的不祥预感。
……果然,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凌云的手机也同样卡死在自己进入淔大校门之前的抖音视频上,周淑仪在自己的手机屏幕里,正歪七扭八地跳着奇怪的热舞,自己怎么也退不出这个视频,它自顾自地无限重放。
淑仪小美女娇艳的面妆,得意洋洋的笑容,狗熊蹭树般的热舞,对着困境中的凌云,形成了一种非常诡异而沙雕的讽刺。
在她天使般的笑容里,凌云开始忏悔:她对于全中国男人来说,是反冲女主播,但我居然依旧不饶过这个小可爱,可见我的XP崩坏到了什么地步。
凌云的人格,在周淑仪的笑容里最终升华,也许猩欲从此不会再困扰自己……
“日,我的也坏了。手机卡掉了……”尴尬地向俩哥们说道,“我试试重启看看……嗨呀我去!”一阵洪峰猛冲过来,震得树干乱晃,趁凌云一个不注意,把手机直接给震进水里!
“真倒霉……哎,你俩可要把手机拿好了。”凌云后悔地向俩人呼唤道。
天色已经沉沉地黑了下来,慌乱中的三人这才意识到周围环境的诡异:一般来说,校园里面,即使晚上也应该有不少光源照明,操场就应该有,更别提教学楼此时早就应该打开灯光提供自习。
但是,四周是纯粹的黑暗,没有任何光亮。渐渐地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身旁的俩哥们更是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了。
洪水冲击得越发猛烈,树干一阵阵地随之颤抖,三人更应该操心的是树干可别被冲断,而不是什么手机。
被彻底断绝了希望的三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
“哥,兄弟们……咱这,到底怎么办哪?”德军看来对水灾是彻底没经验,焦躁而慌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