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信任 怀疑

山中天气变化莫测，穆羽发现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是乌云滚滚、狂风大作。

“翔哥，现在是什么情况？”穆羽看到张法医正站在旁边喝水，他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文队不敢声张，就带了支队里的三个人，如此凉爽的山中，他竟然被汗水打湿了衣服。

“这一片面积太大了，现在马上就要下雨，看来我们得收工，明天能不能继续，也得看这场雨给不给力了。”张法医看了看天气。

“张叔，你休息一下吧，我来。”晏阳跑过来，拿起了旁边的铁锹。

“师父，我就猜到你会来，这可不是拦着你不许你来，你看这老天都想让你多休息一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手工了？”邱枫正挥舞着铁锹挖尸骨，他看到穆羽，一点儿都不惊讶，他就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按捺不住，一定要来现场看一下的。

“我也没想到突然就变天儿了，本来还说来搭把手。”穆羽笑了笑，转过去看还在忙碌的梁晓妮。

穆羽看到梁法医正在检查着旁边放着的白骨，还有一些断肢。

“穆警官，你来了，这些都是已经挖出来的，骨头都敲断了，具体是谁，得回去做一下DNA比对。不过这一具尸体腐烂程度不是很久，但毕竟得考虑到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低一些，可能会延缓腐烂程度。”梁晓妮赶忙把那些尸块和白骨都装进装尸袋里。

“咱们收工吧，今天大家辛苦了，快点开车下山，不然会有危险。”穆羽看到天上就开始电闪雷鸣，天空像破了墨一般黑漆漆的，山中如果遇到这样的大暴雨，可真的容不得马虎。

“我来开车，我原来经常跑这种山路。”卫琛车技一向很好，所以出来办案的时候，有什么崎岖的山路都是他来开。

“好，小妮，我们坐小卫的车，那些白骨可得保护好啊。”张法医招呼梁晓妮过来，其两名刑警帮着把装尸袋放进后备箱，然后两个人一个坐进了副驾驶一个坐在了后排的位置。

“晏阳，你来开车吧，我想听听小枫和我说说案子。”穆羽示意邱枫和自己坐后座。

“好的。”晏阳苦笑了一下，钻进了驾驶室，‘小枫’，什么时候改的称呼呢？他们两个人这一趟同甘共苦的旅行可真的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师父，那具腐烂的尸体，发现了立阳一中校服的碎片，宣磊的学生证应该是他们没发现，不小心给丢弃在外面的。”邱枫想了想，今天挖掘了一天，看着挖出来的累累白骨，真的是很让人触目惊心。他有些害怕，生怕其中就有邓琦的尸骨。

“你脸色不大好，是不舒服么？”穆羽明显感觉邱枫的状态不大对劲儿，难道是前几天在山上他也生病了？穆羽有些懊恼，她只顾着问案情，竟然都没有询问一下徒弟的身体状况。

“哦，我没事儿，可能是有点累。”邱枫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拍打窗户，风呼啸而过，天空中雷鸣不断，一场大暴雨随时会降临。

“那你回去早点休息，你是不是下山以后就开始工作了？”穆羽有些生气，这个徒弟怎么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一个大男人家的，上几天班怎么了？”晏阳有些不满意了，干警察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就包括穆羽这个女孩子，从前都是轻伤不下火线，晏阳听到穆羽心疼邱枫就觉得心中有压不住的怒火。

“是啊，大家不都是在辛苦地工作嘛，本来现在文队就不敢大张旗鼓，我可是主力军呢。”邱枫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如果实在不舒服，记得要和文队请个假。”穆羽听邱枫说话中气十足的，确定他是没什么事儿。

车里陷入了沉默，这时候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

邱枫突然觉得，这雨点就是砸落在自己身上，外面的麦田被风刮着，一浪高过一浪，无边无际的田野，他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身上是极度的寒冷，他猛然间抬起手来，那鲜红的血液刺的他眼睛生疼。

