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得见我吗？”
我睁开眼时。就看见一个满胡子渣的大叔坐在我对面，像观察什么奇异生物一样盯着我。我没有理会他，先环顾四周环境。我坐在一个土灰屋子里，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四周封闭，只有一侧的小方形窗透进来阳光。
“看样子意识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一把站起，俯视着我，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已经被我们逮捕了，可别想着逃。”
当我茫然地问了句“你是谁？”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又对着我上下审视一番。“原来如此，你的意识已经被清除了好几次了，现在跟白痴差不多。”
我开始对这个怪大叔生起厌恶之情了。
“好吧，那我就当次教员，给你解释解释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淡定地坐下来。“如果把梦世界当成一个生命系统——”
“每一种变化的事物都是一个活细胞。”我打断了他，当然是为了报复，不过不能表现出来。
怪大叔没什么感情变化，接着按他的节奏说道：“既然有维持生命的程序，自然要有保护生命的程序，免疫系统，我们就是。”看到我满脸疑惑，大叔面露得意之情。“在梦的世界里，主意识为世界的中心，但是睡眠时间的它并没办法完全控制脑里的奇怪世界，而作为处理单元的我们，就负责在睡眠的七，或者八个周期里消除梦的记忆，使主意识再次复苏时能够恢复最好状态。”他似乎讲的有点厌烦了，站起来来回踱步。“消除起来可不容易，每一次梦境生成的凭借物都不一样。而且，在所有梦区里，越靠后越不稳定。随着主意识的即将苏醒，记忆脑区，逻辑脑区会迅速增强，这个时候要完成消除任务简直是炼狱。”他说得面目狰狞，好像真经历过一样。
“提问。”我象征性举手。
“同学请问。”
“那些黑影究竟是什么？”
“崩坏的事物。缺乏现实事物支撑，或者主意识演绎系统停止都会发生。”
我眼里的疑惑目光更深了一层。
“你可以简单地理解成那些人死了。”
“镇上的那些人？”
“对，那些投影单元。”
“如果是我死了，会怎么样？也变成那样子吗？”
怪大叔又坐了下来，一脸阴沉。“不，你会被主意识降解掉。说人话就是你的记忆会被清空，重新设置运作程序。只有这样子，梦的世界才能一直稳定地维持下去。”他突然露出饶有趣味的眼神。“不过，其实你很特殊，主意识数次差点把你当作外来意志处理。”
“什么意思？”我谨慎地问道。
“能作为处理单元的我们，天生就有一定的自由意志，可以控制梦境的一些变化。但是，你的这种意志高得可怕，可以说是仅次于主意识的存在。像活了一样。”
我心里想着，如果事实如此的话，我到底忘了跟她的多少事情？她才会这么难过。
怪大叔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沉下音调说道：“那玩意就是确确实实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超级病毒。”
我立马回问：“什么意思？”
“它是在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主意识一直在尝试清除它都不能彻底。怎么说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斜起嘴角。“就像往你脑子里面塞了一只虫子。”
“可是——”一想要回忆什么，就感觉脑里剩下浮散的碎片。“我对她的感情里没有敌意。”
“我也不清楚你的程序出了什么错误，上面已经决定把你清除掉了。”
我绷紧全身，死盯着对方，随时准备逃跑。
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依旧不紧不慢的靠前来，只是简简单单地弹了一下我的脑瓜子。他不禁笑了起来。“只不过在我的极力建议下，它改变了策略，把你编入我们的队伍。”
“请讲明白一点。”
“跟我们一起去最危险的第八梦区吧。”他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之后我不会管你要做什么。当然，死了也是。”
至少是在以前的败绩上走出一步，我想接着走下去，去发现更多真相。冷静下来后，我轻轻提起嘴角，握住了他的手。“我明白了。”
“顺便提一嘴，在这个世界，我们之间是没有名字的，不过有相应的代号。在梦世界的控制权越高，代号越靠前。你好，27号。”
与此同时，屋子里出现一道门，走进来两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单马尾女生，虽然在梦世界看不清全脸，但能感受到对方知性沉着的气场。
“169号，请多指教”
另一个是个大块头男子。“我是235号。你好，27号。”
怪男子整顿了一下衣裳，打个响指，空间开始转移。“那么任务开始了，各位。”
时间又匆匆溜去几天，有人计划着提前出行。繁星登上夜幕，悄悄注视着地面点点星火。少女一改往常，穿上适合旅行的短裤薄衫，戴上圆边白帽，拖着行李箱走过信箱上打呼噜的小白猫，穿越在寂静无人的板石街道上。一个精致的晴天娃娃挂在行李箱旁摆动着，附和轱辘转动的节奏。
夜色清凉，鸟在林间自由扑朔，发出咕咕的响声。草丛里的虫子不甘示弱，此起彼伏，拉起夏的交响乐。
她拿出手机，手腕上还有串晶莹剔透的手链。
“喂，老师，我现在就飞过去，大概明天早上就到，麻烦给我腾个床位。哦对了，别告诉我爸我来的事。好了好了，总之就是这样。”
似乎想到什么，她的语调变得很轻，眼神也变得柔软。“对了，她还好吗？”
挂上电话后，她加紧步伐到镇内的主干道搭车。正要踏进灯光迷离，人来人往的主路时，她停下了脚步，带着不可思议地表情看向前方阴影处的男生。
他已经等候多时了。“就知道你会从这里经过，艺游。”桑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提前偷偷溜走呢。”
她撇开了对视的眼睛，看向地面。“我，不想看到你们不舍的样子。”
桑瞥了一眼那个晴天娃娃，温柔地回道：“我不会的，你走吧。”
艺游领会了他的意思，歪着头微微一笑。“桑，你明明心思很纤细，这一点我很欣赏。我相信以后你会发现，自己没必要有那么多伪装。”
桑给她让开了路，在对方走过自己的身边时，说道：“再见。”
“嗯，再见。”
之后，桑踏上回家的路，安步当车地走着。令人诧异的是，路两边的灌木飘起点点绿色荧光，环绕在他的身边。他一点都没注意到，因为他的思绪还沉溺在那个蓝帘飘飘的大窗户，只下一半的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