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谁知道呢,那年韩副院长把他从垃圾堆边捡来,院长就觉得霉运开始了。你没发觉吗,这些年政府拨款和社会捐助已经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工资和年终奖还能领多少?!”
“可是张姐,我听说院长那里还能捞到不少油水啊。”
“放屁!那贪财的狗东西被这小崽子克了财,可是巴不得这小崽子早点死。”
护工的声音越来越远,小莫河小心翼翼地躲在被窝里,此时的他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但是她们经常对他提到的“死”字,他已经刻骨铭心。
梦境的画面忽然一转,转眼已到了春去秋来,花开花谢的季节。
小莫河背着洗得发白的小书包,独自走在回南城孤儿院的路上。街道两侧的墙上有大人们的涂鸦,上面绘着城堡和大片的向日葵,每次路过这里,小莫河总是好奇地驻足观看,傻笑幻想。
不一会儿,一群脚步声由远而近,目标指向小莫河。小莫河有感而望,一看清来人面孔,急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妈的,病耗子,你给我站住!”
一群背着同样书包的男孩冲上前来,一下子把小莫河扑倒在地。
这帮人约莫七八岁,年龄虽与小莫河相差不大,但个子却比小莫河高了一大截。
这时其中一个板寸头男孩拽住小莫河的衣领,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怒骂道:“去你妈的,这次考试你居然还敢考第一?!三天两头打你一次还不够是吧,好,今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话音落下,这群孩子一个个脸色发狠,对小莫河拳打脚踢起来。
“病耗子,我叫你比我厉害,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死!”
“还想跑?他妈的你往哪跑,就算回到孤儿院我照样打死你!”
“哭啊,你倒是哭啊。哎哟,脾气够硬啊。”
众人你一脚我一脚,怒骂连连。板寸头男孩再次抽了小莫河一巴掌,恶狠狠地威胁道:“病耗子,你给老子听着!要是这个学期的成绩敢比我们高出一分,影响了那些大人们对我们的领养评估,我黄豪第一个弄死你!”说完狠狠踹了小莫河一脚,带着几个小弟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小莫河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掀开衣服一看,身上到处都是各种青紫色的淤青。有些刚才打的,有些是孤儿院的护工暗地里留下的,淤青多日不消,也没有什么药可以涂。
小莫河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他抬头愣愣地望着墙上的向日葵,眸子中多了一丝莫名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的画面模糊了一会,再次转回了孤儿院。
这一年南城的冬天格外寒冷,到处寒风呼啸,空气阴冷而刺骨。
孤儿院操场一角,穿着单薄外套的小莫河缩着身子,整个人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离他不远的空地里,戴着金丝眼镜的院长坐在礼台上,一场来自社会捐助的欢迎会已经到了尾声。
小莫河缩在角落,手上抓着分给他的二手文具盒,里面装着一只用了一半的铅笔。对此小莫河如获至宝,把文具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正在这时,板寸头男孩领着一群人走到小莫河身前,这些人穿着崭新的羽绒服,一个个得意洋洋,对着小莫河指指点点。
“病耗子,这次多亏了你啊,我们兄弟几个刚被几个大户人家收养了。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一回好朋友吧?”板寸头嘴角一勾,露出灿烂的微笑。
“黄豪,你说的是真的?”小莫河脸色一怔,眸子一下亮了起来,脸色多了几分激动。
“当然是真的啦,你在学校和孤儿院都没什么朋友,我们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吧。”黄豪嘿嘿一笑,朝小莫河勾了勾手指头,“莫河,你闭上眼睛,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嗯,嗯。”
小莫河脸色一喜,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嘿!傻蛋!”黄豪讥讽一笑,一拳闪电般挥出,狠狠打在小莫河的鼻梁上。
砰的一声,小莫河惨叫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鼻血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耗子一样的狗东西,还想做朋友,你怎么不早点去死。”黄豪哈哈一笑,甩了一下疼痛的右手,命其他人继续接着打,“还想高攀我们,这次给你个教训,好叫你晓得这个世界是有上等人的!”
众人一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小莫河。
小莫河尽管挨着毒打,但仍旧咬紧牙关,把文具盒死死护在怀中。众人越打越兴奋,小莫河一时大意之下,文具盒突然被黄豪夺了去。
黄豪看也不看文具盒,将其往地上一扔,一脚踩裂。
“莫河,临走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黄豪得意地拽住小莫河的衣领,再次扇了两巴掌,“你可别怪我们啊,我们可一直都是好人呢。之前就算把你打死了,大人们说那什么法律也判不到我们头上。话说回来,是我们让你活下来了哦,毕竟每打你一次,大人们都给我们不少好处,小到各种玩具和零钱,大到为我们物色合适的领养家庭。”
此话一出,小莫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把破碎的文具盒捡起来,忽然一下子哭出了声。
空地上,小莫河的眼泪滚滚而落,顷刻间弄花了他年幼的脸庞。
这一刻小莫河心中只剩下巨大的孤独和绝望,他抽泣片刻,努力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干眼泪,朝那些人恨声道:“垃圾的世界,一群小狗一样的东西。”
“小狗?!”黄豪脸色一变,一脚踹在小莫河身上,怒骂道,“他妈的,你有种再说一遍,小B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先弄死你!”小莫河双目通红,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抹掉嘴角的血沫,一个翻身猛地扑到黄豪身上,抓起半截铅笔朝黄豪的脖子插去。
铅笔瞬间刺破黄豪的喉咙,小莫河却仍未松手,依旧用出全身力气压住铅笔。
“呃......唔唔......”
黄豪捂住喉咙,鲜血染红了胸口,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豪哥!”
“不好,豪哥危险!”
“去他妈的,弄死他!”
旁边的同伴慌张大喊,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病耗子居然有胆子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