“邱枫，你当时识破了他们的阴谋，为什么不带我走？你知道我多疼么？你知道棍棒打在脊柱上的疼痛么？你知道电击器击打在胳膊上刺痛的感觉么？那手术刀划过我的皮肤时，我是清醒着的，但是却没办法抵抗。你怎么就忍心把我扔在那荒芜的地方，独自一个人逃跑呢？”

“邓琦，我不是，我不是要独自逃走的，我当时是没有能力带你一起走啊。”邱枫想大喊，却发现声音怎么都出不来。

“你不是被警察救了么？为什么都不让他们来把我救走？就差那么一步？你这么多年，睡得着觉么？”

“邱枫，邱枫，你醒醒。”

邱枫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

“你没事儿吧？”

邱枫感觉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雨拍打车身的声音。而前面开车的晏阳已经不在车上了。

“师父。”邱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车里，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你没事儿吧？做噩梦了？看你睡着了，就让晏阳打车回去了。”穆羽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邱枫。

“哦，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么？”邱枫一时之间有些窘迫，自己在梦中喊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被师父听到。

“邓琦是你喜欢的人？你刚才做梦一直都在喊这个名字。”穆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中一直在打鼓，这次连环失踪案中，有一个男孩儿的名字就是这个，穆羽心情很忐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不是的，邓琦是男生，是我的同学。”邱枫赶忙为自己解释，生怕师父给误会了。

“男生？”穆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邱枫，她从没听说过自己的徒弟和失踪的男生有什么瓜葛，但是能让他做梦都喊的人，竟然是个男生？

“哦，师父，我实话和你说吧，邓琦就是失踪案里的那个邓琦。”邱枫没办法，生怕自己的师父多想什么。

“他的失踪给了你不小的打击吧，你是因为怕和失踪男生有特殊关系，我让你回避案件，你才不告诉我的？”穆羽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的。

“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查清楚这件案子，也是因为他，我们赶快回家吧，师父你身体才刚好些。”邱枫听到师父这么解释，才松了口气，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他不敢再细说了，生怕师父猜到些什么。

“你既然都有这层关系，都不早和我说，害我找不到线索，没想到身边就有。”穆羽从前排座椅上拿起一把雨伞，递给了邱枫。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和你说实话。”邱枫道歉是为过去，也是为现在。如果师父现在知道了自己就是她当日救下的那名少年，那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必也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吧。

“没什么，话说，今天能让文队派人去山上，是你的功劳吧？”穆羽心知，自从他们在立阳一中查案子的时候，就非常顺利，想必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猜到一定是邱枫。她和师父查了这么多年案子，是处处受阻。这次文队竟然破天荒派人帮助自己，这都是邱枫来了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这个徒弟一定不简单、

“怎么会呢？我怎么有这么大面子？”邱枫干笑了两声，然后赶忙把伞递给了师父，打开车门就冲进了雨里。

“你心虚什么？全身都湿了，想生病罢工么？”穆羽举着伞冲追了过去，邱枫这才停下脚步，跟随者穆羽的节奏慢慢往家走去。

“我没有。”邱枫知道，师父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还没有？那冯科长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面子？我可是和人家素未谋面。”穆羽想起了之前检验科的冯雪梅科长帮自己的忙，她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徒弟来头不小。

“可能是冯科长比较欣赏师父你吧，你看你的事迹都传上去了。”邱枫干巴巴地解释。

“不问你了，你看你的脸色，赶快去睡觉，别生病了拖我的后腿。”穆羽心想，这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再问也问不出来，自己只能慢慢调查。

“师父，你别怀疑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邱枫知道自己的一个谎言得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饰，他生怕师父不会再信任他了。

“好啦，我知道了，要是你想害我，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天，你不早就得逞了？快去洗个澡睡觉。”穆羽这时候已经从卧室里出来，然后扔给邱枫一条新毛巾。

“师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邱枫吐了吐舌头，然后赶忙去卧室拿自己的换洗衣服。

“对了，明天你陪我去一趟桃园巷吧。”穆羽突然想起了今天老霍和自己说的话，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好，去哪儿我都陪着师父。”邱枫听到穆羽还肯让他陪着去出任务，心中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