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待众位兄弟出发前往关神山,温映雪便来到松鹤堂,恳请大伯让她一同前往,却不想大伯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将另一个计划告诉了温映雪,着她带了关神山的地图,并将一队百人左右的紫钢手交到了她手中,感念大伯的信任与关心,温映雪含泪辞别顾庄主后便抄了另一条小道来到了关神山的另一侧悬崖。
而果不其然,正如顾庄主所料,祝廷彰在此处也布下了摩罗堂的人手,与她所领队伍人数不相上下。
而温映雪心中早已下了决定,虽知上次练剑运功时无故吐血,但她此刻已顾及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自己的身体这次能一如往常,不要影响对敌。
是以这次充当先锋时,温映雪出招时只是轻用内力,伤敌为要,将活口留给了身后的一众紫钢手,倒也一时无恙。
可杀到后面时,却遇到了极为难缠的对手,温映雪也不过多考虑,便封了自己身上两处要穴,以免自己气血攻心,然后提气运功对敌。对手也武艺高强,打了有五十回合温映雪才找到对方破绽一剑毙命。
只见对面拼杀中的两方,另一方的人已越来越少,顾凤游这才开口道:“他们大势已去,下面的几个人想必已等的心急,我们的人这便下去接应吧!再着人吹起皮筏投入碧水潭中,其余的人留在原地查看四周情况。老三,我们先下。”
“好!”
只见顾怀中与顾凤游两人顺着绳索,不一会儿就到了崖底。
又有几个人依次下到潭边,顾凤游跟顾怀中一边着人去往水底,一边不时抬头看着对面悬崖的形势。
只见刀兵之声渐渐弱了下来,那个纤纤身影已然停住,盈盈不动地站立在了悬崖边。
“你猜小妹这是要如何?”顾怀中忍不住微笑道。
“我猜她一定会攀着绳索荡过来。”
顾凤游语气自信,克制住了笑意。
顾怀中会心一笑。
两人再不言语,只见不一会儿,着一身黑衣的温映雪果然也攀着绳索下到了悬崖半腰,然后运功自悬崖那头荡了过来。
只见她脸蒙轻纱,将满头青丝挽作一束,翩然自对面荡了过来。
风势一起,面纱飘落,不经意露出她如玉般的面容,青丝与衣袂乘风飞扬,而她自远而近飞来,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清晰,那溅在面纱上的点点血迹,远远看去也犹如梅花般夺目绚丽!
却不想突然之间,温映雪身形一晃,仿佛就要攀不住绳索。
一直看着她的顾凤游心头一紧,连忙凌空一翻,攀上了绳索,朝着她来的方向荡去以作接应。
两人在澄碧色的水面相遇,目光相接,顾凤游长臂一伸,揽住了温映雪的腰肢,将她揽在了怀中,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可是受伤了?”
“不打紧,只是有些乏力。”温映雪摇了摇头,此刻她又觉得头晕目眩,已有些支持不住,可她还是想再瞒一瞒。
要倒,也要倒在庄中,一番血战下来,众人俱已精疲力尽,此时还要去追余寇,还要打捞尸骨,她决不可在此时倒下,当众人的累赘!
顾凤游瞧着温映雪苍白的面色,低垂的眼眸,心中还是有些起疑,便松开绳索,挣开了回力,凭借着过硬的轻功,几个回旋之后,两人脚尖轻点几步,稳稳地站在了地面。
顾凤游看着笑的一脸莫名暧昧的顾怀中,这才放开了揽住她腰肢的手。
“小妹力乏,我过去助她一下。”
“小妹的轻功也不弱,你又何必如此不放心她?”
顾怀中打趣道,他只当温映雪是一时失手,也没有细看温映雪的脸色。
顾凤游此刻却有些笑不出,瞧向温映雪,却见她取下面纱,微笑着道:“二哥知道我怕水,三哥又何必揪住我二人不放。”
“也是,看小妹的手搂您二哥搂的那么紧,便知你有多怕水。”顾怀中接着打趣道。
只见温映雪因着一番激烈的打斗,鬓间的发丝略有些凌乱,她不徐不疾地理了理鬓发,才道:“三哥,真该替你找个嫂子好好管管你的嘴了,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欺负我,才一见面就知道打趣...”
正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才停留在了二人身上,不由呆住了。
他们穿的本是一身黑色,经过一番血战,此刻黑衣已混上了无数鲜血跟黄土,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颜色,再看看自己只溅了些许血渍的衣服,温映雪完全已可以想象他们是经历了一场何等艰辛的战斗!
“你们,你们...”温映雪看着他们的血衣,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眼却又已微微变红。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许这样看着三哥。想当初,你看着你养的那只兔子垂死之时,脸上也就是这种表情,晦气晦气!”顾怀中一脸嫌弃地别过头。
“映雪,我们没有受伤,你放心吧,一切都已过去了。”顾凤游道。
“好了,说正事。小妹你那边有多少人手?战况如何?”顾怀中接过话。
看三哥又变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温映雪不由瞪了他一眼,才说道:“大伯命我带一百名紫钢手来此处,他说已接到驱鹰堂消息,龙角崖对面也有一百人余人驻扎,他让我前来支援。目前对方人手已几乎被我们全部剿灭,紫钢手还余八十三人。”
“如此算来,青钢手可以一敌三,紫钢手可以一敌四,看来大伯秘密训练的紫钢手还是比二哥的厉害。”
“才不是,三哥明知青钢手都已派出,而紫钢手本就难以培养,人数也少,而且都有其他用处。这些人都是大伯用梅花符特意从各地调来的人马,今晨才聚齐一处。为了这一战,又折损了这么多人,大伯知道了必是会心痛。”
“是啊,这一战,共折了二百多人...”顾怀中缓缓道。
“新帐与旧账,迟早都要一一讨回来!”顾凤游目中凜光一闪。
“这一战,祝廷彰也是元气大损,他们死了六百多人,我真想看看那祝陆二人的表情会是如何?”温映雪接着道。
“说了这么多,三哥还是想夸夸你,想不到你第一次用剑对敌,就能做的这样好,真是出乎三哥的意料。”
顾怀中一笑,看着因着一番拼杀而变的目有凜意,英气难掩的温映雪。
“日日苦练,只为这一日。三哥可曾记得我曾说过,如果手中的剑是正义的,那剑上的血一定就是罪恶的。能够锄奸铲恶,映雪此刻心中,只觉痛快!”温映雪一笑,如梅花盛放。
顾凤游并不多话,只是瞧向温映雪,她看起来神色无虞,身上也不曾受伤,但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却难用神色掩饰。
难道,是受了内伤。顾凤游知道温映雪的性子,但终于,他还是问道:“映雪,你可有感觉不适?是否受了内伤?”
听言温映雪脸色一滞,顾怀中这才细细看她的模样。
此时,顾丘扬已自远处归来,口中兴奋地喊着几人的名字,似是收获不小。而顾君瑜和顾凌云不发一语地跟在身后,神情却是难得的轻松。
温映雪刚要张口说话,却觉喉头一阵血腥,连口也来不及掩,便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身子软软地落在了顾凤游的怀里。
而她闭眼前,只看见了顾凤游慌乱的眼眸。
几人大呼她的名字,温映雪却毫无应答。
而悬崖之上的顾丘扬、顾君瑜和顾凌云,看见倒下的温映雪,却是停下了脚步,失却了脸上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只见水中冒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大呼一声:“帮主,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