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地块被水流切割成碎片,立于水面之上的各部分土地,地块极为零碎。四周的环境温度闷热,在高温以及不时泛滥的洪涝灾害之下,不少的稻田便得上了稻瘟。
看到犯了稻瘟的稻田,土著们只能无可奈何。稻田零碎,倒也方便土著们将已经犯有稻瘟的稻苗拔掉,或者干脆放弃整片生瘟的稻田,以防止稻瘟的扩散。
其实不光是稻田,连人也是。高温与潮湿环境下不时泛滥扩散的洪水,夹带着人所不知的奇怪疫疠,有些劳工尚能正常工作,还有些并不走运的,就会被疠病击倒。他们倒在田埂上休息,有些打着摆子,有些倒地呕吐腹泻,有些腹鼓如怀胎,有些在咳嗽中,咳出扭动的活虫。
可是当下毕竟还是良渚,又有谁能知道如何治疗这些奇怪的传染病?所以得了疫病的劳工,身边人只能恐惧掩面,令其远离人群,与他人相隔离,请巫师为其跳神驱邪。摸不着看不见的疫气无形而可怖,所以不能使其染到他人。
在远古的技术条件下,不管是稻瘟,还是人的瘟疫传染病,隔离手段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精细化操作的基础是精细化识别。这种生产生活模式,看来在当下是一种必需。
德军和虎岭好奇的远望观看着这一切,然后过来找凌云聊天。他想了想,解释道:“红壤土的酸性极重,埋进土里的生物质躯体,不要说肉,连骨头都很快就被溶化。所以这导致留下极少的研究资料,来复原上古的场景。
但是好在后来长江流域各种出土的种种墓葬,常见死尸体内充满了寄生虫,尤其以血吸虫最为多见。可以借由一窥上古的鲜活历史。现在上点年纪的上海老人,仍旧能记得血吸虫的可怖威胁。
说回良渚,世界各地未开化的土著,借用巫术迷信,来对抗导致死亡的可怖疾病,是非常常见的。因为很好推知嘛,文明和技术水平低下,不足以支撑其真正理解疾病的本质,所以常常将生病者视为被妖祟邪灵附体,将其隔离出来,专门用巫婆跳神之类的方式,为试图其驱邪。
这就直接导致传染病越严重的地方,越加依赖巫术祭祀仪式来驱邪,对抗无法理解的可怕疫病。
所以重视神权巫祀,是一种文明的对抗性性状。它虽然不能用于直接解决疫病和生产生活中的种种不可控性,但是可以帮助土著对抗心中的恐惧,使其足以继续安心地生产生活。
整个长江流域以南,考古文化中普遍体现出的对巫术祭祀的长期重视,便是来源于此。远古宗教祭祀的首要价值,就在于对冲和屏蔽关于未知、失控、死亡的恐惧。关于死亡恐惧,厄内斯特•贝克尔的《拒斥死亡》,做出了极为精彩的论述。
良渚王城西北的反山王室墓葬群里,玉琮放置在良渚王胸前,玉钺放于身体一侧,玉琮即是神权,玉钺乃军事王权,所以可以确定,良渚时期是一种政教合一的政权。当然,由于其无论宗教还是政治结构都非常原始,你也可以称其为神权合一。
三人步行涉水,直到走进祭台。其方圆约有数个足球场大小,地面十分平整,相对于其他的泥泞洼地来说,高耸可以俯视四周。遍地操劳忙碌的劳工似乎看不到三人,只是自顾自地忙碌运送着石料建材。
不少土著劳工正在忙于制作玉器,利用麻绳马尾,或者动物筋制作成手弓,以弓弦的来回摩擦,切割着玉石材料。三人走近仔细一看,石料原来是透闪石,属玉石的一种,看来正在制作玉器的粗胚。
更有些劳工正在用动物尖锐牙齿或坚硬的宝石,来切割玉石料,还有些正忙着用木片、竹片或者野兽皮毛,在摩擦着最终的成品。毫无疑问,这是一处将玉料制作为玉器的生产场地。
这时凌云才想起,对玉器生产的狂热爱好,乃是良渚文化的典型特征之一,也正是因此得以确定,没错,确实身处一个魇变区间之中,这里早就已经不是淔大的校园校区了。
劳工正在醉心于自己的忙碌,完全看不到三个人的到来,只是自顾自地劳作,哪怕站在其身边大声打招呼问好,也完全听而不闻。这使凌云感到奇怪,自己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幽灵。
于是三人散开后四处勘察,终于看到了古怪稀奇之处。之前与自己干仗互怼的淔江皇汉,竟也夹杂其中,与土著劳工坐在一起,同样的在加工着什么东西?
靠近仔细一看,原来皇汉手里正握着键盘,正在键盘上如痴如狂走火入魔般地打字,而将键盘的USB插口和一条光纤网线直接插入石料之中。他们手中每打完一句话,那石料就被切削雕刻完一道,直至最后将成品切削出来。
切出的成品到底是什么呢?倒不像周围的土著所做出来的常见玉琮,而是一个个精致的玉制小人,雕的极精美优雅,真是增一分则过秾,减一分则太纤,完美得到了极致。
它到底美丽到什么程度呢,它简直美到了……嗯,凌云实在只能说,就像真空中的球形鸡那样完美!它的美丽使凌云智商低下,低下到只能这样形容,
正在雕玉的江南皇汉们,和良渚土著一样,同样根本感知不到三人的靠近。他们的神思早已远远飞出了自己的躯壳,仿佛将灵魂中所有的爱欲,全都寄托到了那雕成的精美玉人之中。
而那最终雕琢而成的精美玉人,也不负江南皇汉他们的期望,虽然只有半个人大小,但是他们站在雕刻台之上,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们的美貌简直惊心动魄。
玉人们摇摆着自己的裙裾,舒散着四肢,似是在为自己涂上香脂玉粉。凌云一时间竟分不清这雕的到底是男是女。
最终雕成的成品美人像,活物一般环视四周,猛然间,突然右臂高抬45度,手指并拢向前,直接对着三人仨来行了一个纳粹礼,细声细气地骄傲高呼:“八~~嘎~母鹿嘎!我大江南可是世界第一!”
凌云当场愣住,说不清这到底是纳粹粉还是JOJO粉?但是看到此景的江南皇汉们,脸上却露出一本满足的笑容。
他们的笑容,愉快而纯粹,好似初生的孩子吃到了第一口奶,又好似初上大学的小伙子,第一次找到关于日本娘们的种子